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民意洶洶

萊恩·雷杜伯爵死後，他的封地一片大亂。這時，幾個版的流言在賽里斯瘋狂傳播，有板有眼，許多人堅信不移。

有人說，至從上次絲綢戰爭，塔庫斯大公一直想要報仇雪恨，這次見着了便宜，誓要把雷杜家連根拔起，解散羞辱自己的榮耀軍團。

也有人說，塔庫斯要對賽里斯人趕盡殺絕。一旦雷杜家族倒了，西林大公獨木難支，下一步就是慢慢蠶食賽里斯領地，把我們從世代居住的故鄉趕走，留給凱爾特人種地刨食。

還有自稱是西北戰爭倖存者的戰士說，萊恩伯爵向來戰無不勝，根本不會打敗仗。財政大臣塔庫斯保障後勤，可西北戰爭打到最後，榮耀軍團彈盡糧絕，戰士們餓得站都站不穩，皮甲都煮著吃了。

要不是塔庫斯搗鬼，萊恩伯爵怎麼都不會死。

每當說到這裏，總會有老人嘆息說，萊恩伯爵是個好人，如果沒有他，賽里斯不知道要被凱爾特欺壓成什麼樣子，這時總會有許多人點頭。

最後有人說，打敗仗是因為參戰的巨熊軍團貽誤軍機，作為軍團長的大王子德瑪西亞瀆職，害得萊恩伯爵戰死，還要替他承擔責任，太不公平。這個消息太忌諱，涉及王室，人們不敢公開議論。

這些流言半真半假，一時分辨不清，卻足以讓賽里斯人憤怒。然而，隨後的一則瘋狂傳播的流言，更讓所有賽里斯人群情激憤。

榮耀軍團戰死五萬多人，死亡撫恤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據說，塔庫斯覺得財政難以負擔，一力主張削減家屬撫恤金。這次來到雷杜家族的領地華比克，一來落井下石，二來也是試探，如果他們反應不夠激烈，乾脆就不給。

五萬多的賽里斯將士，家屬親人涉及千家萬戶，反應怎麼可能不激烈。

所以，國王嘉文四世一行尚未抵達，群情激憤的人們就圍滿了白金漢城，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他們高喊口號，有的要凱爾特人滾出華比克。

有人覺得敗仗打得蹊蹺，要求嚴懲國賊塔庫斯！

當然，要求最多的，還是全額放死亡撫恤。

這種情況不僅生在民間，軍營也是人心不穩，萊恩伯爵不僅是雷杜家的頂樑柱，同時也是賽里斯人的希望。他的死，讓所有賽里斯人傷心yù絕，在軍營表現得尤為明顯。

因為再也沒有人能完全頂住凱爾特的壓迫，保障他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戰士們滿腔怒火，為國捐軀固然光榮，卻不能把家人陷入困境，要不然他們的犧牲有什麼價值，難道是為了所謂的王國財政？

這不僅僅是幾塊金幣的問題，這是對賽里斯、特別是戰士的藐視和踐踏！

整個賽里斯領地，出離的憤怒！

在群情洶湧的時刻，國王嘉文四世一行即將抵達！

羅林夫人不得不出面安撫民情，但多少也透露些許身不由已，所幸民眾們比較理智，暫時沒太過激烈的衝突。

城堡放下弔橋，大批純騎士馬隊魚貫而出，中間是一輛四匹白馬牽引的豪華馬車，車窗左側有一枚徽章，主體是刀劍保護的一片碩大桑葉，上面有一隻即將完工的蠶繭，象著着財富和武勇，正是雷杜家族的徽章。

國王一行即將抵達，羅林夫人打起全副jīng神，出城十里相迎。

雷杜家族全盛時期，擁有八百名冊封騎士，這是公爵也不可能擁有、也無法供養的數量，能有一半，就很不錯了。

封建時代的貴族體系，大貴族向國王宣誓效忠，成為他的附庸，而後獲得封地。大貴族也有自己的附庸，還要分封給眾多中小貴族、騎士，實力是不完全的。

貴族體系層層冊封，層層效忠。在這種體制下，即便是國王，他的政令也難以通行全國，因為附庸的附庸，不是他的附庸。

雷杜家族是一個軍功世家，很早就意識到這點。同時賽里斯人口稀少，也不允許他們把實力分得一盤散沙。

賽里斯人只有兩個真正的貴族，一個是萊恩伯爵，一個是西林公爵，他們以下只有冊封騎士享有采邑，終生而不世襲。其餘中小貴族沒有封地，每年領取一筆爵金，可以參與領地管理，卻沒有財權。

可現在，三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幾乎是雷杜家族的大部分家底。

他們排著整齊的馬隊，從城堡出，刀槍並舉，盔甲錚亮。清一sè三星以上修為，一米仈jiǔ身高，面容粗獷，肌肉雄壯。跨下統一棕黃sè盧林馬，全部是三星魔獸，負重力極強，耐力也相當不錯，是這個世界不可多得的名馬之一。

陷入低谷的雷杜家族不再韜光養晦，更要露出鋒芒！

遠遠望見國王儀仗，羅林夫人吩咐騎士加前進。

巴頓心領神會，騎士長卡爾高舉配劍，命令道：「全體都有，衝鋒！」

整齊的馬隊驟然加，零亂的馬蹄卻在衝鋒中漸漸聚合，匯成一個聲音，轟隆、轟隆！

六百多隻馬掌同時落地，大地也要顫抖，彷彿山嶺巨人的奔跑，威勢衝天！

這不是三百人在衝鋒，更像是三千、三萬人的騎兵加，懾人心神！

迎面的國王儀仗只是樣子貨，嚇得直接掉頭就跑。王室親軍一片大亂，衛隊統領匆忙拔劍，就像炸了毛的寵物貓，尖聲叫道：「敵襲！」

隨行的塔庫斯聽到動靜，從馬車中探出頭來，望着對面黑黑眼、威勢逼人的軍隊。他臉sè白，即使作為敵人，也不得不承認，賽里斯衝鋒，名不虛傳。

王室親軍的慌亂還未結束，三百騎士已經衝到一箭之地，在巴頓和約翰的帶領下，騎士們迅分成兩個隊列，排出雁陣、左右兩分，露出後面四馬牽引的伯爵馬車。

從始至終，三百騎士臉sè平靜，隊列整齊，不少識貨的大臣暗暗點頭，嘆為觀止。

三百騎士勒馬急停，馬嘶聲一浪連着一浪，單騎雁陣斜向包圍國王衛隊，尖頂的部分便是伯爵馬車。

羅林夫人走了下來，大騎士長巴頓、騎士長卡爾舉劍示意，三百騎士一齊下馬，右拳擊打左胸三下，單膝點地，「華比克麾下騎士，晉見吾王陛下！」

嘉文四世站在馬車上，朗聲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萊恩伯爵帳下男兒都是好樣的！」

羅林夫人眉毛一挑，心知這是嘉文四世對萊恩伯爵的讚賞。

此次國王來到華比克，同行的有軍機大臣肯特侯爵、工商大臣盧森公爵、外交大臣西林公爵、財政大臣塔庫斯公爵，以及六、七個部門主官。

王駕一路由王室親軍開道，沿途各地領主也要派遣騎士護送，但像這樣能拿出三百名騎士的領主，絕無僅有。

雙方寒暄了一陣，塔庫斯口蜜腹劍，表現得尤為親近。十一星傳奇武士卡爾丹卻沒有動靜，只是冷冷看了羅林夫人一眼，眼角的蔑視再明顯也不過。

車隊抵達伯爵城堡外圍，便被群情洶湧、人山人海的民眾圍住，羅林夫人有意縱容，菜葉、石塊雨點一樣砸向塔庫斯的車架，連帶着盧森公爵也遭了殃，衛隊狼狽不堪，好不容易才闖進城堡。

肯特侯爵哈哈大笑，嘉文四世則若有所思。

塔庫斯暗暗惱火，誓要給賽里斯人一個好看。羅林夫人和哥哥西林大公早有默契，各自無動於衷。至於盧森公爵，他還在惦記羅林夫人的七千匹絲綢，更不會出來挑刺。

隨後，城堡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宴會，氣氛融洽，賓主盡歡。

但這註定是個不眠之夜，明天就是最後一搏。

「一個民族，總要有人撐起脊樑！萊恩的死，是整個賽里斯的損失。雷杜家暫時會衰落，但絕不會垮掉！放心吧，羅林，一切有我！」

想起哥哥西林大公的表態，羅林夫人漸漸安心，能做的都做了。

萊恩，你要保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