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赫羅納的土鱉(五)

第九章 赫羅納的土鱉(五)

卡門女士的猜測是對的,小普亞爾在巴塞羅那自治大學很快成為了風雲人物,同佩德羅頂尖的學業成績不同的是,小普亞爾儘管也是以他出sè的學業成績而聞名的,只不過那是當之無愧、無人可以撼動的倒數第一。

在說小普亞爾的學業之前,不得不對羅塞爾先生提出幾分異議。事實上,老卡洛斯對他合伙人的唯一的請求是讓小普亞爾能上一所初級學校,課程越簡單越好。

小普亞爾的音是跟着艾米婆婆學的,老人來自比利牛斯山中的一個谷地,那裏使用得歐舒丹語儘管很接近加泰羅尼亞語,但是還是免不了帶些被老卡洛斯成為安道爾雜碎的山民腔調。因此事實上,小普亞爾只要話說得快一點,就連同他一起長大的佩德羅都未必完全聽得懂。

然而當羅塞爾先生接受委託之時,剛好西班牙最頂尖的學院巴塞羅那自治大學法學系對當地招生,食宿和學費全免。還能有比巴塞羅那自治大學更好的嗎?而且他是免費的,他是免費的。被免費這個詞充斥腦海的羅塞爾先生顯然把合伙人的要求忘在腦後,儘管他曾經為了商品的貨源孤身一人勇闖拉美,穿過原始森林,參與部落戰爭,與食人族擦肩而過,但現在他只不過是一個謹慎有餘,進取不足的守財奴。

而巴塞羅那自治大學法學系無疑是整個西班牙最頂尖,甚至整個歐洲最頂尖的。然而為何這最頂尖的學府會免費招生呢?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沒有學生或者更jīng確得說當地的學生。就如同小普亞爾所說的那樣:「與其說,我沒聽懂老師在課上講得內容,還不如說我根本不懂老師所說的語言。」

作為新設立的法律系,校方顯然有他的一番宏圖壯志,故而從當時看來法律展最健全的兩個國家——法蘭西和英格蘭邀請了不少專家級的人物。為了躲避殘酷的戰爭,他們來到了這座安全的城市,也給學校帶來了不少留學生。然而在這個時候,校方才悲哀的現他們找不到一個合格的西班牙語翻譯,對於法律完全不同的理解讓翻譯將教授們所說的話被肢解得面目全非。

顯然,堅強的校方沒有就此放棄,他為法學專業的學生增加了法語和英語的教學,然後一方面加大了在社會的招生力度。

然而那些本國學生們卻沒有校方這麼堅強的決心,他們大多數都是沖着律師這不錯的職業和巴塞羅那自治大學的名聲而來,對過於繁重的學業毫無興趣,學成少說要五年,這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哪怕是減免食宿,可畢竟是沒有收入呀。要知道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已經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能賺不少錢了。至於貴族們和有錢人們,別開玩笑了,再jīng通法學也比不過家世和孔方兄的面子。因此,留在巴塞羅那法律系的本國學生可以用兩隻手數得出來,而新生則可以用一隻手數的完——3位。

因此,小普亞爾很快就脫穎而出,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事實上,那時候已經比他們的前輩好多了,那些專家和他們的學生很快現語言是相通的,學到最高境界都差不多,儘管沒有到最高境界,應付rì常的交流還有對於法律的解釋還是基本上可以的,當然由於在西班牙明顯缺乏法律的jīng神,所以很多術語並未有一個明確的西班牙單詞能夠解釋,甚至在字典都找不到,這也是為什麼之前的那麼多翻譯無法勝任的原因。所以在法律條款的授課上還是使用法語和英語為主。這對於其他學生來說並不難,他們很快逐步得掌握這兩門語言。

而小普亞爾卻碰到了極大的困難,他對於學習新語言的適應xìng,相當相當的低。先不習慣書寫和閱讀的他,甚至連加泰羅尼亞語也只是會說不會寫,西班牙語中的「d同t」「r同1」他都沒辦法順利的分清楚,語言學的老師絕望的現,教小普亞爾需要從西班牙語音標,也就是從頭教起。

其次,十五歲的孩子缺少閱歷沒錯,而偏偏小普亞爾是他們之中比較無知的一位。他除了聖經故事有些了解之外,其他的都是一問三不知,甚至連巴塞羅那在西班牙哪個方位也不清楚。所有的常識需要重新教起。最後,他太「胖」了,絕非對胖子有什麼歧視,校董也有好多個能自稱「瓜東」的大胖子。但是作為胖子嗜睡是事實,再加上沒辦法聽懂老師和同學所說的話,無所事事的他更容易睡着。(guaton,西班牙語智利方言,瓜東=肚子有冬瓜大小的人。)

直到有一天,在《民法典》解析課上,如往常一般,小普亞爾坐在最後幾排認真得看着老師授課,然後就像之前課堂上所生的一樣,先是像小雞啄米一樣打瞌睡,後來就乾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小普亞爾突然覺得腿被人敲了一下,嗯,什麼事情呀,人家睡得剛好。他轉動了臉的方向,繼續進入了夢鄉。課堂上響起鬨堂的大笑,他又被敲了一下,吃痛站了起來,驚訝的現教室里所有人都樂呵呵的看着他。

這節課的圖雷老師揮舞著教鞭生氣得不知道在說什麼,小普亞爾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想起了自己的家鄉,他喊道:「赫羅納,赫羅納。」由於他不標準的音,不少人都聽成了赫羅納的土鱉,教室頓時又是一陣歡樂的笑聲。

圖雷先生不由得哭笑不得,在他執教生涯的三十六年歲月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可愛又可笑的學生。小普亞爾在他的課上睡着也就算了,這位瞌睡大王基本上沒有不睡着的課,以他的理解和語言能力,上這些課實在太累了。圖雷先生也可以體諒,他是真的聽不懂,不是沒有用心。學校讓他繼續聽課的原因是哪怕聽不懂也能感受一下氛圍。好吧,但這是這不意味着,他能容許有任何一個人自己沒能好好聽課還打攪到別人,睡覺就睡覺,居然還快樂的打起呼嚕,嘴邊的口水到現在還沒有擦乾淨,圖雷先生恨不得現在有一個照相機把這幅樣子拍下來給校方看看,或者自己有幾分彩繪的天賦,用畫筆把這一刻記錄下來。

莫生氣,莫生氣。圖雷先生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看到小胖子那張無辜的臉,他決定最後給小普亞爾一個機會。如果小普亞爾沒有達到他的要求,那不管校方怎麼決定,至少他是不會再讓這小胖子進自己的教室。

「簡明得闡述下什麼是法律?什麼是mínzhǔ?以及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這位先生,你下節課需要回答這幾個問題,你只要回答的出前面兩個問題就好了。如果回答不出就沒必要來上課了,其他同學們,你們本期的作業就是對這三個問題的闡述。」圖雷先生的語很快,至少小普亞爾是沒能完全聽清圖雷先生的話,特別是mínzhǔ這個詞,他壓根沒怎麼聽人用過,對他來說可是生詞,看到小普亞爾仍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圖雷先生都恨不得要拍桌子,最後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無奈得說道:「坐下吧,讓我們繼續講解下面的內容。」

小普亞爾坐了下去,他前邊的女孩小心得側了側身子,慢慢地輕聲同他說道:「老師要你作答的問題你聽清楚了嗎?」

「沒有。」小普亞爾說道。

那無辜的眼神讓那女孩同圖雷先生有了同樣的感受,恨不得要拍桌子,怎麼可能有這麼遲鈍的人。剛才他在課上睡覺,自己怎麼都叫不醒他,甚至都用上了小法官錘,他居然還能繼續睡。現在都關切到他能不能繼續上課的關頭,他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都想拉開他的頭皮,看看這腦子裏邊到底是怎麼長得。

沉默了幾秒鐘,小普亞爾覺得自己的腿又被敲了一下,這次他彎下去看了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只見桌子有一隻細嫩的手同時抓着一個小鎚子和一張紙條。小普亞爾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這東西敲我的呀,好像其他同學每人都有一個,是為吵架,不是,他們叫那個為辯論,辯論的時候,壓倒氣勢的時候很派得上用場呢,他就見過老師連敲好多下,比其他人都有氣勢多了。好像就自己不要辯論,所以沒有那東西。不行,以後自己也要買一個,和人吵架的時候拿這個敲桌子就行了,多有氣勢呀。

圖雷先生要是知道,代表法官尊嚴的法官錘,在他學生的眼裏是一種吵架的利器會不會氣得直吐血呢?

儘管在胡思亂想,但是小普亞爾還是順利得從那隻細嫩的手中接過了紙條,冰冰的,但好柔軟呀。儘管還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並不妨礙他又握住那隻小手的衝動,不過理智告訴他這麼做並不恰當,在糾結中,他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紙條上。紙條上娟秀的字這樣寫道:「圖雷先生說,下節課你需要簡明闡述下『什麼是法律,什麼是mínzhǔ?』,不然你就不需要這麼課了。——你的朋友,伊蓮娜。」顯然紙條的主人對於小普亞爾答出前面那個問題的信心都不是很大,何況後邊的附加題。

「謝謝。」小普亞爾由衷得說道,不光光為了紙條,也為了之前那幾次提醒。

「不客氣。」伊蓮娜側着身體回答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幫小普亞爾。也許是同學一起有感情了吧,也許是憐憫,總之那就像養小貓小狗一樣,時間久一點就會有感情,小貓小狗去世,儘管會傷心,但也就是傷心一下,不會特別傷心,這也許就是為什麼伊蓮娜沒有順手寫上答案的原因。

小普亞爾撓了撓頭一直想到下課的時候也沒想出了所以然來,他就知道照抄字典的定義肯定是不行的。算了,寫信問佩普吧,信件的來回只要三天,而圖雷先生的課要過一星期才有。如果佩普都不知道的話,這課就不去上了,反正也沒希望能聽懂,還有就是可能遇不到伊蓮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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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豬國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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