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供奉者

狹小的廊道內，方仝飛竄而出，手中長刀直刺，逼得對方不得不放手後退。

「法師？」後退時，這傢伙淡淡開口，接着反手就是一掌拍來，青光閃爍，一根藤條飛射，竟是直取那行動隊員的腦袋。

「快退。」方仝拉着前面行動隊員的防彈衣就向後方扔去，雖然方仝動作已經夠快，可藤條的速度更快。

噗嗤……

藤條穿透了防彈衣，從行動隊員的腹部貫穿而過。

噠噠噠……

前後不過幾秒鐘時間，才有隊員反應過來，瘋狂開火，但是戴着惡鬼面具的傢伙，已經飄身而走，從陽台跳了下去。

「我去追。」方仝說了一聲，一樣從六樓跳了下去，體內內力翻湧，三條蛇形勁氣騰繞，讓他輕鬆落地。

遠處，嫌犯已經衝到圍牆處，輕鬆一跳便躍了出去，甚至在躍出的瞬間，還回頭看了方仝一眼。

眼眸中，滿是戲謔之色。

「哼……」方仝緊了緊手中的長刀，腳下一蹬，人已經飛竄而出。

剛才交手的一瞬間，方仝大概判斷出對方的靈力強度沒有超出自己太多，那就有的打。

此時六樓，章程等一群人目光獃滯的看着躍下高樓的兩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隊長，現在該怎麼辦？」有隊員問道。

章程回過神來，立馬通過無線通訊安排道：「馬上通知救護車過來，我們這裏有人員受傷了，周圍警戒的人員立刻集合，嫌犯朝西北方去了。」

一行人飛速集合出發，方仝的無線通訊器里有定位裝置，讓他們不會跟丟。

……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在城市裏飛速穿梭，那傢伙似乎有意讓方仝跟着，並沒有故意走特別複雜的路線。

不過他越走越偏僻，路上的行人和車流量，在飛速減少。

遠處，已經隱約能夠看到有一座高聳的大山。

很快，方仝就看到前面的傢伙跑到了山下的一處牌樓下，接着穿過牌樓，順着石階，朝山上跑去。

「華蘭寺。」方仝眉頭一皺。

牌樓上寫着的，正是華蘭寺三個燙金大字，這寺廟遠近聞名，香火鼎盛，也不知道這嫌犯往這裏跑做甚。

不過他也沒有猶豫，緊跟着便朝山上衝去，但心中已經警惕萬分，他可沒有忘記這傢伙是個陣法高手。

既然他往這裏跑，應該是有所倚仗的。

一路追蹤，可在半山腰的廟殿前，方仝還是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天上，月光灑下光輝，照亮此地，雖然沒有燈光，但周圍的一切，都是隱約可見。

廟殿前的廣場上，巨大的香爐中，插滿了前來拜佛的供香，此時雖然已經燃盡，但還是有餘煙裊裊。

廟殿內，有明黃的燭光閃動，透過窗口，逸散出來，殿門似乎被打開了，門口有被扭斷的鎖頭。

人應該就在裏面，方仝走到門前，體內靈力涌動，隨時可以施展土盾，這才緩緩推開木製大門。

堂內明黃一片，入眼的便是一座金漆佛像，挺著大肚，帶着感化一切的笑容，俯看着入門的人。

方仝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講道理，他是道教之人，與佛門是無緣了。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裏面，引我到這裏，不會是想跟我玩捉迷藏吧。」方仝喊道，他已經掃視了一圈，大堂內沒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

可沒有回應，嫌犯似乎真的不在這裏。

半晌，依舊沒有動靜，方仝將大堂看過，兩側的帘布也都走進去看過，可以大概確定左側是供奉牌位的地方，右側是僧侶們休息的地方。

他沉吟片刻，走到左側的帘布前，掀開帘布，走了進去。

這是一條長廊道，進去就看到左邊有一個空曠的大院子，院子四周有幾間房屋，中間則是立着一座佛塔。

塔高九米九，透過入口，能看到裏面也放着一尊香爐，供香插滿，顯然香火不錯，只是不知道供奉的是誰。

而右側則是石牆，牆壁上滿是祈福和供奉的碑文，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方仝踏入院內，朝着那座佛塔走去，透過大門，已經可以看到裏面供奉的牌位。

「尊上位澤之靈位。」

「澤？是誰？」方仝不認識，旦就一個字，很難讓人產生聯想，他繼續前進，可剛踏入佛塔一米之內。

嗡……嗖嗖……

地面上，複雜繁奧的陣圖亮起，數條青藤自陣圖中伸出，將方仝四肢，脖子捆縛。

陣圖激發就在一瞬間，方仝連逃離的反應時間都沒有。

「佛門是個好地方，只要有錢，你想供奉誰的牌位都可以，看到這座佛塔了嗎？我蓋的……」

輕飄飄的聲音傳來，佛塔裏面，走出了穿着灰色休閑裝，戴着惡鬼面具的嫌犯，看體型和聽聲音，應該是個青年。

「臨時佈置的手段，略有些倉促，不過，對道友來說，應該足夠了。」他似乎在笑，姿態隨意。

「你是誰？蓋佛塔供奉的是誰，看你的手段，應該是道家的，沒理由用佛門的手段供奉。」方仝看着對方說道。

青年踱步前行，站在了陣法之外，取下了面具。

那是一個相貌普通的青年，短髮，厚唇，單眼皮。

「死前倒也好讓你知道我的名諱，我叫鄭立，至於供奉的是誰你就沒必要知道了。

本來這供牌是給死了的那傢伙準備的，只是可惜沒時間供放，現在，給你倒也合適。」青年說着，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木牌，扔到了方仝腳下。

看材質樣式，與方仝在治安署看到的那塊被燒的只剩一角的木牌，應該是同一種。

上面刻畫有字，以紅漆描寫。

「尊上師夜鬼王之靈位，弟子鄭立敬上！」

方仝看着牌位上的字，輕輕念了出來，一時間，對夜鬼王這個名字，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很快，一道完整的信息被他想起，夜鬼王的名字，在他腦海中閃現。

30年前，也就是2024年7月26日，東鼓市立陽縣顧村327口人，一夜之間被殺戮殆盡，所有人皆被吸走陽氣精魄，死妝如乾屍。

最後經調查，犯案者為上古鬼王，夜澤所為，修行者們立刻集結行動，在當時的最強幾人中的豐河、廣月的帶領下，開始對鬼王夜澤進行追殺。

在軍方的配合下，於2024年8月8日，將鬼王夜澤圍堵在了荊河南畔。

大戰開始，廝殺了一天一夜，最終以豐河，82名修行者，34名軍人死亡的代價，將鬼王夜澤斬殺在荊河之地。

「鬼王夜澤，你供奉的竟然是它，你腦子……有病嗎？」方仝看着面前的青年，目光似要噬人，胸腔中，更是有怒火翻騰。

學院一直在宣揚先代們為了保護人類，與妖魔鬼怪戰鬥的英雄事迹，學院中，也豎立着先代們的雕像，記錄着他們的生平。

老師們也會經常述說當年戰鬥的艱難與慘烈，每每講述，都是眼含熱淚，那是值得後人去銘記，去歌頌的存在。

一開始是那麼的艱難，戰鬥力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那時候戰鬥完全就是依靠人命去填，去拼殺。

一個不慎，就會成為全人類的災難，即使如此，先烈們依舊保住人類的山河。

可如今，隨着修行者勢強，不再懼怕妖魔鬼怪的時候，竟然有人去供奉它們。

這讓方仝覺得不可理喻，本就是宿命之敵，早晚有一天會來一場大決戰的，自己當家做主人不好嗎？非要給對方當狗！

「哈哈哈，愚昧，無知，夜鬼王的強大豈是你們這種小小修士能夠理解的。

你以為當年的戰鬥已經殺了夜鬼王嗎？沒有，並沒有，它還活着，只是神魂沉寂了而已，我現在正在以香火為引，活人獻祭的方法，讓鬼王大人重新回來。

那時候，鬼王大人一統天下，我就是鬼王之下第一人，到時候，呼風喚雨，誰人不服？

只是可惜，那一天，你見不到了。」鄭立哈哈笑着，眼神中滿是瘋狂之意。

「你知道嗎？原本的我，資質平庸，修鍊到聚靈高等境，就花了四年的時間，四年，你知道我這四年是怎麼過的嗎？嘿嘿，你知道我從聚靈高等境到開元境花了多久嗎？

三個月，僅僅三個月，鬼王大人就讓我突破到了開元之境。」

他似乎很想與人述說這一切，可普通人他不屑去說，如今遇到了一個法師，他反倒不急着動手了，與方仝說着，宣洩着他那瘋狂的想法。

「你不是學院之人！你的修為從何而來。」方仝問道。

「學院？你以為現在的法師都是學院出來的嗎？哼，那些世家，組織，都在暗中培養修行者，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又知道什麼？

現在，該送你上路了，你是自己走進去，還是我打殘你，把你扔進去。」鄭立說着，抬手一揮，佛塔內部，一座獻祭法陣，轟然亮起。

方仝平靜了，看着對方，他明白，當一個人從思想開始變壞的時候，他就已經無藥可救了。

「先輩們用生命換來的和平，豈能容你隨意破壞。」

方仝開口說着，體內陰陽鍊氣法門全力運轉，已經聯通的五臟跳動不息，血液流動加速，肌肉隆起扎結，心跳之聲如擂鼓打擊，這一刻，方仝身上的氣息瘋狂暴漲，隱隱中，比之聚靈高等境，還要強上幾分。

那捆縛着他的藤蔓，被他揮手掙斷，第一次全力施展陰陽鍊氣法門，強大的讓方仝有些難以置信，他看向前方的鄭立，臉上露出笑容。

「我會……宰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