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綠衣
胖子忽地回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裝飾典雅的木屋裏，渾身上下被一層綠色的光暈包裹着，沒有預想的疼痛感，反而清涼舒適十分受用。
光暈發自一枚嵌著顆綠寶石的古樸戒指，正被個小姑娘拿着在胖子身上照來照去。
「哦！？」看着小姑娘專註的褐色眼眸，胖子覺得有些眼熟。
「啊哈！你是那個，那個，那個小姑娘！」隨着意識恢復，胖子漸漸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這小姑娘正是自己無意中救的那個，好像叫什麼「珠」？
胖子的話招得小姑娘好大不高興，她小臉一綳，撇著嘴說道：「什麼那個，那個，那個？你真是沒禮貌！人家好不容易救醒了你！你倒連人家的名字都不記得了？過分！」
「哈？明明是我救了你好嗎？！」胖子對小女孩倒打一耙的行為十分鄙視，正準備討個公道，就聽小女孩語帶擔心地繼續說道：「是不是腦子被摔壞了？真可憐！再說一遍，你可記住了，我叫珠珠！別老這個那個的瞎叫一氣！」
說着，她把綠光集中照向了胖子的頭部，看來是想幫這個「可憐」的人好好修補一下腦子。
綠色的光暈中飽含着柔和而濃郁的生命氣息，浸潤着胖子的大腦。
舒適，清明，充滿活力！
胖子閉上眼愜意地享受着，已經沒工夫和珠珠鬥嘴，心裏又是激動又是喜悅。
三百年前，在這個世界中，有極少的一部分人，覺醒了一種特殊的能力。這些人可以深刻地感應自然元素中蘊含的力量以及存在的法則，並且逐漸學會了將這些自然的能量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世人將此看作是自然對於人類的饋贈，這些獲得饋贈的人被視為天選的超脫存在，受人景仰，他們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注師。
只有自然覺醒了對元素的感應，與元素的親和度達到一定標準的人，才有可能成為注師。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一直以來，注師的數量都很有限，若以整體人口計算，還不到萬分之一的比例。
可是，每一位注師，哪怕只是初階，也會成為名動一方的人物。畢竟，相對於普通人來說，注師實在是太強大的存在。
胖子自小就是個注師迷，總是期望能在某個清晨醒來時已經覺醒了對於元素的感應，繼而成為一名光榮的注師。
現實有點殘酷，二十幾年來無論胖子如何貪睡，除了長肉之外，每個清晨也只是感到飢腸轆轆罷了，並沒有絲毫覺醒的跡象。
好在胖子是天生的樂天派，絕不會因為這點挫敗就放棄對於夢想的追求。
嗯！是的！因為胖子自有一套追求夢想的方式。
不管別的孩子喜歡追什麼，胖子一心只追注師。他從不間斷地通過各種手段搜集關於注師的——傳說。
嗯！是的！只是關於注師的傳說。
對於普通人來說，注師是公開卻神秘的存在。
注師是有組織的，且只有一個，那個組織叫做注師聯盟，總部就設立在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麥肯共和國首都沃爾頓，負責管理和培養所有的注師。
偉大的注師聯盟有嚴格的規定，關於注師的歷史、現狀及等等一切資料只有注師才有權書寫、記述和閱讀。這個紀律，在分散於世界各地，所屬於注師聯盟的各個注師協會的監管下被貫徹得十分徹底，每位注師都很謹慎地遵守着。
注師的身份並不一定需要保密，他們也會偶爾在普通人面前展現力量，
可是他們絕不會對普通人提及關於注師的具體情況。
雖然在注師聯盟的授意下，各國政府也要求普通人不得隨意談論關於注師的話題。可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再強力的政權也難完全控制街頭巷尾的傳言。
胖子最喜歡這些傳言，對那些充作茶餘飯後談資的注師秘聞視作珍寶，並分門別類地牢牢地記在心裏，他對那個充滿神秘感的特殊人群懷有無限的期待。
這種期待，伴隨了胖子二十幾年的人生。
雖然，十七歲那年胖子有過一次與注師的近距離接觸。雖然，那次接觸的結果令人尷尬、難堪，甚至是憤怒。
可這並沒有打消胖子對於注師的嚮往，反而令他愈挫愈勇。
也別說，憑着這股執著勁兒，胖子還就真的從收集的傳聞中拼湊出了不少注師世界的事情。
比如：
注師也有自己的派系，注師協會根據元素屬性，將注師分為金、木、水、火、土、風、雷、電、光、毒十個系統。掌握了某種元素的注師被稱為「某系注師」。
注師從元素中轉化出來的能量被稱為——注力。
經過感悟和學習，注師還可以掌握各種招數，稱為注術。
注師有等級境界之分，最初的稱為「入韻」，最高的稱為「同天」。
很多注師都會把注力積存在自己專用的道具里，作為攻擊、防護或者治療的注器。
另外，據說也有元素天然形成的注器，只不過十分罕見罷了。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現在，胖子的心裏已經喜翻了天。
他十有八九可以斷定，那正在為自己治療的綠色光暈，就是木系注師在使用注力時會自然出現的能量顏色，代表着生命。
據說，木系注師是十種注師派系中最善於治療的一種。
這個小女孩，啊，是珠珠，拿的戒指很有可能就是一件用於治療的注器。
哇噢！這下子發達啦！
「雖然第一次與注師的交集不堪回首，第二次又被砸了一個火球差點喪命，可是現在自己居然正在被注術治療著呢喲！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呀！」胖子興高采烈地想着。
「嘿嘿！胖爺我時來運轉啦！這綠光照呀照了這麼半天，沒準能讓我對元素的感知覺醒呢也未可知呀！還是先別胡思亂想啦！我抓緊吸收吧！對！使勁吸！這可是生命能量呢！即使不能幫助我覺醒，好歹也能延年益壽，讓我更加生龍活虎哇！還有，我可不能表現得太舒服了，要裝得仍然傷重才對，省得這小丫頭看我好了收了綠光，那可就虧了！我吸！我吸！我吸吸吸！」胖子胡思亂想着，拚命想趁機多吸收一些綠色的能量，可又不得其法，干著急沒辦法，同時還不忘裝出重傷未愈的模樣，一時間表情古怪猙獰起來，倒是頗有些看頭。
「哎呀！」胖子眉眼亂動的樣子把珠珠嚇了一跳。
「是他傷重複發啦？還是把腦子修理壞了？按說修了這麼半天，他怎麼也該好了才對呢！」珠珠一邊想着，一邊把光暈重新照在胖子身上，又在戒指上撥弄了一下。
綠光由此大盛，能量凝結若肉眼可見的絲線，向著胖子的身體浸潤下去。
胖子閉着眼睛，齜牙咧嘴地較勁，並沒看到珠珠的這個操作，只覺得自己身體內的某個地方突然對那生命能量表現出巨大的渴望，隨即竟在瞬間自發形成了一個小漩渦，在不斷地將其吸入。
「哎喲！這難道就是元素覺醒的感覺？我莫非已經成了注師啦？」胖子狂喜之下還沒來得及歡呼，那些剛剛進入身體的能量已經沉浸下去，不知所蹤了。
這感覺就像大熱天喝了口冰水，還沒來及喊出「爽」字，那「爽」的感覺就已經消失了一樣，十分彆扭。
「噗」的一聲輕響！珠珠手中的戒指冒出一線白煙，綠色的光暈頓失，中間那顆寶石已經化成了一撮粉末，消散不見了。
「嘿！你這孩子！怎麼停了？繼續啊！」胖子感覺能量突然不再進入，睜看眼睛，朝着珠珠嚷道。
珠珠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見戒指上的寶石「碎碎平安」了，心裏本來正在發慌，又被胖子一嚷，可不幹了。
她小嘴一扁，委屈地沖胖子喊道：「都怪你！把翠晶弄壞啦！媽媽！」
「怪我？難道真是我把戒指給吸壞了？翠晶又是啥玩意？」胖子暗想，他被珠珠喊得發矇，又發現戒指上的寶石確實不見了，心裏也有點發虛！
「甭廢話！我是病人！關我甚事？！」胖子處理這類事情自有一套，耍賴唄！心念動處，他已經閉眼、歪脖、靜氣，昏迷——那是你家胖爺的強項！
門簾輕動，飄來若有若無的淡香一縷。
「這位先生，您醒了嗎？好些了嗎？」輕柔悅耳的聲音響起，還帶着令人心動的真誠。
該死的好奇心佔了上風！昏迷狀態，解除！
胖子迷離地睜開眼睛，繼而，越睜越大。
「精緻！」這是他此刻唯一的感受。
映入胖子眼帘的是一張極其精緻的面孔。
這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一襲淡綠色的貼身長裙，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姿。此刻，她點漆般黑亮的眼眸中雖然有些惱意，卻仍遮掩不住那天然的純凈與溫柔。
惱意？
是啊！雖然男人欣賞的眼神一般都會令女人有些欣喜，起碼也是暗自有些欣喜，可是胖爺的眼神也太過熱烈和直接了呀！
氣氛有點尷尬！
「這位先生！夫人在和您說話呢。」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這個蒼老聲音的載體十分討厭地遮斷了胖爺火辣的視線，一個顫巍巍，目光渾濁，臉色陰沉的瘦小老頭挪到了綠衣美女身前。
好吧！
被迫回過神來的胖子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一定是傷情所致，可以原諒！嗯！必須原諒！」找到了合理的解釋，胖子感覺踏實多了。
「原來這位綠衣美女就是珠珠的媽媽呀！唉！有點遺憾！這討厭的瘦老頭稱她為『夫人』，想來是戶挺有身份的人家喲！看來自己只要坐實了珠珠救命恩人的身份，甭說弄壞個戒指了，定然還有更多好處！」清醒狀態的胖子瞬間想通了所有關節，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眼神再次迷離了起來。
演戲嘛！還得是講究做足全套功夫！要敬業！要對得起觀眾！
哼哼唧唧了幾聲，見沒人搭理，這些觀眾素質不怎麼樣！一點也不會互動！胖子有點無趣，只得干著嗓子說道：「我好些了！可惜治療還沒完成！現在身上還是沒有什麼力氣！」
「切~~！你還沒力氣，看你剛才沖我嚷的時候聲音倒是挺大！什麼沒治療完，戒指都讓你弄壞啦！」珠珠忿忿不平地開始拆台，同時還把破損的戒指拿在「綠衣美女」面前展示個沒完。
「珠珠！莫要無禮！」綠衣美女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柔，但對珠珠卻很管用，小姑娘立馬安靜了下來。
胖子「艱難」地撐起身子，扯著脖子正看到美女投來的歉意眼神。
「唉！頭疼！」胖子「無力」地又躺了回去，一邊偷偷地朝珠珠挑了挑眉毛。
「小樣吧！敢拆我的台？！哼！」胖子愉快地想着。
「既然如此，那您再休息一會兒吧！看您的臉色，傷情應該已經無礙。再休息一會兒就會大好了。到時候還要麻煩您說說救助我家小姐的經過。」討厭的瘦老頭插話道，一邊接過珠珠手裏的戒指，一邊端詳，一邊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您老倒是會說話，您說我無礙就無礙啦？虧您還知道是我救了你家小姐！這就是你們家對待恩人的態度了？！」反客為主，得理不饒人也是胖子的強項。
「何況這老頭實在討厭，擋住了美麗的風景不說，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貌似是說胖爺我這人是白救了不成？」胖子心裏想着，擺出一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的表情，唉聲加嘆氣。
該到綠衣美女表態的時候了吧，胖子對此十分篤定。
「對不起！是我們冒犯了您。這位先生，我是西萊爾，珠珠的母親。感謝您救了我的女兒。這份恩情萬難回報！」仍然是那麼輕柔悅耳，女人的話充滿真誠。她輕輕拉開擋在面前的老人，一邊說着，一邊向胖子深鞠了一躬。
胖子的心被女人話語中的真誠輕輕觸動了一下，下意識地由卧轉坐，動作挺利索，果真是「無礙」了的樣子。
看着身材高大壯碩的胖子一臉尷尬，直起身形的西萊爾臉上微顯暈紅，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嗯！很好！美出了層次！
胖子有點口乾舌燥，張口擠出了一句：「不客氣！也是意外！意外！」說完就開始後悔，怪自己在美女面前再次失態，更不該這麼簡單就忘了狹恩圖報的初衷。
西萊爾微微一笑，指著身旁的老人繼續說道：「這位是奎恩老爹，他，嗯！以前是我的管家，剛才雖然言語有些唐突。但其實，」
西萊爾頓了一下，看了滿臉憨態的胖子片刻，這才接着說道：「但其實他是一位中階注師，對於傷病一向也頗有研究。既然他說您無礙，那，那應該就是不會有大礙了！請您放心。」
「中階注師！」胖子的身心馬上就完全被這四個字佔據了！甚至在瞬間就把眼神從那道絕美的風景轉移到了一片褶皺之上。
「我的天哪！中階注師！我居然見到了一位活生生的中階注師！」胖子激動得渾身發抖。
活生生的中階注師奎恩被胖子滿眼的綠光盯得一陣惡寒！這胖子不會真的是還有什麼毛病吧？！
胖子正要趁機和瘦老頭套套近乎，卻聽到外邊傳來敲砸院門的聲響，還伴隨着一片吵嚷。
老奎恩渾濁的雙目中精芒一閃，臉色更加陰沉地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