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絲轉機

「暫時不會死，這些人留着還有用。」洛舒說。「不過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不願加入我們，至少不要插手。否則的話，汪棋和你的房東就必定會死，而且熊處長的死，也會落到你的頭上。」

「你——！」東璃捕捉到洛舒這句話里讓人高興的地方，但大致上仍然憤怒居多。

「基於現在大眾對超能力者一邊倒的斥責輿論，如果再被他們知道超能力者又殺死普通人的事實，你想想事情會演變到何種程度？你會徹底被人類文明唾棄，不殺光他們，世間再無你容身之處，最終你的選擇還是我們，但坦白說我不希望真的用這種方式迎來你的加入。」

「……」

「我沒有直接把你們的名字也透露出去，因為這是我的誠意。現在，是你最終選擇的時刻。」

洛舒微微眯着眼，這個表情代表她擁有充足的自信。

「到底該怎麼做？我想你心裏很清楚了。」

東璃回眸將熊四凄慘的死狀又看一遍，自然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又一次捏成拳頭。半晌，她堅定地看向洛舒，眸中寫滿決絕的神色——

「有什麼陰招儘管使出來吧，我絕不會向你屈服！」

對洛舒而言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覆。

她原本以為東璃在這樣意義重大的選擇上會更理性一些。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她淺笑着說。「既然如此，就請做好面對狂風驟雨的準備吧，東璃小姐。」

稱呼的改變，似乎預示著「戰爭」的全面開啟。

東璃的堅定沒有絲毫動搖。

熒幕關閉，一切恢復如常。

既已正式確認與洛舒的對立，東璃便也不在乎自己使用超能力的場合了。她再度面向熊四，雙眼冒出生機盎然的碧綠光輝。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她總覺得自己可以做到——如果運用分子精靈修復缺失的部分內臟並將損失的血液填補回去，讓這具身體重新運轉起來的話，說不定可以將熊四救活。

儘管這聽起來天方夜譚，但她想以此為憑依，做出扭轉局勢的第一步。可這一點似乎也被洛舒料到，又或者是她本就計算到了現在的情形——外面居然警笛長響，緊接着東璃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漸近，很明顯是沖着這邊來的。

東璃無法做到對他人也使用認知阻礙，只能用光幕封住入口，為自己爭取施救的時間。很快，她就聽到外面傳來警察們憤怒的喊聲，從基本都是「殺害熊處長」的喊話內容判斷，他們的到來的確是洛舒的傑作。

先前一直沒出現的研究所同事們這會兒也跑來了，並前赴後繼為警察提供東璃與熊四素有過節的線索，更進一步映證殺人動機。可她現在沒有心思理會那麼多，一旦將熊四成功復活，有他幫自己作證的話儘管不能完全破滅洛舒的大陰謀，但至少能挽回一些損失的名聲。

然而復活改命，何等大事。

東璃向後揮手，直接連外界聲音也屏蔽掉。

實施這個大膽的構想，她需要絕對專心。

與此同時，朱林曾用來囚禁東璃的地下室里，洛舒正從椅子上轉過身，面色溫柔地掃視面前站立着的一排人。從左至右的掃視結束后，她的目光最終定格於最邊側的角落。

「若非你及時送來情報，東璃恐怕已經到達神衛局了。」她沖着佈滿陰影的角落微微點頭。「神衛局的超科技與東璃的超能力結合起來，扭轉乾坤絕非難事——肖法爾，這將是你在神衛局以來立過的最大功勞。」

「謝謝您的誇獎。」

「不着急謝。」洛舒輕輕搖頭。「還有兩個問題，你應該知道。」

「我沒有許可權得知龍局長的行蹤，你可以嘗試侵入唐大強的大腦，但隊長級別的特工大腦里都設有高級保險。」陰影中傳出聲音。「至於朱林突然被釋放，但沒有離開神衛局的原因我也不方便探知，現在他周圍全是守護者。」

「這樣啊，看來我得收回剛剛的話了。」洛舒笑着說。「你依然是一隻沒什麼用處的下等生物。」

「……」

「請回吧。」

「是。」

說完，那邊的陰影里便再無聲音傳出。

洛舒微微挑起細長的雙眉，未動的眸光多出一抹意味深長。

「那麼，唐大強先生，請上前來。」

聽到洛舒的吩咐，唐大強果真乖乖照做。

他雖然原本就面無表情，但此刻連眼神都空洞非常。

「龍局長去哪了，你知道嗎？」

原本正常的音色多出一絲縹緲的感覺，說話的人彷彿遠在天邊，卻又近在眼前。唐大強的身體不由自主微微晃動起來，毫無情感的聲音緊隨其後——

「知道。」

「說出來，告訴我他的去向。」

答案似乎唾手可得。

唐大強張著嘴巴，卻沒再發出聲音。

「高級保險嗎？」

洛舒凝著目光，直面唐大強的雙眼。

她的眼神越發深幽。

恍惚間，她來到一處荒地。

四下荒蕪，漫天黃沙。

她站到高處，方才看見一汪綠洲。

「那便是禁制所在嗎……」

可即便找到準確的位置，洛舒突然又不敢前去破解了。

只因那汪綠洲上方，懸著一團肉眼可見的藍色能量。

若要破解禁止，必無法繞開這團能量，可她並沒有很好的手段規避自己在破解過程中被能量的主人發現——

其實目前的局勢也並沒有她想像中的樂觀，先不說朱林如何，龍局長選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離開神衛局說不定是想到了破局的方法。在多種可能性存在的狀況下她不敢再貿然行動，害怕引發新的變化。她沒法再承擔更多的風險。

回歸現實，洛舒長吁一口氣。

「唐大強，你母親住在哪裏？」高級保險涉及到超能力讓她只能放棄打探龍局長的去向，她需要轉向其他的籌碼——華夏人最講孝道，只要把這個隊長級別人物的親人拿住，逼迫其倒戈易如反掌。

「花林山水，8棟503號。」

「很好，乖孩子。」她微笑着摸摸唐大強的頭，隨後命令研究所的同事前去請孫阿姨過來。

東璃與唐大強在路上發生戰鬥，後唐大強等人受傷，湊巧遇到洛舒，被帶來研究所急救，但唐大強本人重傷難愈，遂請母親來見最後一面——這是洛舒編造的理由。

「——洛所長，東璃把您的辦公室堵住了！警察和我們都進不去！」

洛舒下達命令的同時，外面接收命令的研究所成員才把這個消息告知於她。她的兩條秀眉頓時就皺起來了，可也沒法指責這個報告來得遲——被控制的目標會在一定程度上無法做到自我思考，追根溯源反而是她這個能力的弊病。

「執行命令就好，剩下的我來解決。」

雖然不知道東璃封閉辦公室的緣由，但洛舒的預感並不很好——東璃的超能力哪怕對於整個靈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強悍，如果說她是想復活熊四，儘管這很不現實，但概率也未必是零。

洛舒不能離開這間地下室，考慮到時間問題從組織調派人手過來支援也不可能，目前唯一能拜託的就只有那個人了。

「——木其，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