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求人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裂開第一條縫，鄭川就從床上起來，昨晚他一直在擔心，畢竟人生地不熟，求人真的是讓人煩悶。

他收拾好自己，坐在椅子上凝思，他應該先去找2號執行者談一談，但2號執行者畢竟是聯合會領頭人，貿然前去非常不合適。

於是他找到2號執行者辦公室電話，請求見一面，秘書接通后歇了一會兒回來，委婉客氣地拒絕了他。

完完全全意料之中，他只是試試口風，如果對方鬆了口，說明這件事可以幫，可現在……

只有找葉棱的同學李博士了，一個在避難所內舉足輕重的科學家，機會應該能大點。

他獨自去往實驗室，沒有帶任何人，也沒有坐安排的車，他想先去看看能不能聯繫到人。

實驗樓建在避難所中心位置，面積廣闊，格局就像是一座大學，各個實驗樓分佈在不同區域。

鄭川站在最外圍的門口，被禁止入內，這裏是不允許非工作人員，特別還是他這種別的避難所的人進來的。

鄭川嘆了口氣，果然。

那現在該怎麼辦？

一個一個等的話，不知道會等到猴年馬月，這裏的科學家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人，更何況他也不知道李博士長什麼樣。

沒辦法，他回到關押葉棱的地方。他需要知道李博士和葉棱的關係怎麼樣，如果很一般，那也沒必要去找了，這是在浪費時間。

找上門時，葉棱依舊坐在桌前看着紙上的一堆東西，眼神專註又帶着隱隱的興奮，這件事情對於他而言或許並不只是一份工作。

看到這樣，鄭川站在桌前，過了一會兒，葉棱才發現鄭川的存在。

今天葉棱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好，也不像原來一樣愛搭不理，見鄭川來了，他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道：「有什麼事兒嗎？」

鄭川一屁股坐下去，「2號執行者不見我，李博士也聯繫不上。」

葉棱身體一沉，臉上閃過不安。

鄭川繼續問道：「你確定李博士會幫你嗎？」說着聳肩道：「如果李博士幫你的幾率很小，我想我們要想其他辦法了。」

「有說什麼時候聯合審判庭要開庭嗎？」鄭川說完朝葉棱看過去，這種消息現在聯合會一般會直接告訴葉棱。

葉棱苦笑地搖搖頭，「三天後。」

「三天！」

鄭川心頭一緊，三天能幹什麼？就找李博士這一件事情就已經花了半天了。

葉棱繼續道：「李博士是我同學，也是我從大學時就認識的朋友，受過我父親的恩惠，我確定他會幫我。」

這可不一定。

鄭川皺眉，「你寫封信吧，不然我就這麼找他沒辦法讓他相信我。」

葉棱點點頭，「好。」

半個小時候，葉棱將信寫完遞給鄭川，「辛苦你了。」說罷示意鄭川看一眼。

鄭川展開信，那只是一張非常普通的問候信，信後面寫着鄭川的住所電話。

鄭川將信折好，道：「你們多久沒聯繫了？」

葉棱想了一下，「已經一年多沒見過了。」

鄭川皺眉。一年多？不是他不相信葉棱，只是人是會變的。

算了，先試試吧。

隨後，他晃了晃手裏的信，「那我先走了。」

鄭川將信揣在身上，轉身去找了曾先生，曾先生的能力去不了實驗區，但住宿區還是應該還是沒問題，他打算去宿舍區寄信，可他的身份太敏感，只有通過曾先生來幫忙了。

唉，又要出血了。

曾先生告訴他宿舍區的信件都會直接交給本人。

曾先生找到派信的人，再三囑託，給了不少好處，那人才同意馬上就去送，並看看人在不在。

半響后，那人回來表示信給了李博士的妻子，鄭川在一旁聽到，一方面更加放心，一方面卻更加不安，這會幫嗎？

他惴惴不安地回到房間，一邊等電話，一邊拿出一張紙寫下所有避難所的執行者，並將所有有關係的人全部聯繫在一起，他在分析他找誰才是最可能最有效的方法。

分析完后，他站起來踹了一腳椅子，而後坐回椅子上沉默不語。

看着沒有動靜的電話心頭愈加煩悶。

半響，電話鈴聲終於響起，李博士約他明天在咖啡廳見面。

鄭川呼出一口悶氣，答應下來。

第二天，兩人坐在咖啡廳的角落，李博士頭髮不多，年紀看起來也比實際的要大些，穿着格子襯衫和黑色西褲，看起來老老實實。

鄭川心裏驚訝，這是葉棱同學，葉棱到底跳了多少級。

一看到是鄭川，面上疑惑，「你是？」

鄭川上前握手道：「我叫鄭川，來自13號避難所，我想葉先生信上已經告訴了你他的情況。」

李博士點點頭，臉上顯露出悲傷，「他是個好人，不應該被這麼對待。」

說着看向鄭川，「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鄭川內心激動，就等你這句話了。

「我想拜託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見見2號執行者，如果後天的聯合會審判庭失敗的話，我擔心他……」

他已經問過了，李博士作為2號避難所生物學領頭人，和2號執行者關係密切，聯繫肯定是能聯繫到的，也有一定的說話權。

可李博士一聽這話，面露難色，不是他不想幫，可科學家明令禁止和其他避難所的人聯絡，他現在已經是破例了，如果還要去為葉棱求情……降職都是小事。

「這我是想葉棱能好好的，可是這件事情我確實無能為力，我這一家老小，我實在……」李博士說到這裏也無顏再說下去了，沉默地低下頭。

鄭川聽到這裏心裏沉下來，這結果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料，但李博士是最有可能幫到他和葉棱的人，如果李博士都不願意，他能成功的幾率也大大降低。

不過他有什麼理由強迫別人呢，他淡淡地笑了笑，「沒關係，我明白。」

鄭川沉重地和李博士道別。

現在的問題是2號不願意見他，3號和4號避難所他根本就沒報期望，雖然他們和5號8號避難所是對立關係，但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實在沒必要為了葉棱花費大功夫。

但是他還是去了，3號和4號執行者與他住在同一棟樓中，但別人住的是頂樓，一人一層樓。

鄭川去了頂樓請求秘書見面，可只是讓他等等，兩個避難所都是如此。

鄭川坐在等候區等了半天，引起過路的人頻頻側目，都知道他是13號執行者，卻被攔在外面不讓進。

鄭川自己也知道太丟面，可是面子哪能和小命相提並論，丟臉就丟臉吧。

可最讓人難受的是這種求人的滋味，讓他心頭不上不下，難受的緊。

等了這麼久，也就換來一句，某某沒有時間，讓明天再來。

下次，如果葉棱是個妖怪有九條命，那確實有下一次，可是他是人只有一條命。

等鄭川出來時，外面天已經黑了，他在裏面等了整整一天。

他揉了揉太陽穴，回到房間內一下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葉棱好像要完蛋了。

第三天，這也是最後一天，鄭川實在不知道還能找誰，如果3號避難所和4號避難所不幫他的話，其他小些的避難所還敢幫嗎，就算敢，別人也沒理由冒着風險幫。

唯一敢幫的是和2號、3號、4號利益相關的避難所，換句話說就是資深小弟，問題是他不知道誰是資深小弟啊。

他再次去了3號和4號避難所，這次算是見到人了，可是只和他寒暄兩句，就將他拒絕在外。

最後，他只得將這個壞消息告訴葉棱，兩人提心弔膽地等到第二天的審判。

第二天。

聯合會審判庭內，可容納幾千人的階梯式陪審位環繞四周，中心留了一個圓形的空地，圓形空地前方是聯判長的位置，對面則是被審判人的位置。

此時，葉棱坐在被審判人的位置上，對面則是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鄭川從來沒見過他，可能以前又是什麼牛逼哄哄的人物吧。

他們一共十五個執行者，結果只來了他一個，而全程他認識的除了葉棱，就還有一個白菁，坐在他後面那一排。

聯判長一字一句地念着手裏的東西，清清楚楚闡述著葉棱的「罪行」。

葉棱挺直腰桿坐在位置上，臉上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模樣，只是留着汗的手暴露了他的緊張。

鄭川靠在椅背上，右手輕輕敲打桌面，聚精會神地聽着聯判長的話。

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折磨。

聯判長說完后，「葉棱，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說罷，全場的目光全部看過來，葉棱道：「我已經做了我能做得所有事情。」

「可有證據。」

葉棱拿出上次會上用的監控，遞交上去。

聯判長道：「為什麼不提前交上來？」

因為要拖時間啊，鄭川內心想到。

葉棱道：「沒想起來。」

這會不會太簡潔了一點。

聯判長將東西交給助理，助理不到五分鐘又回來，在聯判長耳邊耳語了幾句，聯判長宣佈休息半個小時，接着就下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