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鄉

江荇家的農場里現在草已經長得很高了，尤其溝渠兩邊，草長到了江荇膝蓋那麼高。

王不識在路邊折了根被水衝下來的木棍，小心打着草往上走。

江荇看他小心的樣子，說道：「不用那麼緊張，我們農場里基本沒有蛇蟲。」

王不識不大江荇：「沒有嗎？我們那邊蛇蟲可多了，要是不小心被咬了，輕則紅腫三五天，重了還要進醫院。」

江荇：「蛇老闆他們都在，哪來的蛇蟲敢造次？」

王不識想想也是，咧開嘴高興地應了。

野草中夾着許多野菜，他們看見了就往筐子裏面采。

在摘野菜的時候，他們順便抓溝渠里的小魚小蝦小螃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暖和了，溪里的螃蟹尤其多。

這些螃蟹外殼青褐，一隻只趴在石頭上曬太陽。

溪水還冷著，他們的腳踏進溪流里，不一會便被凍得發紅。

饒是如此，大家抓螃蟹還是抓得不亦樂乎。

王不識：「這樣的小螃蟹最好吃了，回去吃後去掉肚子和嘴巴，掀開背蓋清掉內臟，用干澱粉一裹，放到油鍋里炸酥炸香，我能一口一個。」

江荇：「我也還行，等炸好之後撒把椒鹽下去，味道也挺好。」

王不識：「是吧，撒點椒鹽，再撒點芝麻，那鮮香能將人頂個跟頭。」

小一它們在旁邊聽着，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小一：「它又沒什麼肉，真的那麼好吃嗎？」

王不識：「好吃呀！螃蟹要的不是肉，就是那股鮮味。哎，那裏是不是有個野芭蕉？」

江荇瞅了眼：「還小，沒結果子。」

王不識：「誰要吃芭蕉果子了？我的意思是割兩片葉子，等會兒墊在螃蟹底下，擺盤多好看啊。」

江荇想想感覺有道理，於是跟他割野芭蕉葉子去了。

他們沿溪流走了兩小時，空空的背筐裝得半滿，裏面除了有野菜，小魚小蝦，小螃蟹，還有他們去老馬那裏拿到的菌子。

把菌子撕開，拖點麵糊糊，用油炸了，味道也很鮮香，上面撒點椒鹽，滋味就更美妙了。

除了這些菜，王不識還真去摘了幾片人蔘葉子。

不過沒薅小人蔘們的葉子，而是去林子裏摘了幾片沒靈智的人蔘的葉子。

這些人蔘雖然就是普通人蔘，但長在江荇家的農場里，它們身上的靈氣也比較足，葉子苦中帶點微甘，要是哪天上火了，摘點煮湯肯定很下火。

晚上江荇親自下廚，做出了一桌美食。

大家吃得都很歡快。

杭行一吃完飯說道：「糯米已經運過來了，我們抓緊時間包粽子。」

江荇：「明天包嗎？明天包的話，我等會兒把糯米泡下去。」

包粽子用的糯米得泡過之後再包，煮起來才香軟。

杭行一點頭：「明天包吧，早點包完，你回家的時候帶一點回去吃。」

江荇笑笑：「好，那等會我們去準備材料。」

王不識將糯米帶來之後，他們還沒有看過。

江荇去泡糯米，才發現那糯米整體圓潤，每一粒都呈現半透明的質地，還散發着濃濃的清香。

王不識見大家都朝自己望過來，得意道：「聽你們說要糯米，我們才拿稻穀去碾米，稻穀也是去年才收的稻穀。」

江荇：「怪不得那麼香。」

農場里人多，江荇又要帶一些回家，因此江荇直接倒了半袋米下去。

王不識帶來的米少說有一百斤，半袋米基本有三十斤。

王不識瞪圓了眼睛：「倒那麼多米，你們吃得完嗎？」

江荇：「差不多。我們這裏人那麼多，應該不會剩。」

至於包粽子的問題，他雖然不會，但是可以學嘛，小傢伙們也能幫忙，總不至於讓杭行一一個人包。

他們除了要泡糯米，還得把火腿，臘肉等準備好。

鹹蛋黃倒是好說，他們腌了那麼多鹹蛋，都在雜物間里整整齊齊地放着，想要的話，直接拿出來就行。

因為要做粽子，江荇第一天起得很早，睡醒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他打了個哈欠，困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杭行一說道：「困就再睡一會。」

江荇揉着眼睛說道：「算了，王不識等會要回去，我們送點粽子讓他帶回去。」

王不識身兼著把杏林力士帶回去的重任，今天肯定要出發。

他們早點做好粽子，也好早點送王不識回去。

杭行一把江荇拉起來：「那就走吧。」

江荇：「先刷牙。早餐你想吃什麼？」

杭行一：「面。」

江荇：「那炸醬麵？」

杭行一：「都行。我們隨便吃點，包好粽子就有粽子吃了。」

今天包粽子要用到鮮肉，江荇給老周打電話，讓他送點豬肉過來。

老周滿口答應了，又問：「過端午節，你們家不殺豬啊？」

江荇：「我們家的豬也沒幾頭了，端午就算了吧。」

老周：「那你們家什麼時候殺豬跟我說一聲，我過來幫忙。羊和牛我也是會殺的。」

江荇倒挺理解他這不遺餘力攬生意的行為，只是提醒：「你會殺牛嗎？我們家的牛可大了。」

老周：「再大還不是那樣，先敲暈，再動手就沒問題了。我手藝可好了，以前鄉里養牛多的時候，每個集我都要殺一頭牛，殺的牛乾淨又細緻。」

江荇笑：「那行。等我們家什麼時候殺牛，肯定請你幫忙。」

豬肉送過來了，江荇和杭行一分門別類地整理。

這些肉要先切成大塊，然後再腌制，只有腌透了，等會包粽子才好吃。

江荇他們在廚房裏忙活的時候，小傢伙們陸續起來了，都過來幫忙。

狗子們也下來找東西吃了。

江荇給它們煮麵。

吃面最簡單，江荇把面碗拿出來，往各個碗裏放入調料和豬油打個底味，再放麵條和燙熟的河萬草，最上面蓋上一層厚厚的肉醬，面就煮好了。

根據每個小傢伙飯量的大小，他還能調整麵條的多少。

王不識也起來了，他晃蕩到廚房裏看了一下，給自己煮了最大的一碗面。

那湯碗差不多有他們家的臉盆大，裝得滿滿一碗，足有五六斤重。

他一口氣呼嚕呼嚕吃完，還將麵湯喝完，再一抹嘴：「舒坦！阿荇你們家飯真好吃。」

江荇和杭行一已經開始包粽子了，見狀笑：「我們家的飯好吃，讓你跳槽過來工作你又不願意。」

王不識說道：「那不行，我得報完恩再說。」

江荇嘖了一聲：「那你慢慢工作吧。」

王不識洗乾淨手，擠過來要跟他們一起包粽子。

他們這麼多人中只有杭行一是熟手，包出來的粽子又大個又漂亮，其他人都包得歪歪扭扭。

江荇更是秉持着只要將粽子包出來了就是勝利的心態，包出來的種子只是勉強不會漏。

王不識看他們包粽子，看得信心大增，擼起袖子表示自己也可以。

江荇沒意見，挪動着椅子讓出位置。

粽子這玩意，有包得漂亮的就行，丑的他們自己吃。

反正都是一個味。

大家一起動手，第一批粽子很快就包好了。

這批粽子有火腿蛋黃餡、臘腸綠豆餡及鮮肉餡料。

杭行一提着裝有粽子的桶去廚房煮粽子。

粽子多，他專門用了最大的那口湯鍋，將粽子放進去，密密麻麻地放滿了。

放好粽子加水，蓋上鍋蓋，大火開煮，接下來就是耐心地等著這批粽子被煮熟。

他們的粽子大，可能要煮兩個多小時，這批粽子才能徹底熟透。

杭行一將粽子煮上后，繼續過來包粽子。

大鍋中的水蒸氣從蒸籠中透出來，整個廚房都濕漉漉的。

粽子的香味也漸漸飄了出來，和水蒸氣一起撲向江荇他們。

江荇感覺早上吃下去的面漸漸消化掉了，飢餓隨着香氣的增大而變得越來越難熬。

他包一會，轉頭看一會鍋：「味道也太香了，這就是新鮮粽子的威力嗎？」

王不識吸著鼻子，得意道：「你們家的材料好，我們的糯米也好，珠聯璧合才有這個效果。」

杭行一估算了下時間：「再煮半個小時應該就差不多了。」

江荇扭頭看看鍋：「還要半個小時啊？」

因為有了倒計時，大家等得越來越心焦。

江荇乾脆從冰箱裏翻出烤肉乾，讓大家先吃一波，要不然這香氣也太磨人了。

包粽子是個熟能生巧的工作，江荇他們剛開始包出來的粽子不太能看，越包則越漂亮。

等包到最後，江荇包出來的粽子就很有幾分樣子了，小傢伙們包出來的粽子更是和市面上賣的粽子相差無幾。

杭行一是例外，他從頭包到尾包出來的粽子一直精緻漂亮。

他們用了三個多小時包完一大桶糯米，粽子還沒有煮好。

只是香味越來越濃郁，廚房裏蒸汽瀰漫，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霧氣中形成了光柱。

杭行一起身去看火候。

他查看鍋里的粽子過後，對江荇說，種子差不多了，可以拿出來嘗嘗了。

大家瞬間激動起來，都湊到鍋邊，準備吃粽子。

他們包不同的粽子用了粗細不同的棉繩，鍋里的粽子雖然放得亂七八糟，但看繩子就能分辨出來，包的到底是什麼粽子。

江荇挨着杭行一的肩膀，眼也不眨地盯着鍋里的粽子：「我要臘肉綠豆粽子。」

杭行一用筷子挑了一個大粽子出來，放在灶台上：「晾涼再拿。」

九陰迫不及待，仰起臉朝杭行一說道：「嘰嘰。」蛋黃火腿粽。

杭行一幫它把蛋黃火腿粽拿出來，它伸爪子迫不及待地去捏肉粽。

肉粽有些燙，哪怕九陰作為修行者，也不得不將粽子拋來拋去，讓它儘快涼下來。

小傢伙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上來，很快，大家都拿到了自己心儀的口味，跑到一邊打開粽葉準備吃粽子。

江荇的粽子也涼了，他小心地打開粽葉。

清新的粽香味飄出來，江荇低頭看，煮熟的粽子很光滑，顏色微微淡黃，比他常吃的那種粽子多了幾分柔潤。

他咬了一口，清甜的香味瀰漫在整個口腔之中。

再咬一口，他咬到了臘腸綠豆餡，咸香的臘腸和綿軟的綠豆衝散了純糯米的寡淡，咸香、鮮香、清香，諸多滋味在口腔中交織出了華美樂章。

江荇又咬了一口粽子，將它舉到杭行一嘴前，說道：「這種口味的粽子真好吃，你嘗嘗。」

杭行一低頭咬了一口他的粽子，也把自己的粽子和他分享：「是很好吃。」

江荇咬了一口火腿蛋黃餡料。

火腿濃香，蛋黃咸香起沙，微微帶了顆粒感。

這些顆粒裹在火腿上，將火腿蒸得更是香濃味美，剛好外麵包着的寡淡糯米飯則完美地中和這一份濃郁，將它們維持了恰到好處的平衡。

江荇吃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江荇和杭行一互換著粽子吃，其他人根本用不着換，吃完一個粽子再去吃第一個就行。

反正他們包的粽子也不大，三五口一個，連吃好幾個都不會撐。

王不識要回去，江荇中午還想給他做點好吃的，王不識說道：「不用做了，我吃粽子就可以。」

江荇：「真不用做？」

王不識舉著粽子：「這粽子裏面有肉有菜，還做什麼呀？」

江荇笑：「那你帶點粽子回去吃。」

鍋里的粽子很快煮好了，江荇拿了個大袋子撿了一袋粽子給王不識提着回去。

除了這袋粽子，江荇還拿了個小竹箱，裝了八個粽子，托王不識帶去給麻姑，算是端午禮物。

準備好粽子，江荇去丹參果樹上和杏林力士商量，打算挑一隻小杏林力士給王不識帶回去。

杏林力士屬於靈智很弱的那類靈蟲。

實際上，大部分靈蟲的靈智都一般，跟人類社會的普通貓貓狗狗差不多。

江荇懷疑杏林力士是否能聽懂。

跟杏林力士商量完了后，他站在旁邊等了一會。

沒想到等了一會，杏林力士慢吞吞地推了一隻淺綠色半透明的小傢伙出來。

小傢伙看起來還迷糊，想往媽媽背上爬，又被推出來了。

江荇知道就是這隻了，輕輕將這隻小傢伙抓起來，裝到籠子裏。

動物們沒有人類的倫理觀，並不會覺得分別是件難事。

實際上，江荇就算不將小杏林力士送去麻姑那裏，等長大一點，這些小傢伙也會離開母親自己生活。

哪怕它們不願意走，也會被母親趕走。

麻姑那裏倒是不錯的歸宿，她是修行者，擁有許多靈植，小杏林力士到她那裏肯定不會缺食物。

王不識很快就開着車回去了。

江荇他們在家蒸一鍋鍋粽子。

江荇還拿了竹箱子過來，每蒸一鍋粽子便將其中好看的挑出來，打算送給各路親朋好友。

他也不多送，每位六個粽子，外加農場的其他蔬果，湊成端午禮包，權當他的心意。

小狐兔們不太能吃人類的食物，江荇托杭行一做了狐兔版的粽子——用果乾做餡料，外面裹上河萬草和薄薄一層蜜漬糯米，最後用粽葉包起來，包成了***版。

朋友們很快收到了粽子，禮尚往來地送他們各種粽子和端午食物。

端午那天，江荇帶着粽子回家，跟家人吃了一頓飯。

梁汝葒的肚子微微隆起，已經能看出她懷有身孕。

她是大齡孕婦，大家都很照顧她，吃飯的時候，華頤寧還特地問了她的口味。

梁汝葒自己倒感覺還行，說已經請華醫調理過，身體沒什麼問題，還特地感謝了江荇一番。

江荇的一哥江闊也說他介紹的凌星辰確實有水平。

大家在席間聊了第三代的事情，又問了問江荇的農場，難得心平氣和地吃了頓飯。

江荇都習慣了他爸跟他爭鋒相對，很少見到他爸這麼和藹，不由多看了他爸好幾眼，看得他爸橫眉倒豎，險些張口呲他一頓。

江荇笑笑，給他爸敬了杯酒，父子倆的氣氛又平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