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湖規矩
唐元明心中大驚，一個沒注意，差點就栽在這小乞丐的手中。
雖說，窮寇莫追…
但主要是咽不下這口氣，錢被偷了不說，還差點被廢了一隻手。
接下來，
唐元明沒有再緊追不捨，而是遠遠的跟着小乞丐。
目的是找到他的落腳地。
只要找到他的老巢…
就不怕他再跑。
為了不打草驚蛇，不發出聲響，唐元明將自己的鞋都脫了。
就這樣，赤着腳，偷偷跟了小乞丐二里地。
小乞丐很謹慎，反覆回頭好幾次，確認安全了，他才進入一個橋洞中。
有了之前的教訓，唐元明提前把素振刀拿出來握在手中。
當握住刀的那一刻，竟然有一種人與刀心意相通的感覺。
嗯？
好奇妙的感覺。
這…難道就是…
通靈？
…
躡手躡腳的走到橋洞前。
不大的橋洞用木板封了起來，中間留有一扇僅供進出的木門。
遮風擋雨的木板，已經開始腐爛，有黑色的蟲子趴在腐爛處啃噬。
木門上硃紅色的油漆都已褪色，只剩星星點點幾處紅斑。
「吱呀」一聲，推開木門。
十幾個平方的空間里，一老一少吃驚的看向門口。
六目相對。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躺在一張由硬紙盒鋪成的床上。
雖然是夏天，但他卻蓋着一床中厚的被子。
那個小乞丐坐在床邊，正端著一碗葯，在不停的吹氣，試圖讓葯涼的快一點。
旁邊有個燒水的爐子，還在冒熱氣。
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有霉味，中藥味，紙板味…
見到唐元明，小乞丐明亮的眼睛裏，露出一絲驚慌。
而蓬頭垢面的老者，反倒一臉鎮定。
唐元明看出眼前的老者應該已經病入膏肓，蒼白的臉色，深凹的眼窩，整個人暮氣沉沉。
住在這樣的環境裏，不生病才怪。
看到眼前的情況，唐元明心裏生出憐憫之情，但之前小乞丐差點廢了他的手，太可惡，必須給他一點教訓。
於是，沖小乞丐冷聲說道：「小乞丐，把我的錢還我！」
可誰知道，小乞丐脖子一梗，不承認，說道：「我沒有偷你的錢！」
小乞丐一開口，唐元明一愣，原以為是個男孩，沒想到，一開口，是個女生。
唐元明搖頭苦笑，說道：「要我搜你身嗎？」
沒想到小乞丐卻拿出了錢袋子，說道：「這錢，不是你的！是你從賭坊里偷的！我分一半，很合理！」
唐元明心中大驚！
三家家賭場那麼多高手，沒有一個人看出破綻。
而眼前的小丫頭，一開口，就點出了，自己用了賭術。
難道她看出自己的手法？
就算被她看出自己的手法，那也不能說，自己贏的錢就要分她一半。
唐元明無語，耐著性子問道：「我從賭坊贏的錢，為什麼要分給你一半？」
小丫頭很固執，她也知道不佔理，但就是不肯還錢。
說道：「反正，這錢也不是你的，是賭坊的！」
這時，老者坐了起來！
沖唐元明抱了抱拳，
看向老者時，不禁眼孔一縮，發現老者所抱的拳可不一般。
左手抱拳，右手捏掌，右手大拇指垂直指天。
老者說道：「聽到現在，
我明白怎麼回事了！」
「老朽斗膽，敢問小兄弟，走的是不是千門？」
老范教過唐元明一些江湖規矩。
並囑咐，如果遇到江湖中人，要講江湖規矩。
沒想到眼前的老者，是一個真正走江湖的前輩。
唐元明也是雙手抱拳，大拇指指天，說道：「回前輩，晚輩確實入的是千門。敢問前輩您走的是哪一門？」
江湖九門，各有各的道。
老者有些激動，說道：「西山北嶽萬枝花，千榮兩門是一家。老朽走的是榮門。」
千門和榮門，都是靠手上功夫。
千門，是靠賭為生。
榮門，指的是小偷兒。
難怪那個丫頭手上功夫和自己不相上下呢。
這時，老者沖小乞丐說道：「六月，我們與小兄弟雖非同門，但是一家。
你學藝不精，還不快給小兄弟磕頭道歉！把錢還給人家！」
叫六月的小乞丐，眉頭一皺，倔強的說道：「可是，如果錢給他了，明天拿什麼給您買葯？」
就在這時，雪貂的聲音，傳入唐元明耳中：「主人，這小丫頭是純陰體質。你不防賣她一個人情。」
「什麼是純陰體質？」
唐元明不動聲色，依然冷臉看着六月，卻在心中默默與雪貂靈進行溝通。
「比正常人體質好很多倍，學東西快，成長快，能力非常強的那種…」
「哦～難怪她的手速這麼快…」
…
其實，
唐元明早就打定主意，要幫這位老者一次。
既然都是走江湖的，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此時，
老者沖小乞丐一瞪眼，顯然是生氣了。
沉聲說道：「沒有規矩，就是虛活百歲，也只是一副臭皮囊。
雖然我們走的是榮門，但盜亦有道！
恩主上門，就要把錢還回去，這是榮門的規矩。你都忘了嗎？
你要再廢話，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六月低着頭，嘴巴鼓鼓的，顯然對所謂的規矩不理解，不服氣。
但沒有再犟嘴。
將那袋子錢交到唐元明面前時，說了一句：「給你！」
唐元明緩緩搖頭，說道：「算了，錢不用還了！」
然後又從另一個口袋裏拿出一袋錢，從裏面又拿出十五個大洋，放在床上。
說道：「前輩，您剛才說了，我們雖非同門，卻是一家。
幫不了您太多，這些錢聊表寸心，還請前輩收下！」
留三十塊大洋，準備擺平李家兄弟用，老魏頭的那份，明天再給他。
而且，唐元明打算把老魏頭和狗剩接到鳴蝌街77號鋪里住。
住在城裏，各方面都要方便很多。
見唐元明不但沒把錢要回去，還多給了十五塊大洋，老者和六月都愣住了。
而…
唐元明可不是什麼大善人，也不是同情心泛濫，更不是想結交六月。
他這麼做，只因為老范說過一句話。
江湖路，若遇到山窮水盡之人，
能幫一點，便幫一點。
不為善緣，只為良心。
…
老者也是爽快人，見唐元明已經把話說透了，便沒有推遲。
收下錢，說道：「敢問小兄弟高姓大名？」
唐元明想了想，說道：「羅修。」
老者再次抱拳，鄭重說道：「羅修兄弟，今日之情，我記下了！來日，我一定送羅兄弟，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