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須彌芥

第十九章 須彌芥

「有精怪名掀羽,彩蝶所化,性溫良,善幻術,畏人,常匿於山林,其雙翅掀動之時,有異香,聞之至幻,故稱「掀羽」;要是有人在深山迷路,掀羽會施展幻術,引導迷路的人走出大山。本性純良,怎麼會在此地?而且還為虎作倀,遮掩血魅氣機?」予棠有些疑惑。

「這隻掀羽似乎神志有些不清。」陳懷風皺眉。

「看看能不能結契,或許能問出什麼。」

「嗯。」陳懷風點頭。隨後轉頭對柳文和說道:「此地有些詭異,勞煩柳將軍查探一番其他房間,看看有無其他線索。」

柳文和看着地上來路不明的女童,有些遲疑:「那這妖怪……仙長打算如何處置?不斬了?畢竟傷了這麼多人。」

陳懷風微微一笑,「此妖我會妥善處理,柳將軍不必多問。」

柳文和臉色有些古怪,只是方才若不是陳懷風出手相救,他恐怕此時已經不能站在這兒了,只得帶人離去。

「你也發現這姓柳的不對勁?」予棠心聲問。

「嗯,他應該知道什麼內情,從這隻掀羽現身的時候,柳文和就有些不安了。而且牆上釘住那具屍體的長槍尾端有有個蘭草印記,柳文和的佩劍劍格處也有一模一樣的蘭草標記。」陳懷風望着心神不寧離去的柳文和背影若有所思。

「那顆頭顱應該是這具屍體的,而且這具屍體明顯在這兒已經有段時間了,雖然看着剛死不久,應該是陣法的原因。我懷疑柳文和就是沖着這具屍體來的。」陳懷風又說。

「小屁孩心思倒挺敏銳的。」予棠讚賞。

陳懷風神色一凜,「如果那隻血魅真的跟玉龍府有關係,那師姐……」他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別慌,你着急也沒用,沈曦修為不低,只要小心行事,她能應付。先試試能不能從這隻掀羽這裏得到什麼線索。」予棠也有些擔心,只是陳懷風初次下山,越擔心反而越亂,她只得安撫。

「嗯。」陳懷風答應着趕忙運轉木系治療術,替地上女童療傷。

一盞茶的功夫,那隻掀羽緩緩轉醒,只是一臉迷茫。

她獃獃地看着陳懷風,一雙大眼睛充滿疲憊神色,一臉茫然:「大哥哥,這裏是哪兒?」她轉頭四下打量,看見滿地屍體,身子輕輕顫抖,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望着正要轉頭看向後方的掀羽,陳懷風趕忙伸手堵住小女孩的眼睛,可還是慢了一步,小姑娘眼角瞥見牆上釘著的那具紅衣無頭屍骸,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撲進陳懷風懷裏。

陳懷風只好輕輕安撫,柔聲問:「你叫什麼?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么?」

小姑娘肉嘟嘟的小手捂着眼睛,抽泣著:「我叫芍兒,我好像睡了好久好久,什麼都不記得了,哥哥,芍兒怕。」

「那你的家人呢?」陳懷風又問。

芍兒只是搖頭:「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我叫芍兒。為什麼這裏有這麼多死人。」

陳懷風見問不出什麼,有些着急。

「這孩子許是驚嚇過度,或者被人用什麼方法困在這裏……等等,這股氣息……」予棠似乎發現了什麼,「懷風,你看她背後脖頸下面是不是有奇怪的印記。」

「啊這……不好吧。」陳懷風有些猶豫,一臉尷尬。

小姑娘頭上盤著一對可愛的丸子,被兩隻蝴蝶樣式的發卡夾住,白皙好看的脖子上什麼都沒有,想要查看所謂的印記就得掀開那身淡粉色的衣裙領子。陳懷風有些難為情。

「你猶豫個什麼鬼,要不要查線索。我感受到了玄虎堂馭靈術的氣息。再說是讓你掀開背後領子,又沒讓你脫人家衣服,你那什麼表情。」予棠有些無語。

陳懷風有些遲疑,輕咳一聲,有些難為情的說:「芍兒,可不可以讓哥哥看看你后脖子?」

小姑娘哭着點了點頭,陳懷風輕輕掀開芍兒衣領,果然在其後脖頸處發現一個血紅色奇怪印記,像是某種符文。只是被衣服遮住,很難發現。

「果然如此。」予棠感覺的沒錯。

「這是什麼東西?」陳懷風不解的問。

「玄虎堂馭靈印記,這幫畜生,這麼小的精怪都不放過。」予棠有些生氣。「她什麼都不記得是因為玄虎堂的馭靈術,被玄虎堂役使得妖怪,會喪失神志,什麼都記不清。」

陳懷風一臉震驚,他知道玄虎堂,因其能駕馭妖獸在八荒人族也算大宗門,只是不知道其手段會如此殘忍。「姐姐,有辦法救她么?」

「有,一種方法是馭靈主人可以主動解除馭靈術,還她自由身;但這顯然不行,我估計血魅的幕後主使就是那個馭靈主人,血魅也是他操縱的。還有一種方法是結成妖契,馭靈術可解。」予棠解釋。

陳懷風也不猶豫,輕聲道:「芍兒,你中了玄虎堂馭靈術,控制你的那個人很可能是殺死這些人的兇手。哥哥可以幫你解開,但是你要跟哥哥結成妖契才能幫你,你願意嗎?」

其實名叫芍兒的掀羽修為並不高,掀羽是山中精怪幻化,只是隱元境而已,陳懷風完全可以強行結成妖契,只是他覺得小姑娘有選擇的權利,不願強行結契。

芍兒止住哭聲,她心思單純,估計是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施了馭靈咒,一直懵懵懂懂,轉醒后顯然被周圍恐怖的景象嚇得不輕,又看着並無惡意的陳懷風,瞬間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大哥哥產生了依賴。

她看着陳懷風溫淳的微笑,止住哭聲,淚眼朦朧,點頭答應。掀羽就是如此,心思單純仁善,故而也容易被人利用。

陳懷風輕嘆一聲,念出口訣:「天光照海,星月從之;肝膽照心,妖靈契之;死生相從,以衛以征。契成!」

隨着陳懷風念出口訣,一個奇怪的陣法圖案散發着淡淡的綠光在他腳底出現,將二人籠罩。一絲縹緲的靈力出現,連着二人的心口處,很快便消失不見。

隨着妖契結成,芍兒背後印記消失不見,臉色也好看了許多,陳懷風的靈力也開始反饋給契妖,芍兒頓時精神了不少。

「謝謝大哥哥,芍兒身上好像輕鬆了許多。」小姑娘還是不敢看周圍那些屍體,把頭埋進陳懷風懷裏。

「結了妖契咋辦?我把這丫頭安頓到什麼地方,總不能帶在身邊吧?」陳懷風心聲問予棠。

「那隻酒葫蘆,不止方寸物那麼簡單,它的底部另有乾坤,名喚『須彌境』,內部自成小天地,靈氣沛然,有山有水的,這隻掀羽可以住進去。」予棠心聲回答。

陳懷風心頭一喜,發散神識,進入葫蘆內部,眼前一花,只看到一片廣闊的地方,感覺要比天衍宗五峰加起來還要大上百倍。高山流水,花草叢生。青煙裊裊,好似人間仙境。一潭湖水波光粼粼,湖心有島,島上建有一涼亭,懸有一匾額,匾上雋秀的三個大字「風雨亭」,右下角落款「白溪」二字;正面柱子上一副對聯——「斬盡十萬妖邪魑魅坐看春潮起,飲罷三千桃花春生醉等風雨停」,運筆大開大合,筆鋒蒼勁雄厚,亭邊立有一石碑,上書「春潮」二字,應該是湖水名字;湖岸幾間竹屋,應該是某種仙家竹子所搭,青翠欲滴,毫無枯黃之象;遠處山中不少珍稀花木,陣陣清香撲鼻。

陳懷風大受震撼,只是擔心師姐安危,只看了個大概,便撤出神識,滿是好奇地心聲問:「這地方是白溪前輩的?」

予棠回答:「怎麼樣,不錯吧?我未被封印在劍中時,跟隨白溪去過幾次,還真有點懷念那時候跟他在風雨亭飲酒下棋的日子。這地方你拿去用,日後與妖獸結契后,可以安排妖獸住進去,順便打理打理,不然時間久了荒廢了就可惜了。」

陳懷風點頭答應,柔聲跟小姑娘芍兒說:「芍兒,我還有要緊事要辦,帶着你不方便,你先去須彌境休養,要是能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儘快告訴哥哥,好不好?」

芍兒噙著淚點頭答應,心念一動,不見了蹤影。

安頓好芍兒后,陳懷風仔細打量牆上釘著的那具屍體,除了槍上的蘭草印記,別無其他線索。

予棠說:「這應該是那顆頭顱的主人,先帶着,說不定有用。」

「這玩意要咋帶着。。。。」陳懷風又犯難了。

「收入方寸物啊。」

「……這要是放進去,嚇壞小丫頭怎麼辦?再說葫蘆里裝的酒,放這麼個東西進去……」陳懷風有些不忍往下想。「姐姐,溪澗月能收進去嗎?」

「我拒絕。那就只能怪你連個方寸物練不出了。」予棠聲音很堅決。

「算了,先藏起來,等找到師姐再回來看看。」陳懷風掐訣運轉土系術法,地面一陣翻滾,他將無頭屍體埋入地下。轉身出門。

看着院中柳文和,陳懷風調整了一下表情,他決定先從柳文和這邊查探線索,「柳將軍,可有發現?」

柳文和答:「這些房子裏除了幾具山賊屍體,別無發現。那隻妖怪,不知仙長如何處置了?」他似乎心思一直放在掀羽身上。

「我已妥善處理了,將軍勿慮。」

柳文和只得點頭,「那此地……仙長打算如何處置?」

「你帶人撤出營寨,我做法燒了這裏,留着恐怕會生禍患。」

柳文和隨即帶着剩餘的十三名士卒撤至寨門外。

陳懷風掐訣運轉火系法術,大火燃燃升起,片刻將營寨燒為灰燼。

「那個人……在說謊。」陳懷風轉身離開之際,心頭一個聲音響起,是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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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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