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黎老闆
()由於朝代更迭、戰亂遷徙，瓷器這種易碎易損品傳世的多為明清時代的產物，宋代以前的多有破損，少數完好的不是出於皇宮內院，便是從古墓中盜出來的黑貨。因此，君天行此話一出口，而大廳里又多是古董文玩的愛好者，就立即朝他看了過去。
為了掩人耳目，君天行已經將盛裝瓷器的箱子換成了普通的旅行箱。服務員行業素養很高，聽君天行如此一講，便將他帶進了一個小客廳。
「先生，請問您怎麼稱呼？」
君天行在茶几后的沙上落座之後，服務員微笑着問道。
「免貴，姓君！」
君天行回答道。
「君先生，請問您喝什麼？咖啡還是茶？」
「茶！」
君天行偏愛泡茶時的那種氣氛，沉穩、凝重，於是便選擇了茶。
服務員用一次xìng紙杯泡了鐵觀音，放在君天行面前，隨即在對面坐下，說道：「君先生，能否讓我先看看您的拍品？」
君天行打開旅行箱，這次他只帶來了兩件瓷器，一隻瓷瓶和一套瓷制器皿。
服務員一看，登時就直了眼，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瓷瓶仔細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套瓷制器皿，謹慎地放回原處，激動的說道：「君先生，您稍等，我馬上請魯教授過來！」
君天行示意他自便。
過了大約五分鐘，一個白蒼蒼、jīng神矍鑠的老先生在服務員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君先生，這位就是魯教授，我們公司的特聘專家！」
服務員說道。
「魯教授，您好！」
君天行起身笑着說道。
魯教授十分個xìng，只是答了句「你好」，也不同君天行客套，徑直捧起了瓷器，一邊小心翼翼地翻來覆去地驗看，一邊嘖嘖稱讚道：「君先生，這兩件瓷器真是寶貝啊！宋代的瓷器能完好無損的保存到現在的真不多，這兩件完好無損，可見你是真費心了！」
說着，魯教授將瓶子倒轉過來，看了看瓶底的底印，打開手電筒朝瓶里看了看，又用手用力搓了搓瓶口，然後放鼻子底下聞了聞，皺着眉頭，狐疑地問道：「有點鹹味，瓶底磨口有浸漬……難道是青頭？」
真是老妖jīng！
君天行沒想到魯教授一眼就看出了這些瓷器的來歷，在心裏罵了句，但他不願就來歷多談，於是就說道：「魯教授，您給估估價吧！」
這種來歷不明的黑貨，魯教授見的多了，因為蘇瑟比斯只管真偽，不問出處，所有有些勢力常到這裏銷贓。魯教授見君天行不回答，登時就明白了過來，打了個哈哈，說道：「這兩件瓷器，總的來說都是宋代中期的景德鎮窯燒的產品。這隻瓶……嗯，根據花紋、形狀可以稱它為青白釉刻梅荷葉口瓶。胎質潔白細膩、胎薄堅緻，釉質清澈似湖水、瑩潤如玉；梅花刻工嚴謹，單線勾勒花紋輪廓，篾線划花葉筋脈，構圖簡潔，線條流暢，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又兼完好無損，稱其為國寶都不為過！」
「這件……這件是一套古代女子的化妝盒，俗稱青白釉花式子母盒，看底印是『許記』的私窯燒制的。雖然猜想規模不會太大，但看這盒子造型優美，雕化jīng致，釉sè澄澈，稱得上是上品。一般的子母盒也是大盒套小盒，可一般小盒數量不會越過三個；但你看這個，共分上下三層，由瓷軸連接；內型呈睡蓮形，四葉，每個葉子上托著一個或是菊瓣或是蓮花形狀的小盒，三層共十二個。老夫浸yín古玩多年，做工這麼jīng美、jīng致的化妝盒也是第一次見到，國寶啊！」
那群海賊真是好眼力啊！恐怕另外六件也都是國寶級的！
君天行在心裏挑了挑大拇指，介面問道：「魯教授，您看這兩件瓷器，估價多少合適？」
「君先生，說句心裏話，這兩件宋瓷均稱得上國寶，老夫並不建議你拍賣，因為拍賣就有可能流失海外！你把它們獻給國家更有意義！」
魯教授依依不捨地摩挲了青白釉花式子母盒幾下，輕輕地放在茶几上，然後抄起一隻沙坐墊，用力撕開，把絲絨仔細地鋪在旅行箱裏，這才把兩件瓷器放進去，盯着君天行的雙眼，認真地說道。
「魯教授言之有理！」
君天行站起身向魯教授道了聲謝，說道：「實不相瞞，我也不想讓它們流失海外，但我現在極需要錢，一大筆錢！如果把它們獻給國家，國家能給我幾分錢？對我目前所面對的問題沒有任何幫助！」
「唉——」
魯教授又撫摸了一遍青白釉刻梅荷葉口瓶和青白釉花式子母盒，長嘆一口氣，說道：「這可是無價之寶啊！如果讓我給它們估價……」
正在這時，門「吱啊」一聲開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走了進來。
打頭的男子大約四十多歲，絡腮鬍子，烏黑的頭整齊地梳向腦後扎了個馬尾，臉上戴着一幅銀灰邊墨鏡。他身材高大，昂挺胸，氣度不凡，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他身後保鏢模樣的男子大概三十多歲，留着平頭，jīng裝剽悍，眼神銳利，手裏提着一隻箱子。
君天行看到平頭男子手中的箱子，瞳孔登時一縮——這隻箱子跟他從海賊手中奪取的箱子一模一樣，顏sè、款式、按鈕佈局完全相同！
這兩人跟那群海賊之間有什麼關係？
他在心中說道。
「魯教授，不好意思，沒打擾您吧？」
馬尾男子哈哈大笑着，老遠就伸出了雙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魯教授雖然對這二人的不請自來不滿，但馬尾男子表情真誠、滿臉熱情，實在是讓他怒不起來，只得笑着站起身，無可奈何地說道：「小黎……你啊你啊，你都進來了，還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你又帶來了什麼好東西？……稍等片刻，我馬上就跟這位先生說完了！」
「魯教授，利害！」
被稱作小黎的馬尾男子左手摘掉墨鏡，右手一挑大拇哥，讚歎道：「您老慧眼如炬，我這次淘了幾個好物件，拿過來請您給掌掌眼！」——他左手一揮——「黑子，把東西帶過來！」
「是，大……老闆！」
平頭男子上前兩步，把手中的箱子放在了茶几上。當他正要起身的時候，忽然瞟見了君天行旅行箱裏的那件三層青白釉花式子母盒，登時就是一愣，但他反應極快，隨即就若無其事地伸手去撥密碼。
「不急，不急！」
魯教授擺着手說道：「茶几太小，你們都打開箱子，萬一碰掉了哪個，那損失可就大了！」
黑子沒有說話，停下手看了黎老闆一眼；黎老闆揮了揮手，黑子立即束手站到了黎老闆身後。
「君先生，這兩件，任意一件最少五千萬起拍，成交價格不能低於一億！」
魯教授言之鑿鑿地說道，說完，他猶豫了一下：「君先生，要不……您再考慮一下老夫的建議？」
「好吧！」
君天行聽他說這是國寶，又見他兩三勸說，拍賣的心思不知不覺間動搖了；他沉吟片刻，說道：「那我就再考慮一下！謝謝您，魯教授！」
說完，他合上旅行箱站了起來。
「君先生，請您隨我來！」
服務生立即上前引路，邊走邊說道。
走出客廳，服務生微笑着說道：「君先生，這兩件瓷器價值連城，請您妥善保管。我們這裏有保險箱，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先存放在我們這裏。如果您要拍賣，我們非常樂意為您效勞！」
「謝謝，不用了！」
君天行說道。
見君天行離開了房間，黑子立即俯身在黎老闆耳邊低聲說道：「老大，我有事對您說！」
黎老闆眉頭一皺，隨即笑着對魯教授說道：「魯老爺子，我這裏有點小事……」
「你忙，你忙！我先看看你這幾件寶貝兒！」
魯教授一看箱子裏的瓷器，登時就來了jīng神，頭也不抬地揮了揮手，說道。
二人走到牆角，黑子低聲對黎老闆說道：「老大，剛才那兩件瓷器好像是我和比目魚從南海殼子裏撈出的！那隻三層小瓷盒，是我親手弄出來的，絕對錯不了！」
「真的？」
黎老闆皺着眉頭問道：「那口箱子不是被章魚搶走了嗎？」
「可能……可能讓他揀到了吧！」
黑子不確定地回答道。
「你去跟蹤他，看看他在哪兒落腳，晚上你和老刀、丫頭把它弄回來！」
黎老闆沉吟片刻，語氣堅決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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