001 開場五連炸

「咔」，導演興奮的誇獎響起，「非常好，過了，殺青了！」

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鼓起掌來，蕭暮卻抱着殺青花束哭得一塌糊塗，勸都勸不住。

因為她實在是太憋屈、太委屈了。

她今天早上4點就被電話吵醒，公司主管藝人經紀的副總周昕傑劈頭就問：「你是不是跟鼎耀的顧總搞上了？」嚇得她手機都差點甩出去。

掛了電話上網一看，原來昨天晚上12點剛過，著名的無下限營銷號「娛樂圈八爺」發了一條語焉不詳的動態，只有兩個字：「撞臉？」，配圖兩張，一張是蕭暮的，另一張卻是鼎耀集團的總裁夫人秦璐的。

秦璐當初小三上位鬧得沸沸揚揚，可惜沒過幾年，鼎耀的顧斐顧大總裁就要跟她離婚。鑒於顧斐以往的輝煌歷史，大眾普遍認為這是又有了新歡。娛樂圈八爺掐著這個點發出這麼一條，背後的意思實在是太耐人尋味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發酵，「#撞臉」這個話題已經雄踞熱搜榜首。

蕭暮簡直無語，她要真有那麼厲害的手腕，也不會在這個小破網劇《月落長河》裏演四番女二了。

尤其這還是畢業3年來，她拿到的最好角色！

當初為了這個角色，她試戲3次不說，跟着經紀人喬孟把腿都跑細了，選角導演、導演、平台製片人、投資方代表，挨着拉關係跪舔，然而對方也都很直接：「真的有誠意的話，也來參與投個資？」

影視寒冬，唯一能暢行無阻的只有鈔能力。

簽約嘉勝這樣不上不下的娛樂公司的蕭暮就跟小媽生的一樣，天生比大公司的矮了一大截。最後角色能拿下來，條件那是相當的苛刻，不光被壓價，尾款還要到劇播出之後看效果再說。

也就是說，情況最好是拖個一年半載，情況不好，可能尾款就沒了。

她都這麼慘了，鍵盤俠們下嘴還一點都不留情，什麼「誰說有錢人都花心？這不挺長情的嘛」、「怪不得能演女二，這業務她熟啊」、「大膽預測，艷壓通稿就在路上」之類的，被各種玩梗，鬧得沸沸揚揚，一大早連父母朋友都打電話來問了。

蕭暮實在是忍不了，問喬孟能不能想想辦法，喬孟卻告訴她，已經開過會了，周總覺得挺好，《月落長河》的出品方也都覺得挺好，送上門來的熱度，不要白不要，正好今天殺青，還能順勢炒一波。

她不甘心：「那我呢？」

我的清白呢？我的名聲怎麼辦？

喬孟都笑了：「這有什麼呀？你這個傻姑娘，這種曝光度，一夜之間全國人民都認識你了，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

她好歹還是安慰了幾句，說：「這個營銷號狡猾得很，就他發的這個內容，你想告都沒辦法告。而且他還有好幾個小號，根本封不住，不止我們，別人也都拿他沒辦法。冷處理算了，總要經歷的，你別想了，好好拍戲吧。」

經濟公司追求的和藝人自己追求的，往往並不一致。但是公司已經做出了決定，她一個人又能怎樣呢？

要真想澄清，除非和公司翻臉。

片酬被壓、被其他藝人欺負就算了，現在還要賠上自己的名聲和口碑，蕭暮滿懷着失望、不甘和不忿，貢獻了高光場面的一條過，然後被埋伏在片場的各路娛記代拍們搶下了無數的「片場痛哭不能自抑」的照片，給本就火熱的情勢又添了一把柴。

公司和製片方大概是非常滿意，跟着下通稿，趁機宣傳了一把《月落長河》，連助理小檀都說，宣發是不是提前上班了，這些劇照還有路透都修得特別特別的好！

沒辦法，劇組實在太窮了，籌備階段就一直延後，開機前還差點被砍，最後一刻製片人求來了投資，才勉強把攤子支起來。

那些豪華大製作，從開機開始各種路透、熱搜就接連不斷，相比之下，《月落長河》快殺青了，依然寂寂無聲，蕭暮甚至都懷疑過劇組到底有沒有宣發。

可是就這種小破網劇，都要她跪着才能接下來，她還能怎樣呢？

蕭暮難過得不行，又不想責備小檀，只能拚命忍着，眼睛都憋紅了。

事態在晚上的殺青宴達到了最高潮，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娛記和代拍一擁而上，蕭暮差點被閃光燈晃花了眼。

小檀護着她，其他工作人員奮勇開路，從電梯到宴會廳的幾十米走出了爬雪山過草地的艱辛。

即便增加了保安，還有無數不甘心的娛記堵在宴會廳門口不肯離去，找機會就探頭探腦。可以說，這個小破網劇在這一刻達到了它的高光時刻，之前之後只怕都不會再有了。

蕭暮到底有沒有做小三，只有她本人以及親近的工作人員知道。但是娛樂圈裏有一條鐵律，面對爆料，沒有第一時間否認，就多半是真的。於是殺青宴上，從製片人到導演，從一番到n番，都不約而同到她面前來刷起了存在感。

蕭暮哭不得，笑不得，還委屈不得，只能陪着笑面對。第一次，她有了人生如戲的感覺。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7點半以後，小檀偷偷告訴她：那個娛樂圈八爺，被炸號了！

蕭暮簡直不敢相信：「真的？」

小檀一臉的驚嘆加佩服：「是真的！他先是大號被炸，然後他轉移到小號，就像示威一樣把那個動態又發了一遍，然後，他的四個小號一起被炸了！」

她激動得直搓手：「五連炸！周影帝之前被碰瓷也就只是刪帖而已，這操作足以更新內娛史冊了！」

蕭暮消化片刻，喃喃的：「應該是鼎耀那位霸總出手了吧？」

小檀搖搖頭：「我看不像。事情鬧大之後，雙方都蹭熱度夾帶了不少私貨，但是和鼎耀兩口子相關的都還在，而和蕭老師你有關的，不管是片場痛哭，還是扒底細的，只要稍微有點熱度，也全都被刪了。」

說着，她又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直接懟到蕭暮面前：「現在連熱搜都被降了。」

蕭暮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怎樣豪華的手筆啊！

等等，這不是更說不清了嗎？

她惶恐的環顧四周，迎上來全都是討好諂媚的目光。

製片人和導演一左一右，一唱一和：「這次最大的收穫就是跟蕭老師合作，蕭老師雖然年輕，但是演技是很紮實的，很能引起共情，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合作！」女主更是滿臉堆笑的奉承：「跟蕭老師學到東西了，蕭老師戲好藝德也高，以後常聯繫。」

少來，蕭暮可記得清清楚楚，女主不知道私下找導演搶了她多少戲份。每次飛頁一來，她前一天晚上的辛苦都白費：台詞能刪的幾乎都被刪了。

還有一次，有一場要踹她一腳的戲，女主一會兒說情緒不到，一會兒說姿態不美，反反覆復拍了十幾條，她晚上洗澡發現后腰都被踹青了。

無論如何，這個糟心的戲終於殺青了。晚上蕭暮躺在床上，翻找著「#撞臉」這個詞條下的內容時，只能看到零星的評論，甚至都沒寫真名，而是用xm來代替，說她是如何的大佬護航、無往不利，那感覺實在是太分裂了。

一天之內，蕭暮就享有了頂流才有的待遇，變成了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只是不知道，這是短暫的燦爛，還是……

她正胡思亂想，手機亮了，喬孟發給她一段劇本，告訴她，明天好好準備，後天去試戲。

－－－－－－題外話－－－－－－

新書第一章，感謝大家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