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夜飯做決定

「龍，你來了，找我？」蒙哥在院子裏和龍說。

「蒙哥，我一會找你，我先和你爹說點事。」

「好，我爹在家，你去吧。」

「行，我一會出來再和你聊。」

龍龍推門進去，「孟叔，夢嬸，」

「龍，來了，坐。」孟嬸熱情的喊道，拿起杯子給龍龍倒了一杯水。

「嬸，別客氣啦，孟叔，我和你說個事。」

「說吧，咱兩家沒外人。」

「你看我爹這不走了，年貨都沒準備，我不想讓我媽感覺過年太冷清了，叔，我想再賣幾隻羊，我知道孟叔馬上過年，現在不收了，就先拿羊頂着，先倒借點。」

「行啊，需要多少，叔手頭還有6千多塊。」

「叔，用不了那麼多，2000就夠。」孟叔數出2千遞給龍龍。

「這樣，叔這兒年貨還有些沒辦完，一會蒙子開車要去趟縣城，你也一塊去吧。」

「好，哪感情好，謝謝叔，謝謝嬸。」

「龍，你先回去，一會讓蒙子去接你一塊去縣城辦年貨，兄弟倆有個伴。」

「好，我和蒙哥說一聲。」

龍龍出去，和蒙哥說「一會咱倆去縣城路上說，我在家等你。」

蒙哥有點暈，怎麼去縣城啊，屋裏孟嬸喊道「蒙子，來一下。」

蒙哥和龍龍揮揮手，往屋裏走去「來了」

龍龍沒心沒肺的瞎哼哼的往家走去。

「啥事？媽」蒙哥進來，拿起給龍龍倒的水杯喝了一口。

「準備下，龍龍去縣城辦點年貨。一會帶着龍龍去，順便給家裏辦點年貨，他爹給他兩千塊錢。」

「買啥？好像年貨都有了啊。」

「你看的買吧，路上注意安全，開的慢點。」

龍龍回家和龍媽說「媽，一會我和蒙哥去趟縣城，辦點年貨，媽你看咱買點啥？」

龍媽看着平時都不操心的龍龍，往年都不會管這些的，都是龍龍爹在考慮，這是龍妮長大了啊「你看着買吧，別亂花錢。」龍媽也沒問錢哪裏來的，過完年再說，最多回頭多買幾隻羊。

「媽，等我回來一塊打掃家吧。」

「行，我先掃掃灰，今年就不講究了。」

「媽，我給羊添下飼料，一會蒙哥來接我就直接走了。」龍龍和龍媽說。

「去吧，記得路上慢點啊。」

「知道了，放心吧。」

龍龍給羊加上飼料，羊都親熱的圍着龍龍轉，有的羊還用屁股在龍龍身上蹭。龍龍用手摸摸身邊羊的頭，聽到外面汽車的聲音，龍龍扒拉着羊擠出羊群。

「龍，上車。走起。」蒙哥開着一輛客貨兩用的皮卡，喊到。

龍龍拿起放在副駕駛上的手機，坐了上來，繫上安全帶。

「走嘍，龍你和我要說啥？是不是和我說想出去的事？」車一啟動正式上了路，蒙哥就開始問龍龍。

「你咋知道的？」

「咱兄弟倆誰跟誰啊，尿泡尿都知道能尿多遠，還能不知道你？」蒙哥一邊開車一邊搖頭晃腦的自嗨。

「龍，過年開了春，我先去，安穩了給你打電話。」

「咋，給我打電話，我沒電話啊？」

「你就記得放羊啦，帶身份證了沒？」

「我記得在身上，前幾天給我爹辦喪事我記得還在身上。」

「你找找，帶着的話，就辦個卡，咱們屬於北方就辦個聯通的卡吧，南方就辦電信的，移動卡就別辦了，運營太黑了，莫名其妙的扣你的錢。」

「身份證帶着了，蒙哥你知道的真多，看把你能的。」龍龍時不時的抓住機會打擊下。

「拉倒吧，是被坑的次數多了總結的，哥多精啊。」蒙哥還不害羞驕傲的吹起了口哨。

「呸，好好開你的車，別得瑟。」

「咱，哼」蒙哥一腳油門踩了下去。車一溜煙的往縣城跑去。

龍龍大約花了1200塊錢買的糖，花生，瓜子，臘腸，豬蹄，一些能放住的菜，以及蠟燭，最後又買了點煙花地串子（當地親人去世三年內都有講究，不能貼春聯，不能貼窗花，年畫啥的，也不能放炮仗，大的炮仗，——等等），大夥問為啥買蠟燭，呵呵，讓我細說一下：

記得，龍龍打記事的時候，每當過年都是開心的，都是無憂無慮的，除夕夜的時候，爹都陪在身邊一塊守歲，那個時候因為村子太小，村裏還沒有電，點着蠟燭守夜，爹就一邊講故事，一邊吃零嘴，3個小時換一下蠟燭，龍龍也不能完全聽的懂，龍龍一困了，爹就用燒過的蠟燭油往龍龍手裏扔，龍龍一激靈就不困了，手裏拿着蠟燭油用火柴烤熱再用線當燈芯，自己作蠟燭玩，不知不覺，天就亮了。在現在人的眼裏這樣的守夜過程是很無聊的，很單調的。但在龍龍的世界裏是純凈的，是溫暖的，是有愛的。雖然後來有電了，爹和龍龍都保持點蠟燭守夜的習慣。所以買蠟燭守歲在龍龍感官世界裏是有儀式感的。

蒙哥只買了一副春聯，然後拉龍龍來到一個聯通的營業廳，自己買了一款新式手機，拿龍龍的身份證辦了了一個電話卡。

買完這些，哥倆就準備開車往回趕，車上蒙哥把手機上的卡拿下來，放到新買的手機上，把龍龍新辦的卡裝上，打了個電話，新手機悅耳的鈴聲想起，把手機往龍龍手裏一遞，「來接個電話」

「找誰啊？」龍龍接起電話說道。

「你找媳婦不？」

「你誰啊？你找誰？」

「我找媳婦，你找不找？哈哈哈哈。」

龍龍聽着手機里的笑聲，再抬頭看着笑的哈哈的蒙哥「滾球。」

蒙哥把手機一掛，」你的號我記下了，回頭給你打電話。「

「這手機？」

「給你了，別嫌棄，哼。」蒙哥嘴角一撇，那神情就像是不要就要翻臉的感覺。

「嗨，給我我就拿着了，以後再說，我還能跟你矯情，門都沒有。」

蒙哥一路上開着車哼著歌，偶爾轉頭看看龍龍擺弄着手機。有一種快樂是可以傳遞的，有一種愉悅是可以疊加的，有一種幸福是付出后回饋的，有一種愛是愛你所愛才更濃的。

一路的顛簸不知不覺中龍龍睡著了。

一直到龍龍家門口，龍龍都沒醒，這幾天龍龍也就夠累了，這不一放鬆就睡著了。

蒙哥把東西卸下車，搬進屋裏。

「蒙子，龍妮呢？」

「在車上，睡著了，我沒喊他」

「這孩子，蒙子我喊他去」

龍媽喊醒龍龍，一起把年貨搬進家，「走了啊，嬸。」

「好，不坐一會了？」

「不了，龍，等我電話。」蒙哥一邊比著接電話的手勢一邊走了。

吃完中飯，和龍媽一塊打掃下屋裏。喂好羊，晚上幫龍媽做了年糕，吃過晚飯就都早早的去睡了。

第二天，除夕，龍龍上午把羊趕出去溜達了一圈，下午就幫着龍媽做了滷菜，炸了年糕，炸了油餅，剁了肉餡。龍媽把面醒著。這裏過年的習俗是午夜12點放煙火迎財神，吃水餃。吃完水餃一般女的就可以睡覺了，男的守歲到太陽出來。

晚上和龍媽一塊包水餃，胡蘿蔔肉餡的和白菜肉餡的水餃。往年這個時候，爹媽在家忙乎，龍龍大約在蒙哥家玩呢，今年，龍龍可不想讓媽媽一個人在家裏，孤零零的，就一邊和龍媽講聊齋故事，一邊給媽打下手。

包完水餃，按照當地習俗，明天龍龍先得給本家的長輩們拜年，龍媽就把一份份需要帶的禮品準備好。然後就和龍龍把過年的零嘴放到一個大笸籮里。放在炕桌上，娘倆邊吃邊聊天。

快到12點的時候，該接神了，往年是龍龍和爹一起攏旺火，放煙花。在旺火里扔一些炸的年糕啥的，據說是灶王爺能跟着旺火中香氣就回來了。

龍龍今年一個人，也不想讓龍媽感覺不一樣，也開始攏旺火，放了一些地串子。

忙乎完把火踩滅了。龍媽已經把水餃下好了，這回下的水餃是包着鋼鏰的，據說吃出來能帶來好運的，30多個水餃包着6個鋼鏰，龍龍一吃一個準，吃了五個，吃出五個鋼鏰，龍龍就拍著肚子喊，吃飽了。龍媽笑了笑，把龍龍碗裏水餃拿過來，吃出一個鋼鏰。

龍媽邊收拾，邊問龍龍「今年還守夜不？」

「媽，你睡吧，我守夜。」

龍媽去西屋睡覺去了，龍龍就照往年的習慣，點上蠟燭，準備獨自守夜，往年這時候是爹一年中和龍龍說話最多的時候，今年龍龍只好拿着書邊看邊守夜。好孤單。

看着看着就有點迷糊，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漆黑的天空中一顆非常亮眼的北極星，慢慢化成兩顆星像流星一樣劃過天空，緊接着旁邊的北斗七星一顆一顆的像流星一樣灑落在四方，畫面一轉，海邊一個飄逸的身影，披着潔白的長紗，向海邊奔跑，那修長的美腿，奔跑中，韻律的挑逗人的心跳，白紗包裹着豐盈的美臀，細腰，長臂，烏黑飄逸的長發隨着海風飄舞。

浪花過後，海水消失，一片綠油油的莊稼地頭一個健壯的姑娘在抬起頭看着我在笑，彎彎的眼角，圓圓的大臉上卓顯迷人的小酒窩，這個笑容讓任何人看了都會被感染到。

畫面中笑着的酒窩旋轉了起來，一陣風沙過後，是一群奔跑的羚羊，奔跑的羚羊過後，鏡頭拉回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下無邪的眼睛看着。鏡頭接着拉近，進入眼睛中，給人一種能洗去心靈上任何污垢的感覺。

慢慢的拉近，看到一塊無暇的玉石，玉石上穿着一條銀色的細鏈，細鏈兩邊跨過兩座圓潤的山峰，跨過鎖骨，彙集在白皙秀頎的脖子上，用玉頸生香來說毫不為過。美麗的瓜子臉上一雙美瞳看着一本書，好一個知性美人。

翻動的書頁中，出現一副插圖，插圖上一個略顯豐滿的姑娘，玉盤一樣的臉，菱角分明的紅唇，非常有肉感，撅著嘴，牙齒輕輕的咬着，一種愛恨交加的神態，讓人有擁入懷中的衝動。

哼，龍龍眼睛一眨，畫面移動，急沖沖的走過來一個長發姑娘，搖曳生姿的身型，標準的瓜子臉是顏若桃李，眉彎目亮冷若冰霜，用恨恨的眼神盯着，讓龍龍有點怕怕的感覺，瞬而，蜿蜒一笑。然後就跑了。

龍龍睜着眼睛到處瞎瞅，一雙又嫩又滑的手捂住了龍龍的眼睛，龍龍用手抓着，入手一種無骨的感覺，龍龍忍不住伸手往身後摸去，入手彈性真好還熱乎乎的，正要用心感受下，手背一疼，龍龍「啊」的清醒了過來，不由得摔着手，原來是蠟燭要滅了，燈芯一歪就掉在龍龍的手背上。

龍龍換好了蠟燭，尿意一涌，推門出去，除夕的夜空，不對，過12點了，應該是春節啦。空氣中瀰漫着煙花的硫磺味道。身處其中，感覺像是在其他故事中主角要升級一樣，難道我也要升級？龍龍想着，冷風一吹，龍龍打個寒戰，抓緊跑到院子裏的茅房，掏出哧了起來，

完事了小傢伙還有點不聽話，抬了抬頭。龍龍沒注意，抓緊拉好褲子跑回屋。給屋裏的爐子加上碳。照顧爐子這事原來都是爹在干。

龍龍拿出蒙哥送給他的手機，看下已經快四點了。再有一隻蠟燭的時間就差不多守夜結束。

龍龍拿起書看不進去，抱着腦袋，感覺自己突然長大了，以後要怎麼過，龍龍琢磨著，雖然個子小，有殘疾證，前些年在福利廠上了一會班，可是活少，一個月也掙不了多少，還不如放羊。怎麼也要把這個家扛起來。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好像在鼓勵著龍龍要出去。龍龍想了半天也沒有好的辦法，暗暗下決定，開春安頓好，就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