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心聲(二更求收藏!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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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初,城外軍營。

羅成所居的那座小院院門緊閉,秦鐵和秦一分列左右守在門外。小院內,羅成沉着臉和羅玲兒坐在小石桌前,花又蘭站在羅玲兒身後,兩個小丫頭臉上淚痕依舊,眼睛也紅腫著,三個人的目光都緊緊盯着房門。

「榆木一,多久了?」秦鐵側耳傾聽了一會,見裏面毫無動靜,於是悄聲詢問秦一。

「小半個。」

秦鐵瞪瞪眼:「你多說兩個字會死啊!」

「咣當!」

這時院內傳來開門的聲音,秦鐵趕緊閉嘴肅然站立。

「朱郎中,如何?」羅成站起身來,詢問提着醫藥箱出來的白老翁。

朱郎中拱手道:「少將軍,那位小娘子多處創傷,以至於流血過多,若非小娘子身強體壯,只怕早就……老朽只能簡單包紮止血,至於那幾處重創傷口,特別是背部那道刀傷,老朽實在無能為力!還請少將軍恕罪!」

羅成急道:「無法縫合嗎?」

朱郎中一愣,面sè微紅道:「老朽也聽聞過華聖手所創的縫合術,可惜未曾學得此術。老朽蒙少將軍看中,委任為軍中醫師,本應替少將軍分憂,奈何才疏學淺,很多東西還是少將軍所賜教。實在是慚愧啊!」

羅成點點頭,揮手讓朱郎中出去,心情一下子變得焦躁起來。

「二哥,你救救竇姐姐吧!」

「少將軍,求求你救救線娘姐姐!」

兩個小丫頭見醫師出去,頓時大哭着哀求羅成。

「好了好了,先別哭!」羅成替羅玲兒擦擦眼淚,對門外喊道,「秦鐵!秦鐵!」

秦鐵推開門,躬身道:「少將軍有何吩咐?」

「派去請巢醫師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少爺,快馬趕回的人說巢醫師並不在城中,已經派人四處去尋找了……」

「再派人回去催催!你馬上去殺一頭羊,取出腸子洗刷乾淨、刮掉腸內的東西只留腸衣,然後剪成細線帶來。半柱香之間之內我要看到,去!」

「喏!」秦鐵聽得明白,關上門拔腿就向伙房那邊跑去。

「秦一,讓人去閻仲寧那裏拿一壇烈酒,再找幾根針和一小袋青鹽。還有,讓伙房用乾淨的銅壺燒一大桶滾水提過來。」

「玲兒,你倆在這裏等著,不許跟進來。」

羅成分別吩咐幾句,進屋去關上了門。

竇線娘靜靜地側躺在床榻上,幾床嶄新的被褥把她裹在中間,床榻和被褥上處處都是鮮血。白sè的被褥和殷紅的鮮血混合在一起,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她的雙目緊閉,臉sè依舊無比蒼白,不過此前的痛苦和憤恨之sè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和憔悴。

羅成心中充滿了愧疚,嘆口氣走到床前探了探鼻息,只覺得十分的微弱。再看竇線娘身上的創口,都已經被清洗過,還能聞見不小的酒味。看得見的創口都被仔細包紮了起來,大腿、後背和前胸這三處重創只是隔着衣服簡單包紮了下,此時傷口依舊在向外滲血,剛撒上的金瘡葯緩緩被衝掉下來。

朱郎中不知竇線娘的身份,不過能被羅成親自帶回來,而且連床榻都讓出來用以治療傷勢,他怎敢怠慢不敬?因此哪裏敢除去竇線娘的衣衫,只是處理了一下目所能及的地方,胸前和大腿這等隱秘之處卻動都不敢動。

「這老東西,輕重緩急都不知道!」

羅成低聲罵了一句,洗乾淨手之後,從柜子裏找出一個小小的藥箱,打開來放在床前,毫不猶豫的伸手褪去竇線娘的衣衫。

為了避免竇線娘的傷口加流血,羅成手法很輕柔,翻動身子時動作也很緩慢,費了好大功夫才除去了她身上的血衣,潔白如玉的身體全部露了出來。不過羅成卻生不起半點齷蹉念頭,開始仔細查看尚未被包紮的傷口,看完后不禁吸了口涼氣。除了幾處嚴重創傷,竟然還有七八處創口未曾撒藥包紮!

羅成再次咒罵了朱郎中幾句,從藥箱裏取出一小瓶氣味馥郁的烈酒,用煮過曬乾的白布蘸着酒,細心地把那幾處傷口擦拭了一遍,然後撒上金瘡藥包紮了起來。就這樣幾個簡單處理,就讓羅成出了一頭的汗。他擦了把汗水,繼續用白布蘸酒擦拭竇線娘身上的血跡。

一小瓶酒很快就用完了,羅成取出一床新被褥蓋在竇線娘身上,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羅玲兒和花又蘭抱在一起低聲抽泣,秦鐵卻還未回來。

明知道焦急也沒什麼用,羅成還是忍不住咒罵了秦鐵幾句,走回床前坐下,伸手輕撫竇線娘的臉頰。就這樣靜靜地過了許久,羅成忽而握住竇線娘冰冷的手,喃喃低語起來:「你知道嗎,我原來根本不相信命運,只是現在……因為知道將來的某些事情,所以為了避免自己和家人的悲慘結局,我不得不做出很多有些無恥的事情!」

「不過我對你和你三叔真的沒有惡意,我留下他們,是為了讓他們變得更強,然後才能好好保護你呢!李二那傢伙雖然是一代明主,但是絕對是個心狠手辣之輩,我可不認為令尊敗亡后,他會放過你們姐弟!」

「呵呵,不怕你笑話啊,我原本一直都想着去抱李二老兄的大腿呢,前幾rì剛剛想通了,大不了舉家出海就是。沒想到今rì卻殺了李神通最寵愛的兒子,投靠李閥這條路看來不太好走了,我要好生斟酌下……」

「話說了,當rì你那個頭槌……可真是狠啊!我現在都還覺得鼻樑隱隱作痛呢。你必須醒過來啊,否則我找誰報仇去?」

「這兩年來,我是地位尊崇的涿郡少將軍,還曾經被楊廣親手賜予寶劍,看起來很風光不是?呵呵,這樣想就錯了哦!很多話沒有人可以傾訴,有時候都快讓我瘋了,那種感覺我想你不會明白的。幸虧爹娘、兄妹都對我很好,我也把他們當成了真正的親人,這才逐漸快樂起來。我從來就不是個有野心的人,最多……嘿嘿,最多也就是多娶幾個媳婦而已……你命中注定是我的大夫人,到時候可不能吃醋啊!」

羅成越說聲音越低,說到最後竟然泣不成聲起來。要說他和竇線娘一見鍾情,已經有了多深的感情,那純粹是自欺欺人。不過由於他和羅玲兒的緣故,使得竇線娘重傷瀕死,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愧疚卻是千真萬確,畢竟他並不是個真正的卑鄙小人!又是第一次對人吐露心聲,不免情緒激蕩萬分。再者羅成心裏也在懼怕,倒不是懼怕和關隴李氏結了仇,而是害怕萬一竇線娘醒不來,命運之輪是否會再次生極大的改變?自己和家人是否依舊擺脫不了悲慘的結局?

「少爺!少爺!」不知過了多久,秦鐵在門外急促的喊了兩聲。

羅成回過神來,伸袖擦了擦眼睛,臉上又恢復了沉靜之sè,對門外喝道:「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的!現在拿進去嗎,少爺?」

「拿進來吧,讓小蘭兒也進來!」

羅玲兒聞聽急道:「二哥,我也要進去看着線娘姐姐!」

羅成悶聲道:「你不許進來!」

羅玲兒嘟嘟嘴,卻不敢在此時和羅成耍小xìng子,悶悶地坐在石桌前托腮看着房門。

秦鐵端著托盤進來,幾隻小盤子裏放着羅成所要的羊腸線、青鹽和幾根針,還有厚厚一疊從朱郎中那裏拿來的白布。

跟着進來的秦一左手提着一隻大酒罈子,右手提着一大桶冒着熱煙的水。

花又蘭最後進來,一看見竇線娘蒼白的臉,淚珠兒又滾落下來。

「你們出去吧,此事暫時不要讓竇建義得知。」

「喏!」

二人出去后,羅成過去把門閂上,看着花又蘭低聲道:「小蘭兒,我需要你做幫手,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許大呼小叫,明白嗎?好了,不許哭了,過來幫手!」

「嗯!」花又蘭止住哭泣,走到床前聽候羅成的吩咐。

羅成對縫合也是半桶水,不過除垢消毒卻毫無難度。他把那些羊腸線用酒清洗了一遍,然後浸泡在酒碗裏,開始融化鹽水。青鹽很快融化在熱水桶里,羅成輕輕拉開了被褥。

看見被褥下身無寸縷的竇線娘,花又蘭果然大吃一驚,趕緊一把捂住自己的小嘴,替羅成打起了下手。

用鹽水和烈酒逐次清洗完傷口,羅成拿起一根針用火摺子燒紅,用烈酒多次擦拭,然後開始穿上羊腸線,從肩頭那處傷口開始縫合起來。

看着這一幕,花又蘭一顆小心肝砰砰直跳,差點奪門而逃。幸虧羅成不停地要求她做這做那,這才勉強按捺住驚駭,低着頭遞過去各種東西。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羅成才縫合好了那幾處傷口,重新撒好金瘡藥包紮了起來。

羅成抓過花又蘭手中的白布擦了擦汗水,抬起頭才現房間里不知何時點起了四盞燈。床前幾步開外,還多了個面容清矍,青衣青衫的壯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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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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