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被遺忘的老人

二十三. 被遺忘的老人

天剛亮。城市還未完全蘇醒,早起的鳥兒在樹梢嘰嘰喳喳。

林晚夕還在被窩裏。一旁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宋憲的來電。

「喂。宋隊....好,我知道了。」林晚夕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

宋憲計劃今天他和方牧去找張成輝的父母了解情況,讓林晚夕不用到單位,直接去找陸小北,給陸小北講講案件的進展。

吃過早飯,宋憲讓方牧先查一查張成輝父母的住所。

上午十點二十分,方牧和宋憲在市第一醫院門口會合。

「找到了?」

「和村社聯繫了,他父親還住在那裏。」方牧回答。

「農村?」

「對。」

「好。給我支煙。」宋憲把空的煙盒塞到車門儲物格。方牧遞給宋憲一支煙后就發動了汽車。宋憲搖下車窗,吸了口香煙后把手肘搭在車窗上,任風吹拂短髮。

汽車向鄉下駛去,丘陵與松樹向後延展。

半小時后,汽車在鄉間道路再難發揮作用。宋憲、方牧在村社幹部的帶領下行走在荒草叢生的小路。走過幾條田,邁過幾道溝渠,隱約遙見一處被竹林掩映的農家小院。

「應該是我們要找的人家吧!」方牧說。

一行人終於放鬆了下來,歇息片刻,又繼續行進,離院子大約八九十米時,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溪,小溪上橫亘著一座滄桑的石板橋。小溪的水還算清澈。

過了小溪,三人走進了院子。院子內已是雜草叢生,房屋破敗,沒有人氣,似乎沒有人居住了。只見昏暗的屋檐下,站着一位精瘦老人,望着院門方向發獃,直到宋憲等人走近,也未說話。

「大爺,請問張德水是住這裏嗎?」

「是。」

「在家嗎?」

「在。」

老人沒有多的語言,宋憲環顧了房屋,兩根細細的磚柱吃力地支撐起破損的屋頂,牆壁已有多處開口,兩面透風,屋頂已開了幾處天窗,門窗已腐朽,推門一看一片昏暗,一股霉臭味撲面而來,隔了一陣子才看清房內,只見破木床上用塑料布裹着一跎棉被,地上放着接雨水的塑料盆子。

「家裏人呢?」

「一個人。」

「住多久了?」

「40多年了。」

「你就是張德水?」

「不是....我是張成明....他是我爹。」張成明說話有些磕巴,不連貫。

「你們沒有住一起?」

「他在隔壁。」

宋憲等人跟隨張成明走了近百步就到了張德水的家。眼前出現的景象更讓宋憲驚呆了。房屋僅由幾根木柱支撐,隨時都可能掉下來的幾面牆壁污痕斑斑,搖搖欲墜,只有五六隻雞蹲在屋檐下爛草堆中打瞌睡。

「有人嗎?」方牧大聲喊道。

只見陰暗的房屋中慢慢走出了一位老人,不用介紹他應該是張德水老人了。

「有客人,請坐!」老人回答。

其實也無處落座,僅有的兩個小竹凳已腐朽。

「大爺,我們是市警局刑警隊的,你是張德水嗎?」宋憲問。

「我是。」

「你今年高壽了?」

「81了。」

「大爺,你老面色真好。一個人住?」

「是。老伴死的早。」

「家裏有幾個子女?」

「兩個兒子。

這個是二兒子。」張德水指了指旁邊的張成明。

「張成輝是你大兒子?」

「不要跟我提這個不孝子。就當沒有生過這個逆子。」

「你兒子張成輝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村社幹部來說過。」

「張成輝平時沒有照顧你。」

「照顧?哼。」張德水吐了口痰在地上,用腳踩在痰上摩擦了幾下,繼續說「我與二兒子相依為命。他老婆死後,他腦袋就不太靈光了,孤身一人,主要靠種地為生,生活非常困難。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用電了,都是摸黑生活,三年多來未看電視,平時生活用水都是在門前小河溝取水,一個月也難得吃上兩回肉。」

「你大兒子最近回來看望過你嗎?」

「十幾年前來過,給了幾百元錢,就再沒有來過了。」

「平時也沒有打過電話?」

「從來沒有。」

「你大兒媳婦呢?」

「同一貨色。」張德水心中的失望一覽無餘。

張德水因長久住在潮濕的屋子,腿不停的顏抖,其子張成明眼神空洞、說話也含混不清,望着一對父子的境況,看着眼前的居住和生活環境,方牧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他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三百元錢,塞到張德水的手裏。

「老人家,謝謝你。」說完,宋憲也塞給張德水五百元錢。

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線索,宋憲等人告別張德水父子,往回趕。張成輝的形象倒是更加立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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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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