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一悶哼一聲，臉色越加蒼白，不禁瞪着暗二。

暗二退後幾步，雙手抱胸，俯視着暗一，心中暗爽不已，多年的惡氣終於出了。

要不是時機不對，他都想要仰天大笑，但多年的面癱臉卻無法做出這樣的神情，不過對他熟知的暗一卻知道他在嘲笑自己。

一個眼刀子射向暗二，表達了暗一的不滿，順便讓他收斂點，別表現的這麼明顯。別說他現在只是受傷了，就算只剩一口氣，想要收拾他還是很容易的。要不然真以為他暗一的名字是白叫的！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幸災樂禍，也可能是暗一的警告，暗二收斂起笑意，手中把玩著淬毒的飛鏢，當然毒是順着傷口進入到血液的，單純的觸碰不會有什麼毒性。

「一，你越逾了。」

「哦。」

暗一躺下，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只要她無事便好。

暗二的眼眯起，懷疑的打量着他，小聲的問：「你認真的？」

暗一扭過頭，閉上了眼睛，拒絕回答他愚蠢的問題。

暗二無聲的搖搖頭，走出了房間，其實不用暗一回答他也知道答案。抬頭仰望天空，冷寂的月光，放飛思緒，萬籟俱寂，天地之間空曠而廣闊，唯有孤獨的月遠遠的凝望着這安靜的夜。

暗衛又怎麼能動情呢？

暗衛又有什麼權利去喜歡一個人呢？

身為暗衛，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聽從主人的命令，在主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替主人擋住危險就可以了。暗衛是不需要感情和自己的思想的，而動情的下場只有一個——死。

暗二不贊同暗一的做法，但也不阻止他，即便阻止了，他也不會聽的。暗二靜靜地望向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焰陽宮

鳳凌從暗道里出來以後，感受到房間里熟悉的氣息，眼裏的厭惡一閃而過，他不明白那個女人怎麼來了。

寂靜，蠟燭燃燒的噼里啪啦聲，栁若湘從椅子上起身，直直的向鳳凌走來。她的眼睛紅腫，一看就知道哭了許久。

「皇上，臣妾給您請安了。」現在的栁若湘就是再恨鳳凌也不能表現在表面上，讓他抓住把柄，趁機羞辱她，說她不懂規矩，再侮辱她的母親。

「起來吧。」鳳凌冷淡的開口。

栁若湘看着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的鳳凌，同床十幾年，她從來沒有真正的看透過他。

當初的誓言看來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他的愛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為了獲得她父親的支持，設下圈套，讓她為人手中利器而不自知。可笑的是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而他看着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面上深情不已，心裏卻嗤笑萬分。嘲笑她蠢笨如豬，只不過略施小計便讓她死心塌地，為他成帝的路上剷除障礙。

栁若湘的聲音沙啞，眼睛有點紅腫，卑微的祈求鳳凌：「可不可以，請皇上高抬貴手放過琴兒。」

見鳳凌沒有反應，栁若湘咚的一聲直接跪在地上，磕著頭，語氣更加的卑微，「可不可以，請皇上高抬貴手放過琴兒。」

女子本柔弱，為母則剛，不過是下跪而已，只要他可以放過鳳琴，栁若湘什麼都可以給他，包括這條命，可惜的是她栁若湘的命在他的眼裏一文不值。

鳳凌被她的舉動驚嚇到，曾經高傲不可一世的女子也懂得低頭了，倒真是令人稀奇，「現在知道求了朕了？朕告訴你，晚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現在知道後悔了，可以放下尊嚴來求朕了，可是晚了。

「皇上還有什麼要求還請提出來，臣妾一定辦到。」明知道他不會同意，栁若湘還是心存僥倖的認為他會放過鳳琴。

他再恨自己也不應該牽連到琴兒，她何其無辜，一切的罪孽該由她來承擔。

「怪只怪她是你的女兒。」

「你回去吧。」鳳凌朝着床邊走去，準備就寢，「來福，送皇後娘娘回宮。」

「滾，誰敢進來，本宮誅他九族。」栁若湘憤怒的吼道，尖銳的聲音令鳳凌不適的皺起眉頭。

「啪——」

「你鬧夠了沒有！」鳳凌大聲斥責，「別在朕的寢宮裏撒瘋，給朕丟臉，滾！」

栁若湘捂著臉，低垂著頭，黑暗中很難辨識人的表情，黝黑的長發掩住她半邊臉，她笑了，在夜晚中格外的滲人。

幽幽的聲音，傳到鳳凌的耳中，像是被逼到極致的人在最後發出的怒吼。

「鳳凌，若我女兒出事，你便和我一起去地獄給她陪葬吧。」

「我了無牽掛，可你呢？風凌，老祖宗打下來的江山要拱手相讓，這江山它要姓莫而不是姓鳳，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你有何顏面去見他們！」

「這江山終究要回到它原本的主人那裏！」

「你敢！」鳳凌從牙縫裏擠出來這兩個字，拳頭緊握，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忍住，她死了計劃就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了，前面的一切就白費了。

他要她死了也不得安寧！

這樣想着，鳳凌的憤怒消失了，「那又怎麼樣，你只能看着你的女兒死在你面前卻無能為力。栁若湘，比起朕來，你又好的了多少？」

「來人，送皇後娘娘回宮。」鳳凌一甩袖，別過頭不想要看到她，「皇后若是無事，還是在未央宮休息吧。」

來福從殿外急匆匆的進來，不敢耽擱的扶起地上的栁若湘，低着頭不敢看她臉上的紅掌印，「皇後娘娘，還請回宮。」

「呵~~」栁若湘大方的起身，嘲弄的笑着，她側着臉，把掌印隱藏在黑暗裏，抬頭直視鳳凌，「臣妾告退。」

來福把頭垂的更低了，如果可以，他都想把自己埋在地下，也就不用皇后大逆不道的話了。

來福努力的縮小存在感，盯着腳下的影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當栁若湘和來福走到殿門前時，鳳凌又叫住來福，吩咐道，「皇後娘娘身體欠安，需要好好休息，閑雜人等不得打攪。違者，一律按違抗聖旨，處死。」

「奴才遵旨。」來福打着哆嗦，應聲答道。

名為休息，實則監禁，連表面的功夫都不做了，看來皇上要動手了，這皇宮的天要變了。

來福看了眼栁若湘，惋惜不已，不知道這次又有多少人埋葬在這皇宮中。

無聲的硝煙正在瀰漫，鳳凌好栁若湘之間究竟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

「鳳凌，你是想要軟禁我嗎。」明明是問句，可栁若湘卻用肯定的聲音說出。

對於她大膽直呼皇上的名諱，來福嚇的額頭冒汗，直接跪下，口中連連說着，「皇上饒命！奴才什麼也沒有聽到。」

殿外的人看到來福請罪，也跟着跪下來了。

有的人，不明所以跟着一起跪，而有的人，是因為聽到了栁若湘直接稱呼皇上的名諱給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