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陣

第五十章 大陣

只聽得一聲悠長的磬聲,震破虛空。頓時風雲涌動,一條黃氣化成猛虎之狀,望着宋讓一撲,盤在周圍,仰天大吼,陽罡正氣四沖,不瞬間將一干鬼雲皆都衝散。

西山鬼媼面sè大變,將手頭鴆頭杖一擺,雙目之中妖光閃爍,頓時撥雲見rì,將對面營盤之中看得一清二楚。

卻見營盤之中,立着一方七尺土台,其上黃氣縈繞,衝上虛空,化成黃黿之形,頭角猙獰,四足如柱,踏住四方,鎮住四合八方。

土台之上,豎着四方靈旗,上繪四靈之象,四sè之氣飄上虛空,演化四靈神獸之形,各顯妙相,齊聲大吼,引得風雲雷動,罡煞紛飛。

對面七面寶幡,作七星斗勺之狀,卻有道人身着法衣,手持法器,各按陣腳,唱誦寶經,寶幡之上,玄氣盤旋,化作人形,隱隱現現,卻正是七元真君模樣。

數百壯漢,赤身散,身繪寶經,手持兵戈,齊聲大吼,身上陽火奔涌,呼呼作響。數百多陽火湧上虛空,感應周天星辰,光芒映下,一齊拱住七面寶幡。

土台之上,一個紫衣道人披頭赤足,手持寶劍,腳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詞。

那道人且走且唱,忽然好似有所察覺,雙目一瞪,回頭正看見城樓上的鬼媼。

四目相對,道人一聲呵斥,伸手自案上取來一張黃紙,指尖虛點,畫出一道符咒來,虛空中便化作一個黃衣力士,上天去了。

剎那間,只見天sè一暗,蒼穹之中,白rì里竟星光閃耀,現出漫天星斗來,尤其北斗七星,光華大作,各個大如茶盞,光華璀璨。

一道黃光驟然降下,望着城樓衝來。

「啊呀,此陣兇險!」

西山鬼媼只看了這大陣一眼,便知這陣厲害,鴆頭杖連忙去擋。

卻見那黃氣忽地化成一條獨角龍,往鬼媼身上一衝,越過鴆頭杖便往鬼媼身上沒了進去,只見那鬼媼面上一呆,片刻之後,忽然露出驚懼神sè,而後一口黑血吐出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呆如木雞,面若死灰,神智全無。

蒙誇大驚,連忙過去攙扶。

鬼媼一觸到蒙誇的手,受到陽氣一激,方才猛地驚醒過來,咬牙對一旁的蒙誇道:「快!取童女來。」

蒙誇不敢怠慢,連忙一聲令下,自有左右得令,下去取人。

不多時,取來三個女子,皆是二八年華,相貌娟麗,只是哭得梨花帶雨,好讓人憐惜。鬼媼一見三人,一手抹掉嘴角黑血,張口便是一吐,便有三道黑氣衝出來,分別沒入三個女子印堂。

只見三道黑氣一衝出鬼媼身子,那鬼媼渾身便泛起黃光來,不多時黃光之中,一聲龍吟,鬼媼身子便四分五裂,化作一片蛛網飛絮,消散去了。

原來這黃龍不是他物,乃是當rì取來山心的那座山丘之靈。本來這山靈不曾成形,沒有靈智,不能化形,但被青光道人布下陣法,接引七星,引動靈氣,生生顯化出來,威勢比不得那真正龍脈之靈,但也是地脈之jīng,善於破邪鎮煞,這鬼媼託大,被山靈黃氣沖入體內,如何扛得住?

若非是蒙誇一身生人陽氣將她喚起,只怕她卻要被山靈鎮死當場了。

但這鬼媼到底是個老妖,一見山靈入體,擺脫不得,竟使一招金蟬脫殼,連忙舍了肉身,將本身元靈衝出,奪舍他人,這才免被山靈鎮力鎮壓。

三個女子被黑氣沖入體內,頓時露出痛苦之sè,面目青黑,宛如厲鬼,不多時黑變白,不多時便從二八年華變作佝僂老婦,面貌竟與那西山鬼媼一模一樣。

三個老媼怪叫一聲,衝天而起,卻分三方奔走。

三個老媼,一個抗住飛出來的黃龍,一個往陣前宋讓頭頂抓去,一個奔向那「天罡破煞陣」衝去。

「好妖婦!」

青光子陣中一看龍脈入體,登時大喜,以為定然一舉建功,將那鬼媼鎮住。不料一口氣還沒出胸口,那老媼竟舍了肉身,奪舍化身,朝自己衝來,不由大驚。

原來這「天罡破煞陣」,陣靈便是那山靈龍脈,如今老媼有了防備,抗住那黃龍的分身只是游斗,放出無數鬼影擋住黃龍,絲毫不讓龍脈之力沾身,黃龍雖猛,一時半刻卻奈何不得。

老媼趁機催動另外兩個化身,奔襲而來。

青光子這邊,破煞陣雖然失了陣靈,但陣型未亂,四方靈旗尚在,數百人的陽剛之氣也不是那鬼媼yīn煞之身能奈何的。但宋讓卻不然,且不說他早受了重傷,便是完完整整,也斷然不會是那鬼媼的對手。

這鬼媼,化出三個化身奔襲三方,目標卻只有宋讓一人。

「哎呀!這妖婦兇狠!」

宋讓方才又被冤魂釘釘了一針,正在要生要死、連一點陽火都快要提不起的時候,猛然聽到身後惡風呼嘯,腐臭之氣逼人,回頭一看,卻見城樓之上,一片鬼影包着一個乾瘦老媼,向著自己猛撲過來,登時失sè。

宋讓一咬牙,運轉血氣,催動真陽種子,居然又讓他百骸之中逼出一口真陽之氣,護住心頭陽火,手下拍馬,勉強往自家陣中跑去。

「你這莽漢,命卻硬,也正好給婆婆做個廬舍!」

那鬼媼怪笑一聲,宛如一頭食屍鷲般,就往宋讓身上撲來,周圍鬼魂亂叫,聲音凄厲嘈雜,好似開了鬼門關,放出一群餓鬼來。

宋讓被那鬼叫擾亂心神,險些泄了一口氣,命歸黃泉。

宋讓本是個兇悍之人,何曾被人逼到過這等田地?頓時心中凶xìng宛如火星濺到油上,蹭便起來,竟不顧生死,揮起手中赤龍鐧,對準撲倒背後的老媼,回身便打,口中道:「老妖婦!且吃爺爺的大鐧!」

鬼媼不料宋讓受了這樣的重傷,居然還要廝鬥,登時不及躲避,被赤龍鐧一下打到肩膀上,登時被砸飛數丈,一干小鬼被火龍鐧掃到,皆都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好在宋讓被咒了兩根冤魂釘,渾身陽氣只剩一絲,不曾喚出火龍元靈來,若不然時,以這鬼媼的yīn煞之身,登時要被毒火重傷。

但饒是如此,宋讓這赤龍鐧也是數百斤輕重,鬼媼新奪廬舍,不曾修鍊,吃這一下,也是打折了半邊肩胛骨,疼得哇哇大叫。

宋讓這一口真氣強提,百骸中陽氣乾涸,如同旱井,再無一點盈餘。

眼見宋讓要力竭而死,便在此時,識海靈台之中,真陽種子轟的一聲,碎成無數流光,沖向渾身筋脈之中,頓時沖得宋讓心脈巨震,五臟移位,一口血猛噴出來。

但那真陽種子破碎之後,陽火無處容納,在經絡之中奔涌,宛如一團烈火全身疾走,燒得宋讓如同置身煉獄,忍不住狂吼起來。

藉著這股陽火,宋讓竟將鬼媼釘在身上的冤魂釘怨力壓下,霎時回復了平常的戰力。

「妖婦廢我修為,今rì不殺你,如何甘心!」

宋讓也是悍勇,眼見得自己力竭之後迴光返照,不思逃命,反而回馬往那西山鬼媼殺去,要來拚命。

西山鬼媼方被宋讓打了一鐧,正咬牙時,卻見前面火光閃耀,以為來了幫手,着實吃了一驚。細看取,原來竟是宋讓殺了回來,這宋讓真陽種子破碎,那陽火容納不住,便從毛孔中奔涌而出,噴出三尺,宋讓被這陽火裹着,加上表情猙獰,也自有一股駭人的氣勢。

宋讓近到面前,赤龍鐧一擺,幻出毒龍元靈來,登時四地里毒火翻滾,好似崩了地脈一般,一旁的天城軍士,沾上一星半點,便被燒壞肉身魂魄,飛灰湮滅了。

前番鬼媼吃了個虧,被黃龍破去本身,此時眼見宋讓威猛,已然招架吃力。又看到拖延時長,另外兩個分身被黃龍壓制,岌岌可危,心中便有些退卻之意,暗道:「這廝真陽破碎,早晚死命的結果,我這分身如今只有三分實力,不合與他拚命。」

那鬼媼想到這裏,竟yīn風一卷,喚回其餘兩個化身,擺脫黃龍,折身逃去,她不望牛縣城中走,卻向西面跑去了。

宋讓一見鬼媼走了,卻不急忙回馬,反而驅使麒麟馬在城前平治,毒龍亂卷,一面殺人一面大喝:「誰來與我廝殺!」

聲音如同暴雷天降,城中敵將聽得分明,卻無半個人敢來應聲,宋讓叫了兩聲,眼見無人應戰,這才冷哼一聲,提着赤龍鐧,緩緩驅馬回營。

眾人被他剛剛的威風嚇住,直到宋讓進了營,方才敢大口喘氣。

卻說高亭眾人,眼見宋讓殺亂敵陣,得勝回營,都放聲大呼,王漁也都親自過來,領着一眾將領在營門前下馬迎接。卻不料宋讓只是策馬緩緩前行,見了眾人,竟也不下馬,只是一味往前。

王漁見宋讓來到面前一丈多遠,還不下馬,以為宋讓得勝之後狂傲,心中登時不悅,道:「宋壯士何不下馬?」

叫了一聲,馬卻停了,只是馬上的宋讓竟直挺挺跌下馬來,砸起好大一片塵土。

卻見宋讓雙目圓瞪,七竅都流出血來,卻已人事不知,原來方才竟只是憑着一股氣,撐着筆直的矗在馬背上回來的。

「呀!」

王漁大驚,道:「左右快些救來!」

連忙喚來親兵,抬起宋讓入了營帳,又是一陣慌忙暫且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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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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