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殿堂暗聞

整個宮殿裏風平浪靜，一切似乎都和往常沒有區別。

管事的陸公公看到國舅爺比平時更加匆忙的奔向皇後宮中，心底有一絲不安。

以他在宮中十幾年的經驗和感覺，一定有事情發生，雖然不是什麼兵刀血刃的大事，但一定會有人被牽扯，而自己知道此事的前前後後，不知道會不會也被特殊「處置」。

大約不到半個時辰陸公公看到宮女們帶着靈汐向皇後宮去。

還不到一刻鐘，六公主幾乎是跑着去了皇后處。

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下可熱鬧了，陸公公在大殿走來走去，心裏不安，直到看到太子殿下帶着人過來，他忙退到一邊去。

太子看到他便問道：「你在這多久了？」

陸公公低頭回話：「回太子，小的寅時就來候差」

太子瞅了他一眼：「可曾見到周公子經過？」

陸公公一時緊張，悄悄撇一眼旁邊，正看到周公子趕來。真是救星來了，「回太子，周公子正在趕來的路上……」

「你怎麼知道？」太子以為他是猜想。

「他可不是神機妙算」周公子突然出現，笑着說：「太子有什麼急事？」

太子的臉上有點反常，看到周公子後有一絲不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太子問。

「噢……我是突然有事才回來」

「我……你……回來也沒有提前說一聲……」太子一時有點語無倫次。

「太子殿下，我帶了一些這宮中沒有的好酒，還請太子賞臉」

「我這裏……有一點事……」

「不急這一半個時辰的」

周公子拉着太子離開了。

陸公公稍稍鬆了一口氣，可是不到半個時辰，還是出事了。

皇後身邊的蘇公公急忙忙出來，對陸公公講「皇後娘娘有話，讓你把前日在大殿裏的宮女、太監們都點了數兒，帶到供香觀去」

陸公公明白了，這是要「封口」，一時心裏慌亂「蘇公公，我與您可是共事多年的，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您放心，咱們哪都是一榮共榮，一損俱損，你帶他們先去，我以後在皇後面前給你說些好話，你平日裏又得太子信任，所以你只管點了人數，皇後娘娘說了，不要讓下人們多嘴就行」

看着蘇公公的背影，陸公公鬆了一口氣，可是想想這麼小的事這些下人就命運改變，知道的多也不好，可是，知道的太少不見得能倖免。

看着這大殿裏頭三十幾號宮女、太監、侍衛，當日也不清楚是不是都在場，這會兒要是跟誰有仇，必定可以牽連一下，可是陸公公還算仁慈，這些人和他不都是一條船嗎？想到前天在這大殿裏發生的荒唐事……

事情要說，應從三天前說起。

周公子是太傅的兒子也是太子從小一起的陪讀，兩個人情誼深厚。

三天前皇上和皇后及幾位臣去祭祀，周公子也隨行去了。

太子殿下（昀抒）暫時擔任監國一職。

這期間，太子的小舅突然去找了靈汐的父母，替太子問親，可是沒有說成。

靈汐的父親是太史令姬淵的獨生女，是六公主（元順）的玩伴。

這個說媒的事，一開始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可是昨天，這大殿裏的事就人人知曉了……

靈汐與嬤嬤從後花園回來，經過大殿側門外時，太子從大殿出來，對陸公公說：「你！去把靈汐姑娘請來」

陸公公一時遲疑，「太子殿下，靈汐姑娘是六公主的人，這會子叫來是不是問過六公主？」

「嗯？你…我讓你去傳話，你這麼多話，她不是在門外嗎？」太子示意側門。

陸公公越發覺得太子做事太浮躁，身為太子，傳話沒有什麼，這麼偷偷摸摸，還在這裏守株待兔倒不適合太子的身份。

「小的明白」陸公公趕忙過去，六公主剛好離開不知急着做什麼，靈汐在那裏等她，陸公公上前說：「靈汐姑娘，太子殿下有請。」

「太子殿下？陸公公，小人正在等公主來，現在怎麼能跟公公走了，」

陸公公婉轉說：「靈汐姑娘抬舉小人了，這會兒正是暑天，靈汐姑娘不如先去大殿等，免得中暑，小的讓人在此替你等著公主」

靈汐想到，前日國舅爺才替太子說媒，而且事情未成不是什麼好事，本來應該少入宮，避人耳目，可是六公主幾次派人去請，現在太子又不避嫌請她，遠離還差不多，怎麼還主動去。

「多謝公公，靈汐身為女子，多有不便，還請公公替我說些好的」

陸公公有點急了「靈汐姑娘，說句實話，咱們以後還要在這宮殿裏……」

靈汐笑了笑，「陸公公，您說的是，靈汐一定謹記，靈汐去找公主了」

靈汐知道得趕緊走了，陸公公好回去回話。

兩人告別，六公主的宮女和靈汐的丫頭一起走的，看着她們的背影，陸公公心想這麼聰明的女子今後說不定還會有番作為，只可惜是個女子……可是，眼下心裏盤算著一會兒怎麼回話。

突然陸公公看到一個人快速趕了上去，怎麼這麼眼熟？陸公公嚇了一跳，這不是太子殿下，這下可倒好，也不顧身份，不管體面了，隻眼睜睜看着他拉着靈汐，幾乎是拖到大殿裏。陸公公嚇得眼睛瞪的好大，他忙對旁邊的下人說：「你們都還不下去，要想保住腦袋嘴巴都關嚴實了」

門外的宮女太監都避開了，只有陸公公還在，他還要在這看看事情的進展。

太子將靈汐拉到大殿時，一邊說：「你好大的面子！」

靈汐趁著太子松一點手就抽回胳膊，「這話是怎麼說的？您身為太子，這樣對我們下人？小的實在不懂，如果我有罪，請告知何罪再處刑！」

太子正在氣頭上，靈汐的話他未必聽進去「你說，你們家是什麼王孫貴族？」

「小的出身低微，不足為惜」

「那你為何幾次三番不給我面子？」

「您貴為太子，天之驕子，小人豈敢與太子殿下過意不去，可是小人微不足道，何以能讓太子動氣」

靈汐也不急，言語客氣，又十分知禮節，太子稍稍平息，又想起前日之事，氣不打一處來。

「好，那我問你，前日國舅爺去你府上你可知道？」

「小的知道？」

「很好……你爹娘為什麼一口回絕！」

「太子殿下所知有誤，是小的一口回絕」

「你！好，那你說說緣由來！」

「從來太子選妃都是顯貴旺族，小的身份低下，無叔伯兄弟，無所依傍實在不配，還望太子能夠體諒小的」

「你倒說的也是」太子稍微有消氣。他看了一眼靈汐，似有所不甘。

「你和那周博文是什麼關係？」

「周博文……」靈汐心裏一驚，要謹慎，不然這太子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有治罪於周博文。

「你不敢說嗎？你一口回絕不是因為他嗎？」

靈汐看看太子搖了搖頭「我與周公子不是很熟悉……」」

太子冷冷一笑：「此話當真？你敢說你和周博文沒有關係嗎？」

「太子如若不信，可以問過周公子」

太子安靜想了想，現在周博文不再，也不可能。

「那就好，如果是真的，那你發誓你不會嫁給那個周公子你敢嗎？」

靈汐疑惑的看了看太子，不太明白。

「你看着我也沒用，你倆必須撇清關係」太子說：「還有今天我還要再向你提親！」

「太子殿下，國舅爺已經出過面了，況且小的爹娘已經回絕，您再反覆這樣有失身份」

「那你就給我個面子，快點一口答應」

雖然心裏有其他想法，但是靈汐還是有些顧及。

「太子殿下，請恕小的福淺，實在不能……」

「你竟敢……」太子一怒之下將桌上的玉凈瓶狠狠的摔碎。

門外的陸公公嚇得一個哆嗦？

「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還敢回絕我，也不必請示了，我今天就殺了你」太子拔出劍，看來今天已經豁出去了，」你兩次回絕羞辱本太子，死罪難逃！」

靈汐有點緊張，只能想辦法自救「小的說了也不算，不然太子請寬限幾日，等小的爹娘同意。」

太子看了看靈汐，似信非信，「你說話算數，不會是搪塞我，幾日之後還是用爹娘不同意來回我！」

「您貴為太子，婚事也當自由天子應允不是嗎？」

那倒也是，太子拖着劍坐到長椅上，從頭再想。

靈汐趁此偷偷溜到門口，正要開門，太子慢慢說：「我在這寫一份契約，你必須畫了押才能走！」

太子便抄筆速速寫完，十分潦草，靈汐看了兩遍，大約是同意與太子婚事，最後還保證與周博文沒有任何牽連，十分奇怪。

太子一手拿着劍一手拿着文約，靈汐看了一眼太子，如今劍在手，如果反抗就是一死，道理可以慢慢講，太子明顯心智尚不成熟，況且又簡單難纏，靈汐只能畫了押。

太子拿着契約文書看了一遍，露出欣喜，收好文書，突然揮劍向靈汐，止於左耳，靈汐一縷頭髮落下，太子接過說：「當做定婚信物，不可反悔」

太子收好頭髮，又割下自己一縷頭髮給靈汐「你也收好！」

靈汐接過頭髮，退到門口，最後一眼看太子時，他臉上難掩歡喜。

靈汐離開大殿時，陸公公躲在一旁分明看見靈汐手中拿着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