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沖城之路
自黑暗時代降臨以來，方旭目睹了聽聞了無數的悲劇，或者說是慘劇的發生。
那個被他拋棄的小女孩，那個被王遠拋棄的兄弟，那些曾經他們在外獵殺怪物時被其他怪物虐殺的普通人或傳承者，那些可愛的孩子們，那個永遠讓他心靈缺失了一角的女子……
黑暗時代之前，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事實上現在也是。對於一個生物來說，力量的強大與否並不是決定它是否強大的最重要因素。
綿羊的懦弱不僅僅是因為它沒有鋒利的爪牙和強大的力量，而在於它的性格。懦弱，膽小，遇到危險首先想到的是逃避而不是面對，這就是它軟弱的根本因素。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給它鋒利的爪牙和強壯的身體，它仍然不會成為獅子。
而獅子能夠成為野外食物鏈的頂端存在，它的力量和爪牙當然居功至偉，但更重要的它有與之匹配的強大內心。它高傲，威嚴，俯視其他的生物，並永遠將其他生物視為食物而已。
但一個身高一米五的人類，看起來體格軟弱，似乎不堪一擊，卻經過一點簡單的訓練，用一把小小的槍就可以令強大的獅子重傷甚至斃命，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那麼很明顯，強大的力量和強大的心態也不是強大的最重要因素，因為人類有智慧。
那麼結論似乎已經出來了，智慧是強大的根本。只是，果真如此嗎？
令人慶幸的人，人類利用智慧，便讓身體素質遠不如自然界其他生物的自身成為了萬物之靈，雄踞地球之巔。但不幸的人，智慧是雙面的。
智慧會衍生出很多東西，勇敢，高傲，狂妄，謹慎，不屑，喜歡……恐懼。
毫無疑問，黑暗降臨之後的時代是人類出現以來短短數十萬年中恐懼最甚的時刻。當人類被無情的從地球之巔的寶座上打落之後，人類的恐懼和害怕的心理便成了主打的情緒。恐懼的源頭很簡單，就是每個生物都必經的歷程——死亡。
因為恐懼死亡，方旭丟下了女孩；因為恐懼死亡，王遠拋下了兄弟；因為恐懼死亡，那個被方旭殺死的粗豪大漢選擇用普通人做誘餌；因為恐懼死亡，方旭沒有帶上柳蕊和孩子們，將他們拋在那裏。
同樣，因為恐懼死亡，能力者們將幾十天前也許還是自己的屬下，上司，鄰居，賣菜大嬸，蹬車大叔，甚至是自己的親人送進火坑，只為了讓自己活下來的幾率更高一些。
也同樣因為恐懼死亡，王全沒有真正拋開一切去救那些普通人，而是在發泄一番後向恐懼妥協，在方旭看來這純粹是脫褲子放屁。既然最終都要妥協，何必裝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態度？
看着和李行空，趙天河沖在隊伍之前，但仍臉色難看的王全，方旭心中泛起了這樣的念頭。不過，他的臉上自然不會有半分表示。
五分鐘之前，三方人馬已經匯在一起，在三個首領的帶領下在陰暗的城市中掠行，向城際衝去。
他們所前往的方向都是每個隊伍之前經過大量的偵察和分析而選定的，並不是隨便找個方向就可以沖，當然，真的要隨便亂衝倒也沒人攔着你，但一路上經常能見到的新鮮遺屍無言的告誡了魯莽的後人和路人。
方旭和幾個神元戰兵在隊伍中間，精神念力一刻不懈的在掃描著，王遠和十來名其他類型的中級戰兵將他們圍在中間，警惕的注視着四周的一切並及時出手解決一些小麻煩，而最外圍則是近百個面色謹慎無比的初級戰兵。
其實在方旭看來，這樣的陣型基本只有白痴才會訂立。城市裏地形複雜，這樣臃腫的隊伍行動太不方便，目標也太大，分成一個個敏捷的小隊才是最佳的做法。但方旭也只能想想而已。王全他不了解，但李行空和趙天河絕對不會允許身邊的炮灰被打亂，至於炮灰能活下來多少，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事實上，看着那些一個個懷裏抱着槍支，滿臉惶然和謹慎的初級戰兵，方旭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提出這個想法，也不會有幾個人願意執行，人類總是盲從的依賴群體，群體往往能給人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而很少有人往深層次考慮多人聚集在一起是否真的就是正確的做法。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人多還真的能唬住一些怪物。至少一路上見到他們這麼大規模群體的人面蟲和小蟲群都沒有上前騷擾，至於那些沒有思維的喪屍，周圍初級戰兵一頓亂射就能解決一批。
「呵，這個時候我竟然還有心情去考慮人類的本性，真是有些吃飽了撐的啊！」向隊伍發出了一個前方的小群體喪屍預報信息之後，方旭自嘲的笑了笑。
隨着他們接近城市邊緣，周圍爆發的宙能波動和怪物的數量也明顯增加了許多。許多中型的團隊已經和一些蟲群和屍群交纏在了一起，雙方廝殺的相當慘烈。
方旭發現，許多其他沖城的團隊都沒有聯合的意識。有很多團隊中僅僅只有一兩個中級戰兵，還有些團隊甚至根本沒有中級戰兵撐場子！這些團隊想必是沒有經過太多的偵察，以為那點可以在城內勉強可以橫行的力量也可以在沖城之路上發揮巨大的作用，不過很顯然，他們很快便為他們的魯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接近城市邊緣的大量怪物的衝擊之下，他們面臨的下場也只有兩種，要麼被怪物圍剿，要麼拚命殺出重圍退回城內。但無論是哪種選擇，他們基本上都喪失了短時間內重新沖城的機會。就這一點上，方旭倒是很佩服自身團隊的三個隊伍的領導人。
當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破世會等三方匯聚的大型團隊便成了許多被大量怪物殺的潰不成軍的散兵游勇所覬覦的保護傘，一路上不斷有人要加入。面對這些人，團隊的三個領袖倒是來者不拒。畢竟這些人也算是一份實力，確切的說也是一份炮灰。就算不讓他們加入他們也會遠遠跟在後面，還不如讓他們彙集進來。
不過就算這些散兵游勇加入了團隊，也不會進入到核心位置，除了中級神元戰兵以外，他類型的初級戰兵和中級戰兵都只能拱衛在團隊四周。即便他們被怪物纏住了，也不會有人組織去救他們。能跟上就跟，跟不上就自生自滅。
實際上，團隊也沒有什麼精力去救他們了，因為團隊的周邊大量的怪物已經開始慢慢和團隊接上火了。在方旭他們的精神感知里，基本上任何方向都有大群的怪物，也就是說他們想再繞行基本已經不可能了，馬上就要和怪物們硬碰硬的迎面撞上了。
不過即便如此，方旭和其他神元戰兵仍然不需太多的加入戰鬥，因為距離城市最邊緣那道最後的難關大概還有五六公里左右，他們的精神念力在那個時候才是最大的發揮之時。
很快，隊伍的前方便出現了一個數量上千的喪屍群，這些喪屍分佈在街道周邊，沿着街道長長的蔓延而去，這條街道是團隊的必經之路，也是周圍幾個方向之中最好啃的一個。
李行空和趙天河還有王全已經早早的縮回了隊伍中心，處在僅次於神元戰兵的位置。很明顯，他們要為最後的戰鬥保存實力還有指揮隊伍。不過現在的情況基本不需要他們的指揮，團隊剛一接近屍群便槍聲大作，沖在最前面的初級戰兵們手中的槍支噴吐著熊熊的火焰，街道最外圍的喪屍便割麥子一樣倒下了一片。
即便大部分人在黑暗降臨之前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但沒吃過豬肉也從各種渠道看過豬跑，隨便瞄準開槍而已。再加上他們都不是一般的普通人，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大腦都經過了擬態空間和宙能的強化，不至於槍法太爛。而且沖在最前面的基本都是手裏拿着微沖或者警用霰彈槍之類的玩意，一起發飆火力倒也不容小覷。
街道上大部分是喪屍，也有小部分的人面蟲存在，不過這些變數稍大的角色基本在第一時間就被中級戰兵解決掉了，剩下的都是只會傻乎乎的嘶吼著衝上來的喪屍。
不得不說，李行空等幾個首領還是有點隊形意識的。之前沖在隊伍最前面和分佈在隊伍兩邊的都是攻擊凌厲的風元戰兵或者火元戰兵，以方便解決前路上的小麻煩和在遇到一些小怪物群時能夠迅速切開怪物群，形成一條通道。
而碰到現在這種攻堅戰時，隊伍周邊的角色便以防禦能力較強的土元戰兵和攻守兼備的金元戰兵。在這樣的隊形之下，即便有少部分喪屍衝到近前，那簡單的攻擊也會被他們身上的土甲和金屬殼擋下來，至於數量較少的木元戰兵和水元戰兵則是充當着奶媽的角色，因為木元戰兵和水元戰兵都有一定的治療能力。雖然他們在草木茂盛的植被地區和水源充足的地方能力很強，但在乾燥而且到處都是鋼筋水泥的城市裏，作用並不巨大。
這條寬闊的街道上充斥的滿滿喪屍一個個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看起來很令人震撼，但實際上掀不起什麼風浪，往往一個初級戰兵的火球丟過去就能讓一堆喪屍缺胳膊少腿，然後帶着身上的火焰在地上嘶吼著亂爬，這場景倒也有幾分搞笑。
就連方旭也忍不住問一個初級戰兵借來了一把警用手槍，他沒當過兵也不是軍事愛好者，弄不清這玩意兒的型號，不過打開保險，瞄準然後扣動扳機這種簡單的概念他還是有的，開了七八槍打空了手裏的彈夾之後，方旭把槍還給了那個對他諂媚的笑着的初級戰兵。在精神念力的引導和神元戰兵清晰的思維之下，雖然不至於達到百步穿楊的境界，不過距離一百多米還能爆掉兩個喪屍的腦袋也算不錯了。
王遠這會沒有在他身邊，而是和幾個中級戰兵沖在周圍屠殺那些隱藏在屍群中的人面蟲，他手裏揮舞著一把長長的鋼矛，火元宙能附着在整個矛身上，看起來像下凡的天神一樣威猛。
離他不遠的李行空倒是看到了方旭開槍射屍的一幕，沖他咧嘴笑了笑，然後面對屍群兩手拿着兩把手槍，用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射擊著，方旭通過精神念力清晰的「看」到，李行空槍下基本沒有逃脫的喪屍，都是被一槍爆頭而斃命。這樣的槍法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即便有宙能和擬態空間的強化。看來李行空在黑暗降臨之前也是個相當複雜的人物。
不過儘管如此，方旭和其他中級神元戰兵還是處在十幾個其他類型的中級戰兵分散的保護之下，基本來自任何方向的怪物都會被他們解決掉。整個數百人的隊伍之中，他們就是最核心的存在。在這樣的情況下，團隊之中許多人也自發的形成了一個個小隊，在屠殺喪屍的同時，也在快速的向前竄行着。
隨着隊伍的前進，大量的喪屍被屠殺掉，也有一些能力不強的初級戰兵因為失誤或者其他因素而隕落，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為他們默哀，死了也就死了。
在方旭他們的精神感應之下，這片屍群馬上就要通過了，消息傳達出去之後，眾人也鬆了一口氣。畢竟這樣的戰鬥也是有消耗的，現在消耗越多，衝到城市邊緣的時候就會面對更大的危機。
不過還沒等眾人松完這口氣，遠方忽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怪嘯，令人心煩意亂。方旭聞聲臉色猛地巨變起來，猛地抬頭看向了陰暗的天際。幾百米外的天邊，出現了幾個黑黑的小點，正在向這邊快速而來，帶着一陣陣怪異的嘯聲。
「媽的，什麼東西？」
方旭身邊，一個中級戰兵罵罵咧咧，將精神念力凝到了一個方向，向那幾個小點延伸而去，但下一刻他的眼睛就猛地睜的滾圓，然後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那是……血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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