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157章

第157章 第157章

何不憶最近覺得顧誠很不正常,真的,特別不正常。也不是時時刻刻不正常吧,就是不能提到一個人的名字。

對,就那個人的名字,顧誠一提到她,那嘴就跟裹了蜜似的,還能吐出糖絲兒來,真叫人噁心。

更別說他現在還行走都帶着她,打扮成個小廝,低眉順目的往那一站,她似乎有種神力,能叫人不注意她。起先何不憶也沒注意到她。只是顧誠的眼總是不受控制的往那兒瞟,何不憶想不注意都難。定睛一瞧,還當自己看錯了,又一瞧!何不憶驚出一身冷汗,剛他說什麼來着?

嗯,他好像抱怨來着,生了好多天悶氣顧誠都沒來賠禮,何不憶不爽了,索性挑明了,「顧誠,你怎麼回事啊?你就為了個女人如此負我,負你的兄弟!你還對得起我嗎?有異性沒人性的東西!我就擺明了告訴你吧,我吃醋了!哄不好的那種!」

顧誠反應不過來,「你什麼毛病?兄弟是兄弟,夫人是夫人,你同她吃什麼醋?」

何不憶跳腳了,「我們多少年了?你和她才多少日子?咱倆知根知底的,你敢說你對她就完全了解明白?也就你巴心巴肝的將她當成夫人,她拿你當丈夫了?」

顧誠瞄了角落一眼,心口熱烘烘的,他倆都有了夫妻之實了,夜裏也不是蓋着棉被純聊天了,他要是連這點自信都沒,那他真無藥可救了,「當然!我是她親丈夫,可親了。」

何不憶覺得這個「親」字到了顧誠嘴裏怎麼就透著股叫人不自在的熱氣呢,他沒在意,順着顧誠的目光看去,怔了下,不信邪,揉揉眼,心底暗叫了聲,「娘呀!」顧誠,你可真行!

剛開始,何不憶只當顧誠帶着葉善是小別勝新婚,一時情濃。後來見他左右都不離葉善,他就感覺很不痛快,也有些看不起了。跟很多人的反應一樣,一個大男人,整日裏離不開妻子,哪兒哪兒都帶着,像什麼樣!

許多人嗤之以鼻。

包括顧家人也看不慣,因一件事說起,拐著彎兒提到這件事,放眼整個大周甚至梁國陳國,還有遠近小國,就沒有這樣的。哪有男子漢行走都將老婆拴在身上的,不成體統!真不成體統!況且,讓閨中婦人拋頭露面也實在不像話。

二人低頭挨罵,也不辯駁。像上次一樣,老太太和顧夫人語重心長教導二人夫妻之道,該如何相處,該如何相敬如賓,白頭偕老。

誰知,葉善忽然來了句,「白頭偕老恐怕不能了,不過我會給顧誠養老送終。」

這話說的,連顧誠都圓不回來了。

顧夫人顫抖著唇,仿似受到了脅迫,委屈巴巴的望了老太太一眼,顫著聲兒說:「壽終正寢就好,壽終正寢就好。」她這輩子都不指望有孫兒抱了,只盼著兒子能好好的活着,也不想着兒媳婦像別家那樣伺候左右,別動不動跟她兒子動刀子戳心窩子她就謝天謝地,吃齋念佛感謝神明了。

一場準備充足的「傳道授業」不了了之,夫妻二人退下,顧夫人捏著帕子抹眼淚,老太太若有所思,「你有沒有覺得善善和以前有些些不一樣了?」

「有!」顧夫人咬碎一口白牙,「她剛開始軟軟糯糯的可招人喜歡了,現在原形畢露,動不動就威脅我。嗚……」

「我,」老太太啞口無言,她說的不是這一樁。

言歸正傳,今次,夫妻倆個又被叫到了跟前。

顧夫人深感疲憊又絕望,善善還是那身小廝打扮,她倒不覺得二人是夫妻情深離不開,她現在吧,老覺得善善是在盯着她兒子。自從上回顧誠被刺,她就老這樣疑神疑鬼,她覺得善善不見得多喜歡她兒子,但是吧,既然已經成了親,她又是那樣專橫霸道的人,她就不許顧誠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上回,那個被扔到天池的女子,據說病了一場,好多天都下不了床。後來何不憶出面,賠了許多銀子,那女子才漸漸好轉過來。

這次,顧夫人眼觀鼻鼻觀心,也不多話了,反正她說了他們也不聽。全叫老太太一個說,讓她得罪人去。

小夫妻倆個桌子底下捏手指玩,過一會相視一笑。

老太太冷眼瞧著,得,全當耳旁風了。隨你們便吧,老婆子我也不費口舌了。

她慢條斯理的喝了一盞茶。

那二人竟毫無所覺。自顧你拍我手,我捏你手。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誠恍然回神,看向祖母,給以最真誠動人的笑,說:「祖母訓誡的是,孫兒記住了。那,沒事的話,我們走了。」

他一動,葉善跟着起身,也隨口應和了句,「孫媳記住了。」顧誠幫她將鬢邊的發勾到耳後,推着她的肩就出了門。

倆個人蹦蹦跳跳的,跟十幾歲的孩子似的。尚未出門就傳來大聲的說笑。

老太太望着門口若有所思。

顧夫人冷哼一聲,「是,孫兒孫媳記住了。呵,他們記住什麼了?您老人家有說什麼嗎?」她不會用惡毒婆婆常用的那些說辭來辱罵自己的兒媳是勾人的狐媚子,畢竟她曾是那樣喜歡善善,打心眼裏將她認作了女兒。現在也不是不喜歡,就是吧,以前多麼乖乖巧巧的一個人兒,現在盡干離經叛道的事,她無法理解,也接受不了。

老太太忽地拍了一下大.腿,「果然!」

顧夫人嚇了一跳,忙問什麼事。

老太太一臉洞察一切的高深模樣,「我就說善善和以前不一樣了吧?」

顧夫人悄摸摸的翻了個白眼。就這,是人都看得出來好吧?值得這麼一驚一乍的?

老太太不急不忙:「善善以前心裏眼裏只有我,現在不同了,她的眼睛追着小誠,也只喜歡跟着小誠跑了。」

顧夫人切一聲,「剛才不正說這個嘛,跟着顧誠拋頭露面,我顧家的臉面都快被那些酸腐大儒嚼碎了舌根子磨爛了。」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不一樣!不是我老婆子自誇啊,我先頭一直覺得善善嫁小誠只是想留在咱們顧家,想留在我身邊。可這四五年下來,她變了,她應是喜愛上小誠了。」

顧夫人挑了眉梢,似是在思索,一時沒了言語。

老太太湊近了些,「而且,你有沒有發覺,善善還有些地方變了?」

顧夫人擺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老太太情不自禁手指在身上划拉開,「渾身的氣韻……氣韻變了,以前給人的感覺就是個長得好看的小姑娘。現在仍然很漂亮,卻多了些風情。」她又壓低了些聲音,幾乎聽不見,「就那種小婦人的風情。」

顧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實在是這位老人家更年輕些的時候口無遮攔,也曾說過她,話可比這露骨多了,鬧了顧夫人好大一個臉紅不說,很長時間見到婆婆都不自在。

老太太爽利人,碰到個規矩重禮數多的兒媳婦,婆媳倆個早些年鬧了許多誤會,面不和心不和的膈應了好幾年,實在是莫可奈何了。

顧夫人回想了下,也沒覺察出什麼不對勁來,除了兒子媳婦好是真的好,動起手來也絕不含糊,她實在看不出善善有什麼不一樣。再說了,倆人都成親這麼久了,早就是夫妻了。當初那方元帕她可記憶猶新呢。什麼小姑娘,小婦人。老太太真是的,這麼大歲數了還不正經!

*

顧誠去找聶宏傑,後者最近一直在大善寺。寺內有一尊寶塔乃前前前前朝所建,歷經千年風雨。此塔一側臨淵,修得高.聳奇駿。可再瑰麗的建築也有壽命。年初一場大雪,壓垮了塔頂。地基岩層裂出了長長的縫隙。守塔僧人倉皇出逃就再不敢進出了。那塔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大善寺的方丈急找了聶宏傑,有兩願,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希望聶大人能想法子暫且固定住摘星塔不叫它一時三刻就塌了,因為塔的最高層供奉著本寺的鎮寺之寶——元禪大師坐化的舍利子。

元禪大師乃大善寺第一任方丈,開山立派第一人,對大善寺意義不同凡響。此事迫在眉睫耽誤不得。一但塔塌,必墜萬丈深淵,到時候別說是元禪大師的舍利了,就是寺內珍藏的上千本經書絹帛瓷器也悉數化歸塵土。

這第二件事就是后話了,等摘星塔塌了,方丈希望聶大人能主持重建摘星塔。

這事已上報了朝廷,大善寺有錢,用不着朝廷出錢,他們只需朝廷派出能工巧匠相助。這樣的請求,身為皇帝,為了朝廷的顏面也要將事情辦好,於是這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大周第一能工巧匠聶宏傑的手上。

剛接了活,聶宏傑還是信心十足,及至勘察了現場,見到那座隨時都會坍塌的高塔,心裏也不由的揪了起來。

大雪過後,又是春雨,地面潮濕,土質鬆軟。情況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可怎麼辦呢?他只能想辦法,也必須想辦法。據方丈所說,一二層的東西已經被轉運出來了,二層往上樓梯塌了無法上行,只能從外部搭建竹台叫人進去取出珍藏。

聶宏傑仰面看去,九層高塔,整整九層啊。當年是哪位高人建了這樣的高塔,史料上已沒了記載。聶宏傑早就對摘星塔仰慕已久,一直想來勘察測量,被寺監拒絕了。如今可倒好,求上門來叫他重建了。想到這,他不由的重重哼了聲。他可不保證他有這樣的本事!

心情不好歸心情不好,撇開對大善寺有意見不說,他又是那樣的熱愛着瑰麗的建築,想到這樣完美的傑作因為自然的侵蝕最終回歸塵土,心中不可謂不惋惜。惋惜的同時也手痒痒的想重建。若是這樣壯麗的傑作由自己呈現給後世,又該是何等的驕傲與自豪。

聶宏傑連夜召集工部上下的能工巧匠,一整夜沒睡討論方案,時間不等人,到了第二日就開始搭建竹台。竹台也不是那麼好架的。摘星塔本就是臨淵而建,聳立在峭壁上。空餘的地方本就不多。再加上岩層斷裂,搭竹台也不能往下鑿地基,否則一個不好,竹台沒建好塔先塌了。

聶宏傑熬碎了心力,竹台建到第五層就不能再往上了。這幾日忽然又起了風,好嘛,竹台差點衝撞上了高塔,幸而聶宏傑有先見之明,未敢鑿岩壁固定竹台,夜裏颳風時馬上叫人綁了繩子捆在身上,讓好些個力夫拉着。一.夜熬過去,塔上瓦片又掉落不少。情況更危機了。

聶宏傑與寺廟的和尚爭論。和尚不願眼睜睜看着寺中瑰寶隕落,請願上塔,能搶救出來多少是多少。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塔脆弱的隨時會塌,搞不好剛踏上去它就塌了,他們不能任由和尚輕賤性命。

武僧性急,出言不遜。聶宏傑氣得哆嗦,陳侍郎出面調和,最終還是決定不會再等,選一二靈巧之人先試着爬上去看看。

大善寺和尚已對朝廷失去了信心,看來是早有準備,立刻有數人出列。聶宏傑一眼掃過去,好嘛,個個精瘦如猴,一看就身手靈活。他心裏也很不高興,早這麼能,還要我來幹嗎?

聶宏傑顯然被氣到了,揣着手,偏過頭不說話。陳侍郎上前同寺監說:「先派一個上去,慢慢來,要是有萬一,跳上竹台,咱們這邊拉着,保命要緊。

一行五名好漢來到竹台前,一個接一個靈猴一般挨個爬了上去。他們一直爬到第五層,大概是商議好了,先緊著上面的物件要緊,或許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先取了元禪大師的舍利。

竹台到高塔還有些距離,小和尚繃緊了胳膊腿,提氣。底下人屏住了呼吸。一縱身,和尚跳上了五層高塔。瓦片隨之滑落了幾塊,啪啪,彷彿砸在人心上。小和尚緩了緩,用了些手段撬開了窗戶,鑽了進去。餘下的和尚面露喜色,躍躍欲試。

聶宏傑雖然全程黑臉,看着像是同和尚鬧了不痛快,不想搭理他們,實則一直緊密關注。見其他和尚想跟着跳,忙高聲阻止,「等等!再等等!」

和尚準備起跳的動作停下,低頭看他,又看向方丈和寺監。寺監大和尚脾氣躁,沖着聶宏傑一通嚷嚷,「你到底什麼意思?讓你干.你干不好,我們自己干,你又大呼小叫的嚇唬人!」

聶宏傑也氣,口不擇言:「我是愛惜人命,哪像你們為了點身外物拿人命去填!說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狗屁!」

這一句成功引起了眾怒。寺監惱羞成怒差點要揮拳頭打他。兩邊人瞬間成了對立陣營,怒目而視。

方丈高聲念了句佛號,從中走出,沉聲呵斥,「了塵,退下!」

寺監忍着怒氣,退到方丈身後。

方丈慈眉善目,走向聶宏傑身邊正要說些什麼,忽然有人張口叫了聲,「啊!」

零零碎碎的崩裂掉落聲忽然響起,又是轟得一響。

眾人驚出一聲冷汗,齊齊看去。只見那塔的第六層忽然塌了一塊,六層往上搖擺了幾下,整個的就要掉落般。

寺監失聲叫道:「空明!空明!」其他人也跟着叫。

聶宏傑不敢高聲說話,只拿手阻止,壓低聲音,「不要一起大聲喊!」

從第八層探出一個腦袋,灰頭土臉的,「師父,我沒事。」說是沒事,聲音也跟着發顫,估計是方才也嚇傻了。

寺監問:「上面什麼情況?」

空明:「從第八層往上樓梯也塌了,我上不去。又不敢用力。感覺要塌。」

寺監自然是心疼弟子的,很怕出事,舉着手:「好!好!先不要上去,不要亂動。不要怕。」

空明顫著聲:「師父,我不怕。師父,師父,剛才塔里有東西砸了下來,我的腿被砸傷了。」

「什麼?!」眾人一驚。

空明:「傷得不重,就是使不上勁,不能跳下來了。」

寺監的臉瞬間變得雪白。

方丈悄然落了淚,這一塔的瑰寶是保不住了,難道還要搭上一條小弟子的命!

顧誠拾階而上,將方才的爭執都看在了眼裏。

聶宏傑一時沒了主意,又拉開草紙,同工部官員研究。一偏頭剛好看到顧誠過來,全然忘記了絕交的話,拉住他,「你來的正好,快想想法子,這塔眼看快要塌了,還有人在上面呢。」

顧誠也是聽說了此事,這才急匆匆趕來幫忙,不料如此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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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夫人打斷腿后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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