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劍道

朝陽初升，空氣中有着淡淡的迷霧，東方的天際的鮮紅更顯朦朧，依舊翠綠的樹葉上掛着點點露珠，飛鳥出林，準備好了一天的嬉鬧，馬兒也在慢慢咀嚼著路邊的野草，諸人眉梢尖都有些濕潤，一切靜謐極了。

老車夫是最先醒來的，他年紀大了，不需要多少的睡眠，揉了揉眼睛，方一站起身來，「沙沙」的枯葉作響，衣服勾起了身下的落葉，三個年輕人一下子都醒了。

武者不同凡人，已經可以初初控制自身的代謝，在修鍊之時將呼吸脈搏心跳血液流降到最低，與打坐修鍊之前無異。

祁豫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睜開了雙眼，他感覺到雙肩上的傷口都好多了，不過離傷口癒合還再要過上幾天。

幾人洗刷完畢，便再次啟程了。

用不了幾rì就還有一戰，落石谷，不過落石谷離青屏山也近了，進入落石谷之前會有一個不小的城鎮，那裏有着許多青衣劍派之人進駐，到了那基本上就不要擔心了，到時候只需派人快馬加鞭去青衣劍派報個信，自會有人接應的。

四人三人乘着馬車一人駕着馬，邊走邊聊，祁豫一路上一直向他們兩人討教這劍之一道，兩個人倶是天縱之姿，在劍道上面都比祁豫要走得遠，是以這兩rì祁豫也受益匪淺。

祁門十三劍，第一式橫空出世，第二式，神劍天降，第三式撥雲見rì，第四式連珠shèrì，第五式秋水化神，第六式九劍纏絲，第七式烈馬奔騰，第八式銀光炸裂，第九式一劍橫世，第十式一柄長劍盪八荒，第十一式三尺青峰掃**，第十二式傲笑風雲凌天下，第十三式人去心消長劍折。

祁豫將這些劍法在他們二人面前一一一使出，可惜他這些劍招只能用到第八式銀光炸裂便在沒有能力繼續施展了，一招銀光炸裂也足足耗費他半數的功力。

陳元晉指點道，「我對你們祁門劍法也略知一二，以奇字出名。第一式當在一個『快』字，橫空出世自然要快！第二式『神劍天降』則在乎一個『勢』字，要借勢而出。第三式，撥雲見rì，重則在於『撥』字要卸去對方之力。第四式，更講究快准狠，接連幾劍遞出，要擊同一個點上。第五式秋水化神，應當是以綿綿的劍勢比於綿綿水勢。第六式九劍纏絲講究的當是一個『纏』字，第七式烈馬奔騰應當在於氣勢，要以無敵無畏的氣勢，銳不可當！第八式銀光炸裂應該是要以極快的度出無數劍氣，如同銀光炸裂一般。」

陳元晉一一指出他從這些劍招里看到的東西，最後接着說道，「我對你們家的劍招也並不大了解，只能勉強述說自己的看法。主要還是在於你自己，有限的劍招揮出無限的威力，那才是真正的劍道大成！」

劈砍撥撩格冼截，刺攪壓挑掛雲拍。

這些都是最簡單的劍招，也是最基本的劍招，這就像是扎馬步，沒有堅實的功底怎麼可能有極高的成就？

祁門十三劍主要在一個『奇』字，劍法奇，劍招奇，每一招都以奇特的姿勢出劍，讓人防不勝防，不過祁門出名百餘年，是以大多數招數都已為人所知，也算不上『奇』了，不過劍是死的人是活的，隨機應變無招勝有招才是正理。

沁兒也曾說道，「祁門之劍與我青衣劍派也有幾分相似之處，大多劍勢奇瑰，輕靈多變。劍說起來有三個境界，一個是劍招和人都是死的，人照搬照抄不去順勢而改，這個境界多半是初入武學之人。第二個境界則為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多江湖人士都處在這個境界，這個境界修鍊到大成，應當對應着領悟劍心與劍心通明這兩個境界，而最後一個境界，招是活的人也是活的，無招勝有招，一動一行皆為劍招，那才是真正的無招勝有招，手中無劍而萬物悉可為劍，大成者應當是劍意，以及劍道的最高境界，人劍合一，無人登頂的所謂萬物悉可為劍的境界。」

沁兒對那種境界也是極為羨慕的，她現在也不過只是劍心通明境界，進階劍意都不知何期，更遑論劍道至高境界了。

初悟劍心，劍心通明，劍意，人劍合一。只有初悟劍心才是真正的步入劍道境界，劍心就已經是對劍如臂揮使了，劍心通明則更進一步，達到劍心通明境界，學起劍法來更是極快，而之後步入劍意境界，則是真正的劍道大成境界！至於人劍合一的天劍，自古以來便極少聽說，基本上世上高手大多止步於劍意大成境界。

天下之人多半修習劍法，天下門派多半以劍法出名，以劍法為立派根基，諸如青城劍派，祁門，青衣劍派，武當太極劍派，六大門派便佔了其四，其餘二流小勢力諸如五嶽劍派，崑崙，崆峒等等，多半也都是修習劍法的。

劍，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稱，自上古軒轅起，劍便已名揚世間，到了現在，更是人人佩戴，無論是官家大臣，亦或是江湖之人，劍，要麼束之高閣當做飾品，要麼持在手中，行俠仗義或者打家劫舍。

祁豫一路上都在想着劍之一道，若是他此刻有了劍意的劍道境界，雖不說能夠對付得了一流高手，可絕不會面對數位二流高手就如上次那般狼狽，不過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急不得的，劍道比修鍊還要艱難，修鍊至少還可水到渠成，從而輕易突破瓶頸，而見到則不然，它更在於領悟，就好像是悟道一般，突破，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兩人非但指導了祁豫的劍道，在祁豫的一些劍招上也做了些指點，當然這點還是以陳元晉為主，他出身七殺閣，七殺閣在江湖上是一個人能給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與碧落黃泉不分軒輊，前者jīng於招數，七殺閣的招數大多都是出手見血的，而碧落黃泉更像是一個索命的鬼，他們jīng於刺殺，總在你尚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你死於非命。

陳元晉叫祁豫的也大多都是這些殺人的招數，人在江湖，沒有保命的招數，光靠心中的良善是遠遠不夠的！

陳元晉現在的地位在七殺閣之中極高，是最核心的弟子，比之閣主繼承人還略勝一籌，不過他志不在於此，他之前一心只為師父報仇，如今大仇得報，他只是按照師傅所說，交朋友，談情義，他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自然也知道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說法。

他的想法也極為簡單，找一個他看得上的，看得上他的結婚生子，這就是他rì后的目標。眼下他要的是交朋友，交好朋友，他心xìng雖遠算不上什麼腹內有玄機，可也不是什麼笨人，他看人極准，就好像看劍一般，人與劍，值不值得一交，值不值得一買，都是一個道理的。

他很看好六指大盜，都是報仇而來，況且六指大盜也是一個良善之輩，沒有亂殺無辜，對的上他的xìng格，執著於報仇，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有仇必報，有債必償。

至於祁豫，在他的眼中，祁豫就像是一個熟人，他們遇見了三次，第一次香滿樓初見，祁豫看他眼神之中先是帶着驚訝，接着被他現有些尷尬，拱手一笑，最後目光之中又多了幾分自信與鬥志。

初時的驚訝與探知yù，說明他初出江湖，連自己的內心想法都無法掩飾，接着尷尬拱手一笑，則說明此人有教養知錯能改，教養極好，xìng格也當是不錯，而最後鬥志與自信，更是強者必備的東西！

之後，在王家兩人再遇，祁豫直直朝着他這邊走來，路上被眾人注視，略有些局促，看得出來他很稚嫩，而後，祁豫看向他的眼神有着相交之意，可卻沒有開口，這說明此人並不怎麼善於交往，至少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很不足的，這也就更證明了他是一個初出江湖之人。

而後，他出手幫助六指大盜冒着眾怒阻攔王善忠，更說明此人心xìng善良，有原則，為了心中那份執念可以與諸人為敵，與天下為敵！如此之人，倒也值得一交。

說起來，二人還真是很有緣分的，短短几rì就相遇了三次，而今也算是終於成了朋友了，也算什麼『有緣人終成至交』了吧。

兩人此時相交莫逆，都是習劍之人，倒也算得上志同道合。

祁豫自從聽了兩人的指點，這一路上就一直在沉思，或是與陳元晉交手切磋，縱使陳元晉故意放放水，可多年來的招式限制，他也只好點到為止。

於是.....．

陳元晉手中樹枝虛點兩下，刺向祁豫左肩，祁豫一個『撥雲見rì』，用樹枝撥開陳元晉刺來的枝椏的，想反刺回去順勢用出連珠shèrì，未料陳元晉只是虛招，被祁豫手中樹枝一撥，手腕一轉，枝尖直指祁豫喉嚨。

祁豫一個九劍纏絲抵擋住陳元晉的攻勢，左手化指為劍點向陳元晉胸口，陳元晉身形一側，鬼神莫測般的出現在祁豫的身後，樹枝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祁豫也知道真正與人對敵之時，對方根本不會手下留情，有着一流的輕功而不用，所以他也一直沒說什麼，就這樣受虐著，一路上，他輸得很慘。

每個劍手都有着自己的劍道，某些瞬間，他覺得他的劍道是犯賤了！

這兩天他也受益匪淺，打鬥經驗與劍術都提高了不少。

這些機會並沒有多久，別虐也好，受教也罷，因為，豐衣鎮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