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狂歌傲視在世間

第十一章 狂歌傲視在世間

回到院落,已然破曉。庭院中一道身影,巍然不動。趙小翟一驚,再一看去,赫然正是自己師尊,張逸沨。

「你既已改變命格,以後上清修習可不要懈怠!明晚你便開始修習罷。」說完,竟是沒有再看向少年,就此離開。

翌rì。趙小翟醒來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好照shè在了他的臉上。他一睜開眼,便覺得眼前格外刺眼。他用手擋在眼前,這才微微看到是陽光透過了窗紗。他伸了伸懶腰,打開房門,緩緩走到院落。迎面而來的是和煦的晨風,夾雜着清新的空氣,令人愉悅。他長呼了口氣,只覺得原本昏昏沉沉的自己輕鬆許多。昨晚的一切現在想來居然顯得那般飄渺。

趙小翟在院落里鍛煉了些許時間,便走向了柴房。昨rìyīn錯陽差地居然將砍柴的事情給忘記了,看來又是免不了一頓罵。趙小翟或許可以說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有時候甚至想這樣也好,起碼自己還是能夠幹些什麼。

推開柴房的小門,他便看到朱狩正瞪着一雙大眼。朱狩是柴房的管事,也就是當rì領頭讓自己去擔柴的那個大漢。

朱狩看到自己走了進來,原本就睜著極大的雙眼更是怒目圓視。只聽他冷笑道:「怎地今rì會有空來我這個小柴房裏?」說罷,「啪」地一聲,竟是狠狠扇了趙小翟一掌。

趙小翟嘴角帶血,卻只得低着頭輕聲說道:「對不起……」

朱狩瞥了一眼這個少年,冷然道:「廢話你也不必多說,你今rì就把昨rì的補上罷。」看到少年還站在原地,他又說道:「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

趙小翟點點頭,便從這柴房退了出去。這樣的生活,對於他而言,早已是習慣。他抹去嘴角血絲,拾起鐵斧,朝後山樹林走去。

通向後山的只有一條小道。雖然狹窄曲折,但是也算得上平坦。但偏偏就是這樣一條平坦小道,今rì走來,不知為何,竟覺得兇險異常,甚至沒走幾步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就漸漸加快,甚至昨晚的記憶會逐漸在眼前不斷浮現。

終有一rì,我將踏上凜煋閣之巔峰!

終有一rì,沒有會再去擾吾清凈!

終有一rì,我yù狂歌傲視於世間!

……

又走了片刻,他竟然現自己的後背居然浸滿了冷汗。而此時眼前已然出現了後山的輪廓。

他注視着在晨霧裏若隱若現的後山,心中突突地跳着,眼前的畫面似乎都是昨rì那隻雙眼如血的蛇獸。趙小翟長長呼吸了口氣,清晨清新的空氣瞬間湧入肺部,說不出的舒服。他也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緩和了一些。

當他走到後山的時候,他靜靜地注視着這個昨晚讓他生死一線的地方,這裏似乎已然恢復了往rì的靜謐。趙小翟走上山坡,掄起斧頭便開始了今rì的工作。陽光灑下,樹影斑駁,樹林間傳來規律有序的伐木聲,彷彿給這靜謐的森林配上了美妙的樂音。

「篤、篤、篤」,趙小翟感覺自己就如同一個奏樂者,給這個本無音律的清晨奏起了無名的樂章。而他掄起斧頭,這一掄便是到了正午。

之後他帶着柴火又到了柴房。那朱狩見了趙小翟帶着這些柴火,遂也沒有多言,便是讓得趙小翟回去休息。

今rì可謂事事與先前無異,但偏偏又似乎有什麼不同。而一晃,一rì過去。夜的帷幕緩緩拉開。

張逸沨此刻與昨rì一般無二,仍舊佇立在庭院內等待着少年。看到趙小翟出現,張逸沨長嘆口氣,竟是沒有再對自己徒兒有過多話語。

趙小翟低着頭緩緩跟着師尊走到了僻靜的竹林。月華如練,遍灑林間。張逸沨注視着少年,良久說道:「你既然已經逆天改命,那我們就毋須多言。就此開始罷。」

少年輕點腦袋,等待着張逸沨的開口。

「修道之艱難,你可要做好準備。」

趙小翟鄭重點頭。他又怎會不知修道途中可謂是荊棘遍佈、艱難險阻,需要堅忍不拔的意志以外,更需要自己的天賦。半年前的自己也正是因為修鍊上天資的不足,導致自己碌碌無為,惹來不少人的恥笑。時至今rì,那段時光仍舊還是深深烙在心裏,無法驅散。

月夜寂靜,銀輝如練,竹影婆娑,參差錯落。

張逸沨長嘆口氣,隨即說道:「凜煋閣上清之道乃是昔年胤天祖師根據雲笈天記上清洞真殘篇體悟而出。」當他說到胤天的時候,神sè微微變化,似是想到什麼。

「上清之道,道途艱苦,分開元、清微、紫虛。就算是開元之境也不是隨意可以突破,更毋論清微、紫虛這兩大境界。凜煋閣千年歷史中,最後能夠達到紫虛境之人也寥寥可數。蓋因一旦突破距離天地間萬道之歸,焚心境,也算是不遠。」

「焚心境,乃是萬道之歸,一旦登臨此境界,將能夠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只不過能夠達到這一境界之人終究是千年罕見之人才矣。」

趙小翟聽得津津有味,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全身都要沸騰起來一般。

張逸沨右手一翻,一卷古書赫然出現在手中。只聽他說道:「上清篇乃是凜煋閣秘法,絕不外傳。卷乃是胤天祖師所撰序文,文中稱『古之仙真重之寶之秘之切切,上清之道,今收於此,以遺後世。此書法及三是、萬岳劾召之要,行之神驗。能役使鬼神、封山制魔。書載存思神仙真形之術。』卷之後是正文,分為上中下上個章節,乃天地人三章,分別為開元、清微、紫虛之存思術矣。」

「你隨我將這些文字記下罷。」張逸沨說道。

趙小翟輕輕點頭,只聽張逸沨道:「太虛之先,寂寥無象,何以至jīng感激,而真一存焉,真一運行而元氣自化。元氣有中之無,無中之有,廣不可量,微不可察,氤氳漸著,混元無移,萬象之端,兆朕於此。」

「滅而復生,周而復始,道幷德之體,人神之心,感應不窮,未嘗倍於動用之境矣。故道者乃虛無之象,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源……滅而復生,周而復始,道幷德之體,人神之心,感應不窮,未嘗倍於動用之境矣。」

每當張逸沨念了一句,趙小翟便隨之背下。似乎自逆天改命之後,自己的強記能力似乎亦高了幾分。

「惟無所恃,才能恃萬物;惟無所失、無所怙,才能天地逍遙,隨遇而安。是以,道家有言:『自然之道本無為,若執無為便有為。得意忘言方了徹,泥形執象轉昏迷。身心靜定包天地,神氣沖和會坎離』。」

……

回屋之後,趙小翟盤腿坐下,凝神聚意,心中翩然浮現起那本道書上種種的修習方式。長月當空,月華照進屋內。

少年默默回憶著道文,每一次回想,似乎於其中的存思神仙真形之術,似乎又明了一些。

「混元無物,寂悄無聲,萬象以之而生,五幷行以之而成。生者有極,成者有虧,生生成成,今古湛然不移,此之為道也。」

趙小翟感觸極深,忽地自己說道:「當真是『天道無為,任物自然,無親無疏,無彼無此也』。」

「太虛之先,寂寥無象,何以至jīng感激,而真一存焉,真一運行而元氣自化。元氣有中之無,無中之有,廣不可量,微不可察,氤氳漸著,混元無移,萬象之端,兆朕於此。」

他按照書中所示,慢慢地將自身化為熔爐,將自身所能感受到的真氣一絲絲匯入一處。然而,這聚氣又可曾是那般簡單,再加上他之前因為修上清無望,信心已然受挫,是以,讓他修習聚氣可比當初初學時候更要難上幾分。

然而誰知今rì這一次,他一下便是感到體內真氣漸漸匯入氣海。原本難以聚在一起,只能散於全身的真氣,今rì一瞬都聚於體內。

哪只雄鷹不想翱翔碧空,又有哪只蛟龍不想暢遊深海?

趙小翟心中歡喜,感受自己氣海處的真氣慢慢變得充盈,心下暗喜,彷彿看到曙光一般,更是照着那方式聚起氣。

然而,物極必反,此乃世間之道。初始,他感受着一絲絲真氣沿着靜脈漸漸匯入氣海,身子也如若飄在雲中說不出的舒服。然而,這樣的時刻也就短短一瞬,隨着匯入的真氣越來越多,氣海也如若原本憋氣的氣球般慢慢開始漲大。

顯然是自己太過着急,是以他逐漸平緩氣息。隨即他慢慢閉上雙眼。誰知這一閉眼再醒來時已然到了翌rì清晨?

他清醒的時候,東方天際已經白,白亮天幕下,不遠處延綿青山的輪廓漸漸變得清晰。趙小翟起身之時,只覺自己全身舒爽,體內真氣流轉更是清晰可覺。

趙小翟忽地笑了起來,這一刻,他彷彿覺得今rì的清晨是這般的美妙。就這樣,他一掃頹廢。就這樣,他的故事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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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夢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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