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情起四

第55章 情起四

謝寧躡手躡腳地下床,彎腰穿好鞋子,盡量不發出很大的動靜,院子空氣新鮮得很,房間里燃著林府下人送來的香。

應如婉跟她不同,受不了蚊蟲,所以來到林府後,每天晚上都燃這些香,都不見有什麼問題。

見此,謝寧也就不阻止她了。

總不能讓對方跟自己一起被蚊蟲叮咬吧,也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謝寧在房間不遠處的廊道待了一會兒,恰逢雨季,雨水又淅淅瀝瀝地沿着屋檐角滴落,她覺得胸口不那麼悶了,伸手出去,接了些雨水。

雨水沖洗著謝寧的手指,帶有一絲涼意,解了炎熱之氣。

忽然,一把紅傘闖進她視線範圍內。

持傘之人是今晚才見過且稱身體不舒服要早些回去歇息的林夫人,她領着一名小姑娘走進來,身旁沒有侍女或小廝。

小姑娘滿身紅,就連眼皮和臉頰、唇瓣都塗了胭脂。

像極了鬼童。

林夫人輕聲喚小姑娘,還彎腰給她整理了下小髮髻,宛若尋常那些溫柔似水的好母親,「清奴,等會兒就可以見到你爹了。」

小姑娘沒出聲。

清奴......也太巧了吧,秦姝在許扶清小時候也是這般叫他的。

還有,爹?誰是小姑娘的爹?聽着莫名有種拐.賣.兒童的感覺。

謝寧裝不到看不見,情不自禁地跟上去,由於怕迷路,沿途留下了記號,那名小姑娘很乖,一路上也還是沒開口,任由林夫人拉着往前走。

其實謝寧也知道一個人獨自跟上去不安全。

但若是回頭叫醒應如婉跟自己一起,興許就錯過了,機會不等人的,所以她只有賭一賭。

希望上天保佑,不要被發現。

如果她在弄清楚林府一事上出了不少力,衛之玠的好感值也有可能升。

小半刻鐘后,林夫人走到另一所院子盡頭,終於停下了,把紅傘收好,放到房間門口,再推開門,進去。

小姑娘自然是被她帶了進去。

謝寧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用手指輕輕地戳破門紙,往裏面看,只見林夫人將小姑娘摁坐在銅鏡前,拿起木梳子給她梳頭髮。

林夫人眼露痴迷地看着銅鏡里倒映出來的臉,笑着說:「你看,我們的女兒長得多好看啊。」

怎麼言辭那麼像秦姝?就像是在模仿她一樣。

難不成林夫人已經愛到變態了,把許府的所有複製黏貼過來,想像自己是被許正卿愛着的『秦姝』,而林少如則是他們生的兒子『許扶清』?

要是真的這樣,怎麼看都是在自欺欺人。

至於,為什麼領這名小姑娘回林府,謝寧有點兒想不明白了。

林府晚上幾乎沒人走動的,這應該是林夫人肆無忌憚行動的原因之一,不過林府本來就是她的地盤,要如何便如何。

可他們如今住在林府,她就不會怕他們發現嗎?

雖然此事不一定跟林老爺的死有關,但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有問題,從而想深入了解,謝寧就是其中之一。

換作是衛之玠,他也一定會把兩件事先聯繫起來查。

謝寧想了解此事,主要是有兩個原因。

其一,為了衛之玠的好感值,其二,林夫人的過去貌似跟許扶清有很大的關係,彷彿跟很多事情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要知道誰也琢磨不透許扶清。

可一旦知道他的過去,或許就有了推測他的想法的依據了呢。

人總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謝寧這也是怕許扶清以後再掉好感值,自己沒辦法將好感值升回來,正所謂防患於未然。

雨停了,房間還隱隱傳出林夫人喃喃自語的聲音,她透過戳出來的小孔盡量地看房間里能看到的地方。

除了坐在銅鏡前的林夫人和小姑娘,似乎沒別人了。

不對。

謝寧視線轉而落到有一層珠簾和紗幔遮掩著的床榻,香爐染著濃烈的松木香,房間里點着暈黃的油燈,朦朧間能看到那處有個身影。

就在此時,林夫人替小姑娘挽好新的髮髻了。

她愛憐地撫摸小姑娘的臉,柔聲細語道:「正卿,成婚前你便念叨着想生個跟我長得一樣的女兒,如今我們算是得償所願了。」

站在紗幔后的林少如習慣了這種角色扮演,沉默不言。

沒得到紗幔後面的人的回應,林夫人也無所謂,專心致志地擺弄著小姑娘,小姑娘無意識地張了張嘴。

謝寧看見小姑娘沒了舌頭。

她嚇得一激靈,呼吸都亂了。

等她深呼吸幾下,再湊到孔口那裏看的時候,直愣愣對上一雙塗了淡淡胭脂的眼睛,林少如面含着冷笑,「誰?」

果然,偷窺一般會被發現的。

謝寧懊惱自己明明看過那麼多電視劇,還是不長記性,拔開腿就跑,奇怪的是,來時做的記號全部消失不見了。

是誰弄的?

環顧院子四周,長得都差不多,迷路了,她當機立斷地決定爬上屋頂,剛下過雨不久,琉璃瓦還淌著水,滑得很。

林夫人神色不變地撇了一眼房門,自顧自地哄著表情獃滯的小姑娘。

林少如沒看她們,顯然習以為常。

這些年來,林夫人仿若活在過去,也不能這麼說,因為那些過去並不是她的過去,而是秦姝和許正卿的過去。

之所以知道這些事,是因為林少如長大后特意地去調查過。

林夫人這是活在了自己的幻想里,白日可能正常些,若不細究,則同一般人無異,可一到晚上便如此了。

林少如沒什麼表情從房間里走出來,紅衣飄飄。

已經上到屋頂的謝寧一邊往自己住的那所院子走,一邊掏出一方帕子謹慎地蒙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和額頭。

憑林少如問的那聲『誰』,不難知道他大概是沒看到自己的臉。

而她現在穿的這身衣裳是新衣裳,在大廳議完事,回到房間沐浴后換上的,期間沒出來過,更沒有林府的人見過。

林少如也不是吃素的,他抬眼便瞧見了屋頂上的身影。

謝寧心慌慌的,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間房間的上面,餘光往下一撇,就看見了林少如不疾不徐地在院中緊隨着她的步伐。

這是要殺她滅口嗎?

走着走着,琉璃瓦不穩地向一側滑,謝寧腳底一踩空,來不及作出反應整個人就掉了下去,一陣風從耳畔掠過,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失聰了。

撲通,水花四濺,謝寧沉入水裏,蒙住臉的帕子掉開了,她喘不過氣,馬上伸頭出來,睫毛染上水滴,重得很,艱難地掀開眼兒。

視線相交。

她對上了許扶清的狐狸眼。

竟然掉進了他的房間里,謝寧險些心臟驟停,木訥地抹了一把還淌著水的臉,望着不著寸縷的許扶清,不由得咽了咽,「小,小,小......」

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了。

「小什麼?」許扶清似沒有感到不妥,眼尾微抬,媚態迭生,濕掉的墨發披灑在浴桶外邊,有些碎發緊貼在臉側。

他原本蒼白的面容被熱水熏得微紅,眼眸瀲灧,透著一觸便消失的破碎感,這番姿態極易叫人誤會是做了些什麼。

謝寧往後退了退,背靠桶壁,眼睛是半點兒也不敢往下挪。

她不那麼結巴了,吐出剩下的兩個字:「夫子。」

剛剛那個小字太有歧義了。

面對此情此景,謝寧簡直想原地去世,今晚才下定決心要對許扶清敬而遠之,轉眼間就發生這種事了,老天爺就喜歡跟自己作對。

搞不明白他怎麼那麼晚才沐浴。

這個時辰已是深夜了,大家都睡了。

許扶清倒是不急着走出浴桶穿好衣裳,而是傾身過去,看了一眼破了一個洞的屋頂,指尖撩起謝寧被濺濕的長發,聲音溫柔得很。

「你這是來尋我啊。」

謝寧在心底里大喊冤枉。

「小夫子。」她心口發顫,訕笑道,「這誤會大了不是,我要是想找你,直接敲門進來不就成了,怎麼還會從上面掉下來。」

許扶清微怔,繞着謝寧髮絲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纏緊,「那謝寧是故意上屋頂偷看我沐浴的嗎?」

「……」越說越離譜,她搖頭如撥浪鼓。

「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一根手指抵到謝寧唇上,少年輕輕地噓了聲,做了個噤聲動作,纖長的睫毛垂下來,眸底倒映着驚慌失措的她。

他說:「有人來了。」

謝寧瞬間閉嘴。

敲門聲響起,林少如在外面道:「許公子,剛剛有人闖進了我的房間,我追出來好像看見她進了你的房間,不知可否讓我進去查看一二。」

房間裏面燈火通明,顯然是還沒入睡。

謝寧皺緊眉頭,誰闖進他房間了?她去的分明是別的房間,而且只是站門外偷看偷聽,踏都沒踏進去過半步,這話說得怪讓人浮想聯翩的。

闖進了他的房間嗎。

許扶清默默地聽完這番話,面上依然溫柔地淺笑着,眼神卻染著古怪,「既然如此,那林公子便進來吧。」

什麼?謝寧猛地看向他,居然讓林少如進來?

林少如見許扶清對自己的稱呼從林姑娘改為林公子,眼睫一顫,指甲稍微地嵌入了掌心肉,似乎在壓抑著,「那就冒犯了。」

隔着一道屏風,許扶清還在水中。

林少如望着屏風后的身影,腳步微微一頓,「許公子這是在沐浴?」

「對啊。」許扶清語氣不是很在意,他看着憋著氣浸入水中的謝寧,臉上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林公子請隨意查看吧。」

謝寧憋得臉通紅了。

林少如查看完衣櫃和床榻,朝屏風走過來,「我可以過屏風看一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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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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