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作案
江十一咽下一口氣,讓自己別跟一個打不過的人計較。
「如果是熟人作案,這人跟四姨太肯定認識。」江十一道:「有空在這跟我擠眉弄眼,倒不如去找四姨太問問這男人是誰。」
宋朝深以為然的,但是卻一起拽走了江十一。
「十一如此聰慧,不如來幫我一起審審,四姨太是個婦道人家,我說話多有不便。」宋朝死死抓住江十一,一邊摟着往回走,一邊湊在她耳邊道:「母親跟我說,你定是個賢內助。來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賢。」
江十一被噁心的一個激靈,一邊甩手一邊抹身上的雞皮疙瘩。
四姨太王氏,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淚,她身邊那奶娘跪着,都是無言。
宋朝帶着江十一進了屋,王氏趕忙站起來迎過來:「宋大人,可有發現?」
「有。」宋朝大步走進去,大刀闊馬往椅子上一坐,開門見山:「擄走衛小少爺的,是個熟人。」
王氏面上表情猛地一變:「是誰?」
「是一個你很熟悉的人。」宋朝端起茶來,但是自己不喝,卻抬手給江十一。
江十一禮貌笑一笑,伸手推開。
茶里雖然沒毒,喝了肯定心梗。
王氏無心去看他們之間的互動,急切追問道:「誰,是誰?」
江十一一邊聽着,一邊在屋子裏看。
屋子裏有一張小床,看來是孩子的,小床旁邊放着個小柜子,裏面一格一格,放着小孩子的玩具。
撥浪鼓,兔子燈,布老虎……
宋朝道:「你這院子裏,有沒有一個魁梧的男人,常來常往,和太傅關係也很好的。」
話沒說完,王氏的臉色便已經變了。
她猛地站了起來:「宋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這是內宅,如何會有男人。」
宋朝抬手道:「你別激動……」
不過王氏怎麼能不激動,她往前走了兩步,要不是因為還有點理智記得宋朝的身份,幾乎要伸手戳着他的鼻子。
「我怎麼能不激動。」王氏怒道:「現在是我兒子不見了,可大人不找兇手,卻來質問我這院子裏有沒有男人。」
宋朝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對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也還是頭痛。
王氏困獸一般走了幾步:「我一個深宅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會認識外男,大人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叫我如何做人?」
江十一從小床邊轉出來,喚過奶娘低聲問了幾句,點了點頭。
王氏已經快要歇斯底里地懟到宋朝身前了,宋朝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正要喚手下過來,江十一側身插在兩人之間。
她點了點王氏:「往後退。」
宋朝有點意外看江十一,江十一回頭。
江十一問宋朝:「大人,莫弈,是不是找到兇手和孩子,我就洗脫嫌疑了。」
宋朝雖然很好地掩飾了,但還是掩飾不住不相信:「你若是能找到兇手,不但能洗清嫌疑,而且還有賞。」
江十一眼前一亮:「賞是什麼?黃金還是白銀?」
宋朝哼笑一聲,低聲道:「賞就是……我可以不打斷你的腿。」
「……」
江十一在心裏謝了宋朝全家后,不得不為保住自己的腿而努力。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認識這個男人的,但是我確定,這個男人不但認識太傅,而且跟他關係很好。」江十一將手從背後拿出來,手裏是一個戴着鈴鐺的布老虎。
江十一晃了晃手裏的鈴鐺:「聽說太傅最喜歡的是一個能吹口哨的小鳥,那小鳥呢?不在這屋子裏,綁匪擄走孩子的時候,還給孩子帶了心愛的玩具?」
「小鳥?」王氏一愣,顯然沒料到江十一會注意到這個。
此時,手下急匆匆地進來了。
「少爺,少爺。」手下道:「問到了。」
「說。」
「府里確實有這麼一個人,是個花匠,特別魁梧,力大無窮。府里的花木都是他負責的。」手下喘了口氣:「花匠叫吳昊,給府中幹活十幾年了,就在大人遇害消息傳出之前離開了衛府,離開的時候,手裏抱着一個布袋,裏面裝着一大捆的樹木干枝。」
手下比劃了一下大小。
「這個大小,可以裝下一個三歲孩子了。」江十一毫不猶豫的道:「四姨太,吳昊殺了大人,你不恨。帶走你兒子,你不慌,你們之間的關係,很耐人尋味啊。」
如果說剛才孩子失蹤時候,王氏的慌張是一種想讓大家都看見的誇大的驚慌,那麼現在的驚慌,就是竭力掩蓋的慌張,生怕被人發現。
「你胡言亂語,你含血噴人。」王氏激怒道:「我和吳昊話都沒說過幾句,有什麼關係?」
江十一淡淡看她一眼,突然走過去,把奶娘拽到了一邊。
奶娘正瑟瑟發抖,也不知江十一是什麼身份,只知道她是跟着宋朝來的,是惹不起的人。
江十一低聲問了奶娘幾個問題,想了想,回來對手下道:「我大約知道孩子在哪裏了。」
王氏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她。
江十一對手下低語幾句,手下愕然地看她,又看了宋朝,宋朝沉吟一下,點了點頭。
手下立刻轉身去了。
王氏眼裏難掩的驚慌,忙不迭地想跟上去:「你,你知道晨兒在哪裏?」
「你別急啊。」江十一一把抓住王氏:「你放心,你兒子沒事兒,現在那個叔叔帶着他,應該很開心地在吃着玩著呢。」
王氏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搖頭道:「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應該明白。」江十一這一刻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感覺中:「四姨娘,從我們一進門,你就沒有一句實話。而說謊,臉上是會表現出來的。」
王氏條件反射的就去摸自己的臉。
江十一忍不住笑了出來:「別摸了,臉上沒字,但是你說話的時候眼珠亂轉不敢看人,說明你心虛。而震驚的時候,震驚的表情維持得太長了。」
人在受到驚嚇時,臉上驚訝的表情只能持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如果一個人「驚訝」了很長時間,他多半是假裝的。
王氏顯然要說我沒有,但是忍不住眼睛又轉了一下,更加慌亂。
江十一越加篤定:「吳昊可以徒手掐死老爺,你有機會下毒。他和你關係匪淺,可以在太傅完全不反抗的情況下帶走,每一條都符合,不會那麼巧。」
宋朝插嘴道:「可是,她為什麼要殺太傅,太傅死了,對她有什麼好處。」
一個妾,本就是依附丈夫存在的。太傅死了,正房和子女自然都有依存,做姨太太的就不好說了。本來王氏有孩子,看在孩子面上,太傅家也會管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可若孩子丟了,她就真的什麼仰仗都沒有了。
「只有一個可能。」江十一在王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感覺自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什麼?」
「在哪一種情況下,大人死了,比活着更好。」
王氏的臉白得像是一張紙。
「暴露了。」江十一簡單道:「太傅死了,孩子丟了。王氏最壞的結果是被趕出府去。而太傅活着,會比這還壞……因為大人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大宅門裏歷來母憑子貴,只有一種情況下,孩子不能成為籌碼,不能為母親帶來任何好處。
只有晨兒,不是太傅的孩子。
宋朝站了起來,厲聲道:「來人。」
此時手下從外面顛顛地跑了進來:「孩子找到了,找到了。」
王氏一瞬間面如死灰。
「孩子找到了,你抖什麼?」江十一不由道:「難道不該是欣喜若狂地迎出去么?」
王氏忍不住的顫抖著,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宋朝道:「孩子在哪裏找到的?」
「在三條巷裏面的有名的那家餛飩攤。」手下忍不住看着江十一道:「江小姐神了啊,你怎麼知道兇手會帶着孩子去吃雞湯餛飩。從太傅府里拐了孩子,他竟然不急着跑。」
江十一笑了笑:「因為奶娘說,孩子最喜歡吃雞湯小混沌,而他今天有點不舒服,中午飯沒有吃,現在已經是下午,他一定餓了。一個非常疼愛孩子,急於得到孩子認可的人,一定會盡量滿足孩子的要求。」
「對啊,吳昊對孩子是真好,被抓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護著孩子。」手下吐槽道:「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那是他的兒子呢。」
一句話掀開驚天秘密。
手下說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手下被這沉默弄得有點害怕,張了張嘴,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
所幸白越立刻就開口聲援他。
「我也是這麼覺得。」江十一道:「而且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絕對不可以給太傅發現的秘密。而如果僅僅是私情,吳昊不會對孩子這麼掏心掏肺。」
王氏終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吳昊被五花大綁地押了回來,三歲的孩子被抱着跟在一旁,他現在還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也知道不是好事,眼睛裏淚汪汪的。
看着吳昊押進來,宋朝卻不審,而是轉頭吩咐:「去把周大人請來,把事情和周大人交接一下。讓我們的人收隊。」
「這就走了?」江十一不由奇道:「這案子,你不審么?」
「這案子基本已經不需要審了,而且,你以為我是來查案的?」
「不是?」
宋朝冷哼一聲:「我是來找你的。」
「……」
「回府。」宋朝一甩袖子,往前走去。
手下站在後面,眼見着他走出幾步了,湊在江十一身邊,小小聲地道:「太太說了,要是您流落街頭,就把少爺也趕出去睡大街。」
江十一驚呆了,竟然有這種神仙太太?
太傅府離宋府並不太遠,不用騎馬也沒有準備馬車,江十一跟着宋朝在街上穿行,用一種山裏人進城的表情看着一切。
手下是個機靈小伙,十分貼心跟在她身邊,把她視線停留超過三秒的東西都買了下來,各種各樣五顏六色拎了一堆,讓宋朝的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手下終於看不下去,湊過去輕聲道:「少爺,都是小玩意兒,不貴。」
宋朝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缺錢么?」
「不缺。那少爺是……」
宋朝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如此沒見過世面,丟人。」
丟人么?江十一聽見了,看他一眼,糾正道:「這叫丟臉,我不見了,才叫丟人。」
「……」
宋朝深深的吸了口氣,丟臉可以,丟人不行。他不想去睡大街。
宋府早一步就得到了找到江十一的消息,大門敞開,門口小丫頭翹首盼望,在看見江十一的第一時間就沖了上來,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江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小丫頭絮絮叨叨:「這幾天老爺太太,老太爺都急壞了……」
江十一心裏飛快地分析著,老爺太太,老太爺,是宋朝的父親,母親,和爺爺。這三個人是歡迎他的,應該也是府里有權利說得上話的人。
初來乍到,什麼也不知道,只能步步小心,事事謹慎,必要時候裝瘋賣傻,碰到實在過不去的坎就摔跤裝失憶。
江十一在心裏定下生存大方向,勇敢地大步進了門。
江十一被丫頭帶進了內宅見到了宋朝的母親。
雖然兒子這麼大了,但宋夫人保養得十分的好,乍一看也就三十多,仔細再看眼角細細皺紋,也不過四十齣頭。
宋夫人一見江十一就摟了過去,上下打量一番,抓着她今日被磨紅了的手腕,十分心疼:「十一出去這幾日,可是受了罪了。」
「沒,沒事兒。」江十一被宋夫人這麼暖心一問,心裏有些酸楚起來。
她是個法醫,工作的時候冷酷無情生人勿近,但私下卻也只是個遠離家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回去的可憐人罷了。
「還沒事,眼睛都紅了。」宋夫人拿了帕子出來,給江十一擦了擦眼角:「你父母如今不在了,宋府就是你的家。等你身上三年孝期滿了,咱們就熱熱鬧鬧地把婚事辦了,莫弈要是敢對你不好,我打死她。」
何其彪悍又溫柔的慈母,江十一無語。
「這婚事……」江十一試探著道:「這婚事我始終覺得不妥。」
「有什麼不妥。」
江十一一無所知,自然也說不出哪裏不妥,只是低着頭,拋磚引玉等宋夫人自由發揮。
宋夫人沒有多想,看着江十一難過,便道:「十一,你千萬不要多想。當年你父母救了老太爺,是老太爺為你們指腹為婚,如今你們都到了年紀,自然是要踐諾的。」
江十一心裏恍然,難怪宋朝不悅,原來竟是長輩為了報恩,被迫以身相許。
江十一斟酌道:「可是我見宋少爺,並不願意的樣子。」
宋夫人正色道:「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你一來我們全家上下都十分喜歡,這就是有緣。」
「但是……」江十一還是猶豫:「但宋少爺……」
宋夫人一錘定音:「至於莫弈,他就是彆扭一時抹不下臉罷了,等你們相處時間長了,自然就知道他是個知冷暖的人,你嫁給他,他會好好待你的。」
江十一在這年代兩眼摸黑,離開這裏別說去哪兒,吃穿都成問題,兩害相權一下,點了點頭。
反正還有三年孝期,三年過渡期,足夠她了解融入這個世界,再決定何去何從。
江十一自從進了宋府,就沒見着宋朝,晚上一直跟小丫頭天南海北的聊天,眼瞅著天色已經很深了,有人敲了敲門。
給她分的小丫頭叫蘋兒,是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忙去開了門。
「芸兒姐姐。」蘋兒笑道:「您怎麼來了?」
「江小姐睡了么?」
「還沒有。」江十一沒什麼小姐架子可拿捏,聽着找她,便從房間里出來。
芸兒手裏端著個木頭托盤,上面放着兩盤點心和兩個小碗:「太太見江小姐晚上吃得不多,怕晚上餓,讓奴婢送些夜宵來。」
真是體貼,江十一謝了,但見芸兒將托盤送進來,放在桌上,但是垂手站在一邊,卻不走。
江十一奇道:「還有什麼事么?」
芸兒道:「少爺今晚,也沒吃多少。」
「啊?」江十一不明白。
芸兒卻笑了下:「奴婢先告退了。」
「……」江十一就不明白了,看了點心半天,問蘋兒:「芸兒這是什麼意思。」
蘋兒捂著嘴笑:「小姐,您那麼聰明,怎麼不懂夫人的心呢?」
江十一一臉空白,半晌才恍然哦了一聲。
宋夫人這是讓她做好人,給宋朝送宵夜,然後一起吃,甜蜜蜜的你一口我一口啊……
江十一瞬間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蘋兒點頭,用滿眼的鼓勵和期待看着她。
宋夫人有心,將江十一的住所安排在離宋朝的紫楓軒最近的一個院子,走不出十幾米,便是門對着門。
小廝走出來開門,看見是江十一,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主子。
「江小姐來給少爺送宵夜啊,正巧少爺還沒睡呢。」小廝轉身一指:「少爺正在書房裏,還有的忙呢。」
「你們少爺這麼忙么?」江十一奇道:「都這麼晚了。」
「也不是總這麼忙。」小廝在前面領路:「這是突然有案子了。」
書房裏不止宋朝一個人,手下也在,還有一個年輕女子站在一旁,看穿着打扮一身利落勁裝,應該也是他的手下。
宋朝一抬頭臉就皺起來了:「你怎麼來了?」
江十一抬了抬手裏的托盤。
「給我送宵夜?」宋朝彷彿看見一隻給貓送點心的老鼠:「你有什麼陰謀?」
「沒什麼陰謀,夫人給我送了宵夜,說你晚上也沒吃多少,就來和你分享一下,多謝你今日助我脫圍。」
江十一放下托盤,看見宋朝這書房裏一張大大的書桌,此時書桌上擺着許多打開的摺扇,一把又一把,足足有二十幾把之多。
摺扇上,畫着的是山水樹木,清風山崗,荷塘月色,有些提了詩,有些只是幾個字。
更特別的是,有些扇面上還有點點紅色,看起來像是不規則沾上的血。
宋朝顯然不相信江十一的好意,不過此時正事在身,也不願和她浪費時間,隨手一指:「行了放下吧。」
簡直比對丫鬟,還丫鬟,江十一也是因為宋夫人客氣才勉為其難來送宵夜,見他如此也不想多說,放下托盤便轉身要走。
「你等等。」有人叫住江十一。
江十一回頭,說話的是站在桌邊的女子,喊住她的時候略抬起下巴,一副倨傲不屑的樣子。
「你就是少爺的未婚妻?」女子走過來打量白越。
江十一微微一笑:「你是咱家的下人?」
「噗。」手下忍不住短促笑了一聲。
林怡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不是么?」江十一故作無辜:「我也是初來乍到,若是說錯了,還請見諒。」
林怡深深地吸了口氣,不願意在宋朝面前失態,強忍怒氣道:「我是林怡,確實是少爺的手下沒錯。但你是什麼身份,也配做我的主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江十一慢吞吞道:「不過剛才晚飯的時候,夫人握着我的手說,宋家就是你的家,老爺夫人就是親爹媽,千萬別見外,所以我想你既然是莫奕的手下,那也算是我的吧。」
說完,江十一還看了宋朝一眼:「莫奕,你說我說得對么?要是我理解錯了,那我再去問問夫人。」
宋朝主僕二人心裏都恨得牙癢,但誰都不敢說不對。宋朝莫名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冷靜道:「你說得對,以後你在府里,若是我不在,有什麼事情你也可以使喚他們,不必見外。」
林怡何曾想過幾日不見的江十一如此伶牙俐齒,一肚子氣憋得臉都綠了,但是前幾日江十一被宋朝氣得離家出走,宋老爺子在府里發了好大的脾氣,宋朝也被罰跪了一夜祠堂,現在吱都不敢吱一聲,她又怎麼敢硬碰硬。
江十一欣賞了一下眾人的表情,比一個人吃了一盤點心還心滿意足,假裝關切的道:「那我先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等一等。」林怡在這口氣快把自己憋死之前,突然靈光一閃:「江小姐。」
江十一欣然回頭,還有什麼招數,快使出來。
林怡堆起了笑:「這幾日,我總聽少爺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