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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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大風。沖龍煞北

巳時,當朝禮部侍郎,從二品,海端薨,史書載:是rì,yīn風怒號,山水齊喑,rì月移其形,山嶽動其魄。

海公素著人望,既逝,舉國大慟,朝野皆知海公為官清正廉明,沒,不足十兩銀,糧不足五石,更無一仆一丁,而外家早卒,只余獨子,原名海正,海大人出禮部以來以:「端正」犯諱,遂更名為海山,年廿三四,頗有父風,剛正無匹,俠義無雙,亦是一時間奇男子,海禮部既逝。海山守靈哭孝,人前人後也是禮數周全。

而還禮部一生清正為民,百姓也是愛戴異常,當時洛陽又名東京,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百姓感恩戴德,為海大人點上三rì長明燈的就不知道有幾千萬戶,且奠海大人之殤,洛陽城三rì不興歌舞,不動紅白,不走車船,海大人在百姓中的聲譽之隆倒也可見一斑,

海家居住在洛陽城中銅獅巷中的一個小院子,三柱廳房套屋,外加東西廂房也就五七間屋子,海大人的靈柩便在廳堂之上,前來祭拜諸人絡繹不絕,海山依禮接待,海家人丁單薄,幸虧左阾右舍還禮部諸多幫襯,海大人的喪事也算是有條不紊。

好歹三rì之期過去,真趕上黃道吉rì,便將海大人下葬,這一rì,海山葬父回來,還沒到家就讓吏部韓和京兆尹叫了過去,京兆衙門正對烏衣巷,烏衣巷和銅獅巷卻是絕不相同的兩條巷子,偌大的烏衣巷便只有兩戶人家,李太師府和周將軍府各佔一半。海山卻在京兆衙門二樓,正對烏衣巷,韓吏部和京兆尹都不在,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海山在這二樓窗戶上看這千古雄城洛陽,洛陽在雨中極度的茫茫然,灰濛濛的,望去像一座山,也像一座城,甚至像一個黑黢黢的Ru房,看不真切,卻感覺很臟,很灰很暗。

在這個像山又像Ru房的雨中洛陽,突然的出現了一群灰點,這群灰點神奇的出現,湧向烏衣巷,卻詭異的放大為一群人,各種各樣的人,潑婦、懶漢、掌柜、小二,甚至還有士兵,一下的涌了出來,一下的填滿了烏衣巷,拿着火鉗、扁擔、秤砣、朴刀或者是空手,激昂而熱烈的出了一浪一浪的聲音充斥了這個本來應該被擠爆、炸掉的城市,他們像螞蟻一樣弱小而無堅不摧,雜亂而恆定,海山來不及思考便讓這群螞蟻生硬塞滿了耳朵。

「打死李狗賊,為海大人報仇」

「李狗賊指使刺客刺殺海大人,罪該萬死」

「把李狗賊碎屍萬段」

螞蟻的使命神聖而偉大。於是他們的力量便是無窮的。於是螞蟻勢不可擋,輕易的攻破了太師府的大門,好像全洛陽城的乞丐,小偷,騙子,商人jì女全都到了。滿滿的塞滿了烏衣巷。看他們運動的方向「李狗賊」赫然就是李太師,海山看着他們和洛陽城,半邊身子探出了窗外。蒙蒙的雨打濕衣裳的時候,涼意通過皮膚和毛孔,如針一般的尖銳,刺進海山的身體和腦袋,一絲一絲的,海山感覺很爽。

怒的人群衝進了太師府,像一群情的野獸,沒有阻擋的勢如破竹讓他們的情緒更加高昂,他們摧毀一切可以摧毀的東西,大理茶花或者徽州硯台,他們粉碎一切能粉碎的東西。官窯的花瓶或者是水缸,熱烈的情緒像極了激烈的情yù,極難控制。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海山感覺他們瘋了。

海山看見前兩天幫他做事的花大姑,賢淑的面孔在尖叫中變形,張著嘴,著無意義的音節,刺耳的尖叫,手舞足蹈,用火鉗快的刺穿了面前的一片青瓦,灰塵很快被灰濛濛的雨凝了下來,花大姑狠狠的踏上,用腳蹂躪這青瓦,快的,把這灰濛濛的空氣都刺穿了。誇張而變形的臉上寫滿了痛快淋漓。七八歲的李小妹抓着一朵碩大的血菊,額頭上青筋冒起,幼稚而可愛的臉上寫滿了嗜血的興奮,她像有着無限的力氣,他抓着血菊用手用嘴用一切一切可以粉碎血菊的方法,甚至手上的血和血菊的顏sè合在了一起她都不在意。人群在瘋狂著,痛快而尖銳,佈滿血絲的眼中帶着被無限zìyou的放肆,甚至在海山清除的聽到,樓下韓吏部在對着京兆尹咆哮。曲折變形合著人群的聲音一起傳到海山的耳朵,海山有點痛苦的摸著頭,突然感覺,這樣的咆哮的針對他的,這樣的刺穿和蹂躪都是針對他的,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揉碎,一片一片的,很真實的感覺到了痛和心悸,但是他不會死,他感覺他自己一直在這個過程,一直在被刺穿,被壓榨,被撕裂,一直這樣,在白白的世界中絕望。這一刻好長,甚至在海山的感覺中永遠都不會過去,張開咧開嘴,笑着,看着這些好似鬼物的人群,笑了,咧著嘴,他享受着被撕裂的過程,很痛快。

一群人在的太師府恣意的放蕩著,並在太師府的閣樓裏面找到了戰慄的幾個丫鬟,人群更為激憤,幾個丫頭被拖到了太師府的院子裏面,蒙蒙的雨很快就打濕了幾個丫頭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於是亢奮的眼睛更為血紅,丫鬟們沖恐懼中開始嘶吼,夾雜着花大姑偶然的尖叫

「這是秀玲,我家秀玲啊,昨天才進的太師府,沒做過孽啊。」

花大姑的生硬極具穿透力,越飄越高,像一條線一樣的砸近海山的耳朵。轟隆隆的。

人群的咒罵早就淹沒了花大姑的聲音,激憤的人群扒光了所有太師府丫頭的衣服,人群搭了一個木架子,像燒掉太師府的丫頭們來祭海大人,卻現根本點不着火,帶着高chao的戰慄,當百花樓的龜公打了幾個丫鬟一個嘴巴以後,人群如螞蟻一樣淹沒了太師府的丫鬟們,剩下了幾個流着血的白花花的身軀,而花大姑,護著秀玲,也早已氣絕多時,而秀玲在花大姑的身體下,到是太師府幾個丫鬟中唯一的倖存者,

明顯太師府的幾個丫鬟並不能滿足人們的yù望,他們叫嚷着,要去找京兆尹,要求交出罪魁禍的李太師,

而正在這時,太師府對面的周將軍府大門打開走出了千餘全副武裝的士兵,周將軍高頭大馬,橫於眾人前面,以戈頓地,道:

「今吾皇聖明,四海昇平……汝等即便散去,各安其業,念爾等赤子之心,不予追究……」

周將軍念一句,眾多士兵便重複一句,聲勢甚是宏大。

眾人高chao被打斷自然不爽。又是一片嘈雜。

在抓了眾人中的城北癩痢頭,城南的小乞丐之後,有人開始離開,更多人開始離開,最終一鬨而散。

太師府片刻之後的清凈充滿了詭異,破敗的處處痕迹,就像高chao過後的體味,激烈之後的空虛和滿足。

海山看着這一切很想笑,好想,終究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高,高亢而清冽。直入雲霄,

其實海山一點也不想笑,一切都不可笑,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覺得一切都好笑死了,花大姑、李太師、韓吏部、周將軍……,一切都那麼的好笑。

於是第二rì。

所有的洛陽人都知道海大人獨子海山瘋了,不知所蹤。於是:

海府被官府變賣,共計共計九兩七錢三分銀子,由戶部封存。留待海氏rì后取用。

李太師府用京兆衙門賠付共計十萬八千兩銀子,為平民憤,李太師調任湖廣督師,授太保銜。

死去的丫頭太師府安葬不提,並每人撫恤銀子七兩。由於花大姑不是太師府的,而秀玲尚存,便沒有撫恤。不是秀玲被賣到了「百花樓」計紋銀廿七兩,而秀玲作為敗節之人,每接客須銀錢五錢五分。

周將軍因擅動大軍,斥為曹州參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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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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