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日漸西斜，日光不似之前那般明亮、刺眼，而是慢慢變得柔和、淡雅。

用過晚飯後，明曦叫上春蘭，準備上街逛逛，切身體會下這個架空歷史的國家的風土人情。

大盛的夜市十分繁榮，民風也較為開放。是以，當明曦走在街上時，還有許許多多的少男少女正信步漫遊，享受着世俗之樂，人間煙火。

逛了許久，卻始終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個地方。

「春蘭，我足不出戶已有些時日了，不知現在這花魁可還是夭夭姐？」

「當然不是了！小姐，你有所不知，幾個月前來了一位南域的舞姬，她那舞跳的呀當真是勾魂攝魄，我都要愛……唔。」

春蘭意識到自己禿嚕快了，連忙捂住嘴巴，手動閉嘴。

但為時已晚，明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聲音輕柔，帶着誘哄之意。

「嗯？都要怎樣啊~」

「看來你偷摸幹了不少事兒啊～背着小姐我，一個人去玩樂快活，嗯？」

春蘭訕訕的笑了笑，一句「沒有啦！」怎麼都說不出口。

「啊！對了，今天是六月底，正好是選七月頭牌的日子，小姐小姐，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吧！」

春蘭這話正合明曦意，她此番過來正是為了在藏香閣等一人。

路上得知，藏香閣換了個更繁華的位置，聽說它背後老闆的勢力可不小呢。

明曦跟着春蘭左拐右拐，終於來到了燈火璀璨的藏香閣。

姑娘們揮着手絹，招攬著來往的路人。

明曦隨春蘭來到後門處，正在苦惱著該如何潛入進去，只見春蘭捏著小碎步，悄咪咪地觀察了兩下，便飛快地轉移到了下一個隱藏點。

與此同時，春蘭還不忘提醒著小姐記得跟上。

明曦看着春蘭輕車熟路的樣子，嘴角微微抽搐。心想，這小丫頭定是偷偷來過許多次，這種煙花之地多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小姑娘隻身一人來此，太過危險，看來以後要對她嚴加管教了。

二人鬼鬼祟祟地溜進了藏香閣，環肥燕瘦的姑娘們各有千秋，香氣瀰漫，嬌笑聲不絕於耳。

映在眼中，明曦心裏不由感慨萬千，對酒當歌，縱情享樂，倒也不錯。

「帶我去找夭夭姐吧！」

春蘭收到小姐的指示，很快便帶着小姐來到了二樓深處的一間香閨外。

春蘭輕扣了下門，輕聲問道：「夭夭姑娘，你在嗎？」

靜待幾息后，房門緩緩打開。一位身着火紅石榴裙的嬌媚女子映入眼帘，媚眼如絲，勾魂攝魄。

「小蘭兒～分別不過幾日，你這是又想我啦？」

陶夭一雙柳葉眉微微上挑，全然忽略了春蘭霎時僵直的身軀。

「夭夭姐！」

少女嬌俏的聲音令陶夭向外望去，只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巧笑倩兮的小女孩。

「曦曦！？」

「你這是終於捨得出門了？」

陶夭美目流轉，似嗔似怨地瞪了明曦一眼，側過身，讓二人進了門。

明曦剛踏入屋內，便聽到陶夭的抱怨聲一聲接着一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曦曦，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要回到盛京變成名副其實的丞相嫡女了？」

「我教導過你多少次了，日後再不可管我叫姐姐了。」雖然姐姐心裏很開心吧，但是！

「你貴為丞相嫡女，怎能與一介青樓女子稱姐道妹呢！還有，你可不用覺得姐姐委屈，也不用愧疚，咱倆該怎樣就怎樣，不過是一個稱謂罷了。」

「這件事只是那九牛中的一毛而已，其他的聽我給你細細道來嗷！」

明曦哭笑不得，忍不住雙手扶額。

為了防止陶夭繼續嘮下去，明曦趕忙出聲提醒道。

「夭夭姐，一會兒是不是該你上場了？」

陶夭聽到這事，立刻沒了力氣，擺爛似的癱在美人椅上。

「唉～大概是我被看膩了吧，已經兩次了，頭牌比試中我都在那個希雪姬的下面……」

美人嘆息，最是惹人憐愛。

明曦勸慰道：「大盛素來崇尚含蓄之美，南域舞姬的優勢在於新鮮感，但這絕不是長遠之計，難道大盛文化還抵不過一個外來文化嗎？」

陶夭眨巴眨巴眼睛，沖着明曦討好一笑。

明曦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道：「放心，有我！」

……

緋色披帛滑過，戴着銀釧的赤足隨着節拍婆娑起舞。

頭插雀翎，面戴薄紗，一瞥一笑間儘是風情。

一曲蛇舞結束，希雪姬贏得了滿堂喝彩。

她對這種情況似乎並不見怪，像一隻鬥勝的孔雀般高高地仰著頭顱走下戲台。

突然，燭影微晃，身穿白色輕紗的陶夭從天而降，如九天仙女般落下凡塵。

她時而低眉抬腕，時而輕舒雲手，手中玉扇翻轉，好似在繪一副波瀾壯闊的水墨畫。

少女腰肢柔軟，起轉之間，搖曳生姿，曼妙輕靈。

隨着清冷的樂聲漸漸沉寂，陶夭踩着蓮步慢慢退場，最是那低眉的含羞一笑，勾人無數。

老鴇上場。

「各位客官~老規矩，哪位姑娘得的花多，誰就是下月的頭牌~」

台下贊同聲響起。

「清顏白衫，彩扇飄逸，陶夭姑娘當真妙極！」

也有這樣的……

「啊啊啊！陶夭姑娘，我要給你生猴子！」

當然，也有些不合時宜的話。

「一個青樓女子，也好意思裝清高聖潔，真是令人作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