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悲慟

()晉豪似乎對他這般強烈的反應微微嚇到，張著嘴一時不出聲音。

「你倒是說啊！」尉遲風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身邊，抓住他的肩大聲的問，聲音里隱隱的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前……前一陣子莊主在尋找老夫人鳳釵的下落。其實，老夫人的鳳釵並非被飛賊盜走了，」他從胸前掏出了鳳釵在尉遲風面前晃了一下，「她不知怎麼跑到小若姑娘的房間，前幾天有個婢女打掃房間的時候現的，她看莊主心情不好，也沒敢稟告，就直接把它交給屬下了。」

尉遲風在看到鳳釵的那一剎那，瞳孔猛地一縮，頓時臉上閃過各種複雜的神色，有留戀、懷念、愛惜，更多的是……悔恨。

心裏一陣抽痛，原來，她並沒有當掉鳳釵，是他錯怪了他，他還差點因此……要了她的命……

他都做了些什麼啊！怎麼如斯對待她，為什麼當初不徹底查清真相就斷定她的罪！他好悔，好悔，好悔……

他淚如泉湧，大聲的吼叫以此來泄直接內心的情緒，痛心疾的敲打着自己的心窩，那裏……好痛，好痛！痛得他差點忘記了呼吸，痛得像是馬上就要死去！

她，一定帶着怨恨和委屈離去的，聽別人說，含冤而死的人靈魂真的不能歸天，如果真是那樣，那麼，她的豈不是變成了孤魂野鬼，靈魂在三界中沒有歸屬的遊盪？是他害的，是他，是他，是他！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令最心愛的人，生前沒有享受，死後還要永遠的遭受着折磨？！

「蒼天啊！你懲罰我吧！」他大吼一聲，「讓我以最慘痛的方式死去，讓我魂飛魄散，從此消失於三界之中，但是，求你放過她，她的一切苦難由我來代替她承受……」他捶胸頓足的哭喊著，體內的內力不斷地散出來，像燒開的水絲絲的作響，不斷地冒着霧氣。

看他這個樣子，雖然不知道他在悲痛什麼，但是晉豪知道他在自殘自毀！他大驚失色，上前一掌拍在他的後背，這才阻隔了他外流的內力，隨後他的那隻胳膊有一陣劇烈的痛，剛才如果不是他使出十成的功力，恐怕那隻胳膊現在已經廢掉了。

儘管尉遲風遇事冷靜，他同時也是個常人，一旦面對愛情時，他便會失去理智，會變得不自信，從屬下那裏得知她當掉鳳釵時，他是怒火中燒，他氣憤她背叛了他的愛，因此他不能理性的查出那件事的真偽，便斷定是她的所作所為。

剛才的一些內力的散出去和肝腸寸斷的哭泣，使他體力透支，一絲力氣都沒有，虛脫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虛無飄渺的望着某一處，面無表情如獃滯一般。他就一直這樣坐着，不吃不喝坐了三天三夜，晉豪默默地陪在一旁，也不敢多說什麼。

期間下人送來食物，都被晉豪退了回去，他知道莊主此時的心已死，不會對人間的常規和瑣事所理會，他需要的是靜下心來，或許，時間會撫平一切傷口。

「我想她，好想好想！」他忽然打破了沉默，喃喃自語，「從一開始我就自欺欺人，我以為不愛她，以為她會一直在我身邊，以為傷害她她不會痛！我錯了……錯了！稱霸武林不重要，擁有絕世武功不重要，名聲地位不重要，富甲一方不重要，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都沒有她重要！我想重新挽回她，但是，一切……都晚了！」「她在那邊……孤獨嗎？有沒有餓著，凍著，嚇著……」他依舊喃喃自語，「怎麼做……才能讓她不再做孤魂野鬼……讓她早日投胎轉世……我該……怎麼做？既然我的存在是對她的一種折磨，一種傷害，老天為什麼要讓我存在？如果沒有我一切的事情豈不是就不會生？尉遲風，讓你灰飛煙滅太便宜你了！」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凌厲，「你就應該永生永世在黑暗的煉獄中不停地遭受着折磨，永生永世的折磨下去……永生永世……」

「不，不能這樣，」他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如果她再轉世輪迴，需要你在身邊守護。即便，她看不見你，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你有義務讓她永遠的幸福下去，快樂下去……她的疼痛你來扛，她的悲傷你來擔，她的苦難你來頂！不！這樣還不夠！你的身體每時每刻還要遭受着劇烈的疼痛，比在煉獄中的疼痛還要多……」

「莊主，這個鳳釵……」晉豪打斷了他，他差不多明白了小若的死跟這鳳釵多多少少有點關係，他是想問問，鳳釵用不用給她陪葬。

「鳳釵？」他的眼睛忽然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去查一查，當鋪老闆的底細，還有，」他的眼中閃過狠戾之色，「是誰讓他說鳳釵被當掉的！」

晉豪領命，剛想推門而出，就撞上了推門而入的珠兒。

他遲疑了一下，低聲問：「你怎麼會來這裏？還不快出去！」說罷，他用眼神掃了一眼尉遲風，示意她莊主心情不好，不要打擾他。

「莊主，我有話要說，」珠兒沒有理會他，忽然淚如泉湧，「奴婢的好姐妹——小若，已經死去，我很難過，所以去了錢莊收拾一下她的遺物留作紀念，不曾想過，在床底現了一封信，奴婢不識字，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不過奴婢想想，她生前跟莊主關係很要好，說不定是寫給莊主的……」

「快把信拿來！」一聽到小若，他就神經繃緊。

他的手顫巍巍的打開信，一片雋秀的小字展現在他眼前——

「莊主，我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就想過，或許你不屑看我的信，抱着一絲僥倖，我還是寫了它。

我，就要走了，這一次，我是徹徹底底的離開，我會離你遠遠地，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活中，我們真的是相逢再無期了。

你相信嗎？臨走前，我對你還有一絲淡淡的不舍，雖然你平時比較苛刻，但是還算是待我不薄，這一點，我一直心存感激。

恕我不能與你當面澄清一件事，因為我不敢再面對你，我——不明白你說的錢莊的錢被轉移和鳳釵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也許，你會覺得我可笑，對我的辯解嗤之以鼻，認為我是畏罪潛逃，不管怎麼樣，現在在你眼裏我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這些對我都不重要了。我，會努力試着忘記你，忘記曾經的傷痛，忘記這裏的一切。

希望你也不要記恨我，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的女人——接近你，並不是為了錢，疏離你，也不是因為沒從你身上得到好處。一開始接近你，只是誠心的想要跟你做朋友，後來察覺到自己是一廂情願，你高貴的身份怎麼允許我這樣身份卑微的人與你做朋友？漸漸地我感到了自卑，改變了當初的目的，接近你是為了報恩和崇拜你。疏離你，是因為對你敬而遠之，更多的是——不敢。

還是要跟你解釋一件事情，在少林寺你質問過我究竟是什麼人，是何人派來的。其實，我不是什麼人，我只是你認識的小若，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其他的身份。

說的太多了，總之，我想表達的就是我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對的起天地良心，我問心無愧，如果我的話中有半點虛言，我——天打雷劈！

最後，祝你幸福，與靈璇喜結良緣，早生貴子！

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小心身邊的人！希望是我多想了吧，或許那人對你並沒有惡意，只是針對我而已。」

幾章信紙上處處灑下了尉遲風的斑斑淚跡，讀完信，他愣住了，她說的小心身邊的人——是什麼意思？那個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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