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是人還是鬼

()我往洞穴里一看，黑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楚。洞是斜著穿進去的，月光只能照到洞口的一小部分。洞口四周長滿了灌木，一些藤條植物從較高的樹上垂下來，一直伸向洞穴的深處。有些藤條糾結在一起，在夜風裏微微顫動，像是無數條在空中撕殺的黑蛇。而那些風越來越詭異，真不知道是從洞穴里，還是從洞穴外的某個地方呼嘯而來。

我朝洞穴深處喊了起來：「李忠，李忠，你怎麼樣啦？」

沒有人回答，只有呼呼的風聲響在耳邊，振得耳根都痛。

他娘的，也不知道這洞到底多深，李忠在裏面到底怎麼樣了。一想到這，心就越急起來。

這時候，在離我不遠的四周沙沙地出聲響。樹葉陣陣抖動，捉摸不定，東西南北全他媽響起來了。

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我只想知道李忠怎麼樣了，不然我可不好向葉紫交代。於是我抓緊一根藤條，弓著身子，想慢慢地蹭下去。不料就在這個時候從旁邊突然竄出一個人影，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的樣子，他就用力往我身上一推。

藤條濕漉漉的，很滑，被人這麼一推，抓不穩了。整個人向洞穴深處滾了下去。

幸運的是，洞穴的坡度不是很陡，洞壁上又爬滿了青苔，很軟，不然我真得摔個稀巴爛不可。

在黑暗中不知滾了多久，終於着地了。

剛在心裏暗暗慶祝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摸上了我的後背，濕漉漉的，一陣冰涼。

他娘的，不會又遇到什麼怪東西了吧？這黑燈瞎火的，要是動起手來還真不好對付。

「誰？」我大喝一聲。與此同時，我右手迴轉，一把抓住了那偷襲的手。

哎呦一聲。

「是我！」李忠叫到。

「李忠，你不要這樣嚇人好不好，剛才我喊你，你怎麼不應聲？」我憤憤地說。其實我並沒有責怪李忠的意思，見到他還活着，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應了，都應了好幾聲，一直喊着我在下面，可你好像就是沒聽到我聲音似的。」李忠說。

啊——

可我明明什麼也沒聽到啊，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我餓得連聽覺都沒有了？

真想好好地吃上一頓，要是現在有一隻大烤豬，我肯定能一個人把它消滅的乾乾淨淨。

真的好懷念在烏家莊吃的那頓茄子鯗啊！

但是，現在可不是想吃的時候啊，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我們到底掉進了什麼鬼地方了。

洞穴里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我只是憑着感覺才知道李忠是站在我身旁的。

「李忠，你受傷了沒有？」我說。

「腿上擦破了點皮，沒有大礙！」李忠回答。

我抬頭往上一望，只看到一點光亮在很遠的地方。那是洞口，我們剛才就是從那地方滾下來的，但現在不知道它到底離我們有多遠。

我慢慢冷靜下來，這時候，我感受到一股很濃的yīn氣從上面緩緩地沉了下來。yīn氣一落地便向四周流竄。

「李忠，看來這洞很深，一時半刻怕是爬不上去了。」我說。

就在這時，

嘩嘩——

從洞口處傳來一陣響聲。還有人嗷嗷的怪叫聲。

越來越近，我看到了火光。火光向我們這裏滾下來。

我和李忠迅閃到一旁，等著看那滾下來的是什麼鳥東西。

從上面滾下來了幾個人，都拿着火把。火把掉在了地上。藉著火光一看，這————

這不是赤崗寨的大王嗎？他娘的，好死不死的，追大爺我都追到這來了。

倒在他身旁的是三個小嘍啰。幾個人臉上都是蒼白無比，滿臉的驚恐。現我們就站在旁邊，也不上來打鬥，只是坐在那裏大口大口地喘氣。

奇怪，難道他們不是來追我們的？

我上前要探個明白，不料那大王突然冒出了一句：「完了完了，這回山神真怒了，誰都活不成了！」

什麼山神不山神的，老子可不信這邪，快給老子說清楚。

那大王漸漸的冷靜下來，語氣不再驚慌。

我們不計前嫌。大王慢慢地對我們說了起來————

原來這赤崗寨是在一年前建起來的，起先只有七八個人，干著一些很小的勾當，後來來投靠的人越來越多，這兵荒馬亂的，人人都在挨餓，飢餓是可怕的，一挨餓便失去了理智道德，什麼正道歪道也不管了，當山賊也是生活所逼。

人多了以後，寨子便越來越大，漸漸地都把房子蓋到了赤坡這座山腳下，赤坡原來不叫赤坡，至於是什麼名字就不知道了，可能它原本就沒有名字，只是既然寨子叫赤崗寨，又靠近這山，所以大家漸漸地都把它叫做赤坡。

很長一段時間，大家到赤坡挖野果砍木材什麼的都沒有生什麼意外，但是就在前個月，有一天，寨子裏的一個叫黎剛的人慌慌張張從赤坡上跑回來對大家說，他看到了山神！大家都不信，問他山神什麼樣的。他就說山神披着一張黃袍，而且戴着個青銅面具，手裏還拽著把似叉非叉的東西，那把東西很怪，上面好像雕着什麼東西，但是因為害怕，沒有看清就跑下了山。

大家都說那個叫黎剛的一定是撞了邪，什麼山神不山神的，咱們赤崗寨這麼多人，一人一鏟都能把這赤坡給剷平了。所以大家都沒有聽黎剛的話，依然上山砍柴采野果。

再後來，可怕的事情就生了，有人上山砍柴卻一直沒有回來，我們上山去找，現了他的屍體，掛在灌木間，右臂被扯斷，連脖子都被刺穿了一個大洞，死得那人臉上滿是恐怖的表情，像是在死前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這時候大家才想起黎剛的話，我們是不是真的觸犯了山神了呢？誰也不知道，只是上山砍柴的人越來越少了。

就在前幾rì，寨子裏又生了怪事，一夥不名來路的人總是到寨子裏sao擾，不偷也不搶，想是在找什麼東西，被我們現后只是顧著跑。

就是今晚，我們追你們的時候，突然竄出了幾個穿着黃袍戴面具端長叉的傢伙，看到我們就刺，我們被刺死了幾個兄弟。我們知道我們這是遇到山神派來的神兵了，一定是山神來懲罰我們的罪孽了。

只是我們想不到山神這麼厲害，竟會附身到我們死去的兄弟身上，我們害怕，也顧不了什麼了，想不到跑着跑着就掉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