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虛空巡航

很久很久以前，時間上已經不可以追述，在一顆生機勃勃的蔚藍色星球上，正在孕育文明的火種。

忽然間，天際一點星光墜落。

頃刻之間，蒼翠的山林，清澈的溪流，生物的家園，一切都被恐怖高溫和衝擊波一視同仁的崩碎。

這就是隕石天災，自打這顆藍色的美麗星球誕生起，已經不知經歷了多少次了。

這一次的隕石不同於以往，規則的形狀，撕裂的邊緣，複雜的管線，彰顯著這是高級文明造物，只是不知道是哪方神仙倒霉罷了。

良久……良久……

好吧，也許並不太久，太陽只是稍微偏轉了一個角度，受驚逃竄的動物也還處於驚魂未定中。

『隕石』中存在的某個小小的球體，忽然亮起。

【滴！重新啟動成功，開始自檢】

【滴！自律系統確認完好】

【滴！坐標系記錄掃描失敗，檢測不到有效坐標，坐標系失效】

【滴！弦震蕩能量源確認損毀，破損度100％，判定不可修復】

【滴！備用儲能系統確認損傷，破損度7％，判斷可修復】

【滴！虛空巡航系統確認損傷，破損度12％，判斷可修復】

…………

【滴！自檢完成，完好率67％，開始修復】

【滴！能量凈空準備，10，9……3，2，1，0】

狂野的能量，炙熱的爆風，耀眼的閃光，摧枯拉朽，席捲一切，樹木化為灰燼，岩石變成塵埃，狂暴的能量激流肆意奔涌，一切萬物皆成虛無。

當風暴平息之後，只見方圓數千米內，一片炙熱赤紅的熔岩海洋，正中心是一個直徑逾百米，深數十米的巨大空洞，四周的熔岩整不斷填補進來。

一點銀灰色的星光，虛浮在熔岩空洞上方。這是一個銀白的小球，直徑大約二三十厘米。

【滴！修復完成，完好率87％，能源不足，開始蓄能】

【滴！弦震蕩充能系統不可用，備用蓄能系統開啟】

【滴！開啟成功，休眠開始】

啪的一聲輕響，銀白色小球跌落岩漿，銀光收斂了起來，一根纖細的觸鬚刺入岩漿，並深深的向地心延伸過去。

轉瞬之間，大片的黑灰色如瘟疫般蔓延，炙熱岩漿迅速的冷卻成為漆黑的岩石，僅僅是眨眼的功夫，數千米方圓的熔岩湖泊，就變成黑灰色的山脊。

飄蕩的灰塵灑落，小球逐漸被遮蓋，同熔岩混為一體。

時光流轉，滄海桑田，歲月的刀鋒分解了黑色的不毛之地，多年以後，一條小河偶然流經這裏，翠綠又覆蓋了的大地。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山清，水秀，草木豐茂，小石潭水清明如鏡，湖邊輕柔的柳枝垂下水面，些許的微波蕩漾，展露著靈動，書寫着鍾秀，若有若無的風盪起千層草香，微弱但沁人心脾。

在如今這時代，這山水，委實不多見了！

水邊的一塊青灰色山岩邊，站着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高個的約莫一米**，國字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穿着厚實的牛仔衣褲，挽起的袖子下肌肉虯結，不過下巴的贅肉和略略突出的肚腩，看來這人有段時間不運動了。

矮個的大約一米七掛零，體型有些瘦削，鳳眼細眉，乍看時有些男生女相，但是大概本人也知道這點，所以剪了個硬朗的板寸頭，配上筆挺的中山裝，顯得剛氣十足，倒不會認錯性別。

兩人背後，兩個帆布登山背包斜靠在山石上，一根長長魚竿自較小的那個包里斜斜伸出，在這山清水秀的婉約之地，看起來像兩個登山望水的驢客，貪戀風景而停步觀賞。

如果說，沒有高個胖子手裏拿着的物件，確實很像。

追月225a，迷彩反曲狩獵弩，高強度纖維材料製成，拉力102公斤，箭速107米/秒，長67厘米，寬92厘米，重量3.3公斤，扳機力1.4公斤，有精巧的手動安全裝置和鋁製踏腳鐙，通體迷彩，曲線流暢，威力強勁，充滿了叢林獵手應有的優雅和彪悍……

當然，這是說明書上的廣告詞，原本這描述倒是蠻像的，但現在有了點問題。

迷彩色纖薄的高強纖維弓臂，換成了厚實的雙層複合彈簧鋼弓，曲線流暢的迷彩色弩臂槍托，改為了方方正正的磨砂純黑色工程塑料，就連原本的纖維絞絲弓弦，也被換成了鋼絲編織絞弦。

彪悍還是很彪悍，但叢林獵手披甲上陣成了重裝甲士，這個優雅，還是忘記了吧。

事實上，若非登山包上打橫放着一個長盒子，上面明明白白寫着「追月225a」的字樣，怕誰也認不出原本的身份了。

「吶，胖子，咱們可說好，最後一次，不管成或不成，都得先趕別的活。」偏瘦的羅德，拋着手中新版的諾基亞手機，開口說道：「我手機都快被逼債的打爆了，帳面上也快沒米（錢）了。」

「不用擔心，這次肯定行，幫我把架子檢查下，我檢查好就開始測試。」胖子洪森一邊整理弩弓，一邊順口轉移視線。

「上次你也這麼說的。」

「安啦，老子專門從德國訂的鋼條，疲勞強度和過載荷試驗又都通過了，再不成，我就把它吃下去，這下行了吧。」

「見鬼，你說你那較真的脾氣，改改多好！」

羅德無奈的把手機塞回褲兜里，返身走到山岩邊上，一腳踹開其上覆蓋的枯枝敗葉，露出下面的粗木架子，開始檢查上面固定用的皮條和擋塊，這是做測試時用的弩架子。

「也不知道你和老周抽什麼風，4000大洋不到的弩，翻來覆去的折騰，居然還從國外訂鋼條。」羅德一邊整理，一邊抱怨碎碎念。

「停停停，我服你行不，說了幾百次還不厭啊，耳朵都起繭子了。」對着羅德的抱怨，洪森連連討饒解釋道：「老洪出品，必屬精品，響噹噹的招牌怎麼能砸了，面子活我可不幹。」

洪森檢查完弩弓，腳踩着踏腳，雙手緊握弩弦，吐氣開聲，腰腹猛一發力，咔噠一聲脆響，扣上了扳機，直腰長吐出一口氣，用力握了幾下拳，放鬆下勒的生疼的手指。

「夠力！」洪森暗想。

「嘁，人家凍青蛙的口號，你剽竊個毛啊，多少年了，誰不知道你丫的一根筋較真，孩子，得病得治！」羅德狠狠翻了個白眼，炮口換了個方向，說道：「你說老周這人也是，五十多的人了，纖維弓都拉不開了，還搞什麼鋼弩，也不怕閃了腰。」

「去死，你才有病！鋼弓未必就比纖維弓力大，咱哥們追求的又不是力道。機械才是王道，鋼鐵才是追求，偉大的政委永垂不朽，你個死泡妞黨那裏懂得咱爺們的追求！」

習慣性的隨口抬杠，洪森將弩弓固定到架子上，返身從袋子抽出一隻筆直的鋁合金弩箭，架在箭道上，對準湖邊的一顆老柳樹，然後拿根繩子綁在扳機上，引到石頭後邊。

「靠，你冒充個鬼的機械教徒，不追求力道，不追求力道你丫搞屁的雙層複合弩，還有那把四層複合的咋說，見鬼，那東西是人玩的嘛？光拉弦就能把自己綳了，你丫也不怕把小弟弟彈飛掉。」羅德噼里啪啦一通吐槽，「我就靠了，四萬多大洋，小半年收益，十五根鋼條你就全砸水裏了，咋不去死呢你！」

「嘿嘿，衝動嘛，理解撒！再說，都設計好了，不做出來那不得痒痒死，你知道我的脾氣，反正你肯定能忽悠回來的不是。」

「忽悠？！忽悠你個大頭鬼！」羅德被噎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一切就緒，確保沒有疏漏，洪森招呼羅德躲到石頭後邊，防止萬一，這種力道下，要是真綳斷點啥的，能要人命的。

等羅德躲好，洪森用力一拽長繩，「崩」的一聲清脆顫音，弓弦瞬間綳直，弩箭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跨過五十餘米的空間，深深扎入湖邊的一顆老柳樹上。

洪森望了一下，有點銀星閃光，看來沒脫靶，沒急着去看效果，而是取下弩弓，仔細檢查弓弦等各個連接處。

「ok，一切正常，再來兩次，沒內傷就算成了。」洪森很滿意這個結果。

「那最好，丫的，大半個月天天起的比雞早，一大早上三四點就朝這裏跑，累死老子了。」

洪森翻翻白眼，又來了，哪有天天，才來了十一次好不？

很快剩下兩次實驗做完了，洪森取下弩弓，用六角扳手將各個部件逐一拆解開，用工檢小錘敲擊，傾聽聲音的反饋，並將測試結果記錄下來，這是必要的步序，不論成敗，都是以後的參照，經驗。

很快，洪森點點頭說道：「沒問題，他了個熊的，我就說這次肯定行，看看射擊效果，力度夠就交貨。」

「謝天謝地，再出問題，我他了個熊的能就把你吃了。」

「你來試試，看誰吃誰，還有啊，別學我口頭禪。」

兩人一邊打着嘴炮，一邊並肩走向作為靶子的老柳樹。實際上，不用走近就知道這次沒問題了，因為長達三十七公分的箭身基本全陷進去了，只余了短短的箭尾露在外邊。

「他了個熊的。」洪森輕罵了聲，看這樣子，箭怕是廢了，挖出來恐怕也不能在用了，還是回去再澆築幾根吧，扭頭對羅德一挑大拇指，「ok，明天給老周發去吧。」

「太好了！」羅德如釋重負，然後忽然眉毛一立，叫道：「還發個屁的貨，老子親自過去，好好深入探討下價格問題，丫的，這次非得扒丫層皮下來不可。」

「哦哦，隨便你啦，不過記得叮囑老周聲，碳素箭不能用，那東西扛不住擊發壓力，弄不好要炸，不想手變蜂窩煤，就用質量好的鋁合金箭，300一根那種，否則出事別找我。」

「行了，我知道，你當老周真拿來打獵啊，這力道，射程500米都打不住，趕上步槍了，拿出去萬一叫有心人叨叨幾句，追究起來，就是老周他也壓不住。」

「也是，不過還是叮囑下，小心無大錯。」

說話間，洪森將弩弓散件仔細包好，放回追月225a的盒子裏，用包裝帶捆紮好后扔給羅德，羅德接過，塞到自己的登山包里。

重新給架子蓋上草，把一切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洪森看看沒什麼遺漏之後，從登山包中拽出來條游泳褲，還有一應潛水器具，最神奇的是拽出了一根半米多長的撬棍，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我去泡會，你來不？」

「我靠，明知故問，老子釣魚，今兒不信釣不上那條死魚。」羅德說着，從登山包掏出釣魚器具。

「哈哈，你們就較勁吧！不過，不是兄弟說你，你智商不如它，哇哈哈哈！」

「靠，乾脆淹死你丫的！！」

「哈哈，兄弟我精神上支持你！」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洪森拎着器具向小石潭對面走去，那裏是潭水的入口，邊上有個天然斜坡，游累了正好可以躺上去，順便日光浴。

每次到這裏，都會去那裏曬會，難得這裏有未被破壞的景緻，看風和日麗，看微風吹拂，愜意！

同樣的，自從洗臉時被某條黑魚甩一尾巴水之後，羅德每次來都會去釣魚，當然，行兇至今未遂。

換好行頭，不管羅德大呼小叫，走到斜坡旁下了水，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小石潭不深，最深處也不過一人來高，潭水還算清澈，水下的事物都看的一清二楚，潭底有不少參差的石塊，也有不少的游魚，但這些跟此次的目的無關。

上次來的時候，無意中在潭底接近中心處發現一個有趣的圓石頭，抹去泥沙后，看起來質感很像是金屬，於是很好奇，想搬上來一探究竟，貌似被什麼卡住了，所以這次專門帶來了小撬杠。

已經來了多次，小石潭地下的狀況早就瞭然於心，直奔主題來到圓石邊上，用力推了推，還是紋絲不動。

浮上水面換了口氣，再次下潛，把撬杠插入石縫，用力的撬動，結果廢了半天勁，石球卻只是搖動。

「嘿，他了個熊的，我還不信了。」

幾次三番沒有撬動，洪森來了點脾氣，賭氣的把撬杠扶好，重新墊好石頭，人直立起來，用腳猛踩，感覺石頭越來越松，有門！

「轟隆」一聲巨響，劇烈的白光擴散，左胸一麻，似乎有什麼東西穿了進去，人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強烈的麻痹感迅速擴散，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他了個熊的，水雷，好奇心還真能害死貓啊！」

一條不為人知，不可目視，不知盡頭的漆黑通道被開啟，破開空間延伸到不知名的盡頭，洪森被捲入其中，在漫漫虛空中游曳。

【滴！檢測到可識別信號，坐標定位中】

【。。。。。。】

【滴！定位完成，巡航終止，開始脫離虛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