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本該如此

序言:本該如此

草長鶯飛的季節里,有孩子生長,老人死去。

有的孩子起了名字,泛了這輩的字,卻起了先祖的名。

家譜那麼長,人那麼多,難免會起了一樣名字。老屋的屋檐下,下着幾百年前一樣的雨,父親看着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的孩子,好像想起了什麼。

孩童自小就和孩童不一樣,有的喜歡殺虐田間的青蛙,故意把飛蛾扔到蜘蛛網上,看着蜘蛛一點一點的靠近,獵物瘋了一樣的顫抖,蜘蛛咬傷獵物,慢慢退回角落,獵物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微弱,直到死亡,伴着日落的殘陽似血和父母的催促,回到家中,結束這一天。

而另外一部分孩子,從蛛網上把困住的蜻蜓放下,飛向遠方,無人處的螳螂用鐮刀一樣的爪子去割下死裏逃生的蜻蜓的頭,一點一點的將它吃掉。孩子早早的回了家,在家裏等著父母回家吃飯,或從一些瓶子裏救出被困的青蛙,放掉它們,給了它們再一次被抓住的機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田間,沒什麼人去搭理他,因為他總是這樣,放了別人關在瓶子裏的青蛙,很多人討厭他。信佛的老太太愛他,因為這樣善良的小孩她沒有理由不愛,但他不信佛,就覺得那樣被關在瓶子裏的青蛙很可憐罷了,至於他者,一個小孩子能懂些什麼?只不過是吃飯、睡覺和快樂罷了。

日子瘋長,一切都像風一樣,無序且隨着某個聲音吹着。

成年了的他們,看着河水,想到的就是河水,至於他者,好像都忘了乾淨,新的孩子也不再依靠河水和田野,在路邊,在家裏或者某個商場、某個補習班···

李清書好像就是那麼一個簡簡單單孩子,小時候去救助蛛網上蜻蜓的孩子,和佛道僧侶都很看的來的那麼一個善良孩子,從小到大聽着那些信仰者的言語,天生覺得這個世界本該美好。可就是這樣一個不像是人間煙火中生長的孩子,最討人間煙火的厭煩,從初中求學到高中,他吃盡了苦頭,他不願意提,也沒別人上心去聽,那些僧侶道人也不願意去聽,原因很簡單,人倒起苦水來是沒完的,從白天講到黑夜,絮絮叨叨的也許就是那麼幾句話。李清書也有個幾個喜歡倒苦水的朋友,喝遍人間苦水的李清書卻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覺得沒有人會活的那麼安逸,那些波折也算不上苦難,直到李清書煩了,請了那幾人吃了一頓散夥飯,他學到了人不該像《故鄉》裏的祥林嫂那樣,給人導出自身苦難,很煩,用他的話來說:「雖然可憐,但也可憐可憐我,我已經聽好多遍了,勸也勸了,也勸好多遍了,還是專家說的對啊,千滾水有毒。」其實李清書是不相信千滾水有毒的,他本着水資源寶貴當理由,把煮了一遍又一遍的開水拿去泡茶、泡泡麵、泡咖啡。因為他覺得,有毒的東西太多了,反正已經避免不了了,多喝一口也不算什麼大事了。

李清書的女人緣還算可以,從青春期開始到現在,他的身邊總不缺陪他閑聊的女生,偶有愛慕他的人,他就會害怕,一想到結婚,別人辦酒席的時候來那麼多人,再想想自己沒幾個朋友,怎麼能辦一場好好的婚禮,想到自己去別人婚禮的時候,看到司儀非要那對新人在大庭廣眾下親吻,對他而言,這樣就像個街頭雜耍的,在所有人面前表演節目一樣,光想到這兩條,他就憂鬱了起來,才想到「愛真的需要勇氣」這句歌詞真的沒有那麼誇張,是那麼真實不虛的。就這樣,他的愛情萌芽在家長、老師未發現之前就這樣莫名被抹殺了,在外人看來,他就是一個完全對愛情不動心思的人,可朋友知道,他想找一個好好的女友,找個人給他去照顧,還挺有成就感的。

這個朋友就是胡寒野和張四槐。

先說說胡寒野,胡寒野這個人很瘋癲,喜歡玩鬧,同性朋友很多,李清書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很奇怪但是人很好的同性朋友,因為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李清書都願意把錢借給甚至給這個花錢沒有計劃的朋友,甚者為了胡寒野,李清書願意放下面子,跟別人去吵架。在胡寒野眼裏,李清書就是半個瘋子,好好的日子裏溫文爾雅,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候,比他這個瘋癲的人都可怕。胡寒野小時候喜歡虐待小動物,到了長大一點的時候,卻不知道為什麼變了心態,對於那些被別人欺負的孩子,胡寒野敢為他撐腰,去打那些年紀比他還大的那些欺負人的大孩子,對於動物之類的,胡寒野也發生了一點微妙的改變,開始不欺負它們了,他覺得一個擁有武力的人是不該對弱者開槍的。胡寒野喜歡在村附近溜達,小時候就見過李清書,但是沒有跟李清書說過話,因為李清書的家離他家很遠,而且李清書打小喜歡在廟裏去看看香客,喜歡一個人去野外,自然是沒什麼機會的。

胡寒野打小就受盡父母的打罵,他把能犯的錯誤都在小學犯了遍,他家裏的家教也算嚴格,從初中到高中時期,他就保持着在學校安安分分、小打小鬧的常態,讓老師對他又愛又恨。他有着所有老師的微信聯繫方式,至於老師們為什麼要給這個混小子聯繫方式,完全是處於胡寒野的熱情,其實胡寒野本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有那麼多人的聯繫方式,可能他對於喜歡這個詞的模糊對待讓他忍不住去收集那麼多聯繫方式且自己完全也不知道為什麼。

張四槐的人生經歷和李清書很像,像到他倆談起的人生都是那樣的,可張四槐在吃盡苦頭之後變得放肆,對於什麼都不是那麼在乎,他不喜歡聽別人講些大道理,甚至提起那些他討厭的教條之後,他會下意識的去挖苦別人,他好像懂得不少,但是乖戾的性格讓人望而卻步,在一般人的眼裏,這個人就是個傻子,瘋的可怕。

張四槐喜歡在熱鬧地方的角落裏坐着,聽別人吵架,他會忍不住去笑,原因也不是別的,就是雞毛蒜皮的心酸在他的腦海里發酵以後更像是一個笑話。他也會悄悄的感慨那些苦命人,感慨那些世間疾苦,換句話說,他有那麼一點點厭世,他也承認自己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厭世的情緒。別人當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任由這個長得還算中肯的小夥子在法律和道德的邊緣肆意妄為,誰知道他到底是受了刺激還是天生就是那樣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張四槐為此經常被陌生人威脅,他的膽子也變得小了,把笑容從臉上藏到了心裏,照舊喜歡坐在角落裏。

這樣的三個人考上了同一個大學,竟然住在了同一個屋子裏。

來自北方小城的李清書和胡寒野去了張四槐的家鄉上了大學,認識了張四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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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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