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負心漢

第1章 負心漢

「官人,奴家已經把床暖好,可以就寢了。」

柔和的關切聲中,趴在書案上的陳墨睜開了眼睛。

女人穿着打滿補丁的素衣,嬌柔的身軀凹凸有致,伸手去收拾書卷文集時,帶起了一股幽幽的清香。

藉助搖曳的燈火,陳墨看清了面前的這張臉。

儘管素顏朝天,卻美的令人窒息,像是仙女下凡一般。

略微遺憾的是,看似營養不良造成的幾分蒼白。

「誰點的,一晚上得多少錢?」

心裏嘀咕著,陳墨打算去衛生間洗把臉,以免稍後把持不住,把剛發的獎金跟工資都揮霍一空。

「官人,五日後動身時,切記帶好浮票,到時縣府考官要核對檢查的。」女人邊整理著邊提醒。

「你說什麼?」

陳墨狐疑的觀瞧,書案上擺着一張「准考證」。

當他看清上面的名字,瞬間如遭雷擊。

陳世美!

「啥情況,穿越了?」

頭暈目眩中,無數記憶湧入了陳墨的腦海。

好半天回過神來,他確定自己真來到了古代,而且還成了史上最大的渣男負心漢。

面前站着的,正是妻子秦香蓮。

完了!

徹底完了!

陳墨心中哀嚎,後背頓時冒出了冷汗,這與穿越本身關係不大,完全是因為趕考的前路跟結局。

野史記載,陳世美進京趕考高中狀元,被宋仁宗招為了駙馬。

秦香蓮久無丈夫的音訊,於是便去了京城尋親。

然而,惡毒的陳世美不肯相認也就算了,還在構陷秦香蓮后,把她發配到了邊疆。

途中更是命官差殺妻滅口,幸虧被展昭所救。

最後天理昭昭,陳世美死在包青天的龍頭鍘下,成了遺臭萬年的負心漢。

而五天後,就是前往縣府趕考的日子。

「不能去,絕對不能去。」

明白了眼下的處境,陳墨想都沒想的抓過浮票,撕爛后狠狠扔在了地上。

「官人,你這是做什麼?」

秦香蓮花容失色,趕忙跪地去撿。

手忙腳亂的拼湊著,急的直掉眼淚。

「官人,日夜苦盼,好不容易等來了五年一次的科考,為何要這般自毀前程呢?」

「我……」

看着梨花帶雨的秦香蓮,陳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罷了,想要將浮票復原是不可能了,明日奴家會去懇見三老和林教諭,求他們為官人正身作保。」

秦香蓮痛心無比,一邊低聲啜泣,一邊小心翼翼的收拾。

陳墨怔怔的看着,意識到剛才的舉動有些過激了。

腦海中融合的記憶,更是讓他心中心緒難平。

陳世美出身低賤,本該牛馬一生,萬幸世道太平,可以選擇讀書來謀取前程。

加之雙親開明,竭力保駕護航,並在臨終前耗盡余財,將秦香蓮迎娶進了家門。

一求子嗣興旺,二求她照顧好陳世美的衣食起居。

成家三年來,陳世美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就連夫妻同房,都被排到了考取功名以後,可想他是多麼的魔怔。

至於養家的重擔,自然是壓在了過門后便守活寡的秦香蓮身上。

白天,她要種田做飯,採桑喂蠶;晚上,還要納鞋織布,暖被溫床。

嘔心瀝血,傾盡了所有。

如今好不容易盼來了出頭的機會,卻隨着浮票的撕毀而化作了泡影。

她的心裏,該是何等的心酸凄苦?

即使是這樣,秦香蓮依舊沒有任何怨言,擦着眼淚收拾完,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官人,都怪奴家沒有顧及到官人的情緒。縣試在即,有些心火在所難免,奴家早些時候熬了些藥茶,這就去端來。」

目送秦香蓮走出房門,陳墨五味雜陳的四下打量。

愁緒才下心頭,就又上了眉頭。

這個家,怎一個窮字了得!

除了那張書案還算能入眼外,兩間低矮的屋子裏,根本找不出一件像樣的傢具。

將家徒四壁,詮釋的淋漓盡致。

饒是如此,書案上擺放的筆墨紙硯,依舊彰顯著上品的成色,足以想見陳世美平日裏的為人處世之風。

「讀書就讀書,家裏都揭不開鍋了,還裝什麼大尾巴狼。」

陳墨心中鄙夷,打算坐下來捋捋思緒。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有長有短,像是在對暗號一樣。

「這麼晚了誰會上門?」

陳墨皺眉,記憶中沒有印象,那就只能是來找秦香蓮的了。

莫非,她有了外遇?

心裏泛著嘀咕,陳墨來到窗前,果然看到秦香蓮行色匆匆去開了門。

宅院幽窄,萬籟俱靜。

所以即便外面的交談聲不大,陳墨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王婆,勞煩上門,奴婢罪過。家裏正好熬了藥茶,你快喝些暖暖身子。」

秦香蓮敬茶,略有些惶恐。

「免了,天色已晚,咱們趕緊辦正事。」

王婆子揮手,尾隨的小廝遞上了兩樣東西。

一個錢袋,一份文書。

「袋子裏紋銀五十兩,文書上是三年的賣身契,你簽字畫押以後,在縣考當天生效,期滿方可拿回。」

秦香蓮面露喜色,趕忙施禮。

「有了這些銀子,官人便可以從容赴考,縣試后前往州府書院也將無後顧之憂,奴家謝過王婆。」

「銀子怎麼用是你的事情,老婆子我只管放貸收契。趕着今兒個心情好,就多在你身上費兩口唾沫。」

王婆子叉腰咧嘴,露出了滿口的倒耙牙。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你可別缺了心眼兒,免得到時雞飛蛋打一場空。」

「奴家……」

秦香蓮微愣,回頭看看屋子,臉上閃過一抹決然。

「我相信官人,他不會負我的。」

「那老婆子……就祝你家官人一路過關斬將吧。否則你賣身三年是藏不住的,到時可別找我犯渾討打。」

「奴家不敢,另借婆婆吉言,官人他一定能考取到功名的。」

秦香蓮搖頭,強擠出一絲笑容后,接過了畫押用的筆。

「等一下。」

就在她要簽下賣身契時,陳墨開門急至近前。

「官人,你不是閉窗讀書嗎,可是,可是倦了?」

秦香蓮嚇得臉色全無,說話都在打顫。

「讀不讀書以後再說,但是這高利貸和賣身契,現在必須還回去。」

秦香蓮借貸賣身供夫趕考,讓陳墨心裏說不出的感動。

與此同時,也有對秦香蓮病急亂投醫的惱怒。

王婆子是什麼人?

背靠縣城牙行,心黑冷血的二道販子,吃起人來都不吐骨頭。

真要拿錢簽了賣身契,這輩子都別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官人,你,我……」

秦香蓮急的手足無措,自責之下又紅了眼眶。

旁邊的王婆,則陰惻惻的笑出了聲來。

「現在說還回來,晚了點。」

「老婆子把話撂在這裏,今兒個要不把事情掰扯清楚,你們要挨頓棍子不說,連這破宅子也保不住。」

「既然如此,那就划條道兒吧。」

陳墨不想跟王婆子這種人打交道,只想趕緊把他們送走。

「錢不借了可以,契不簽了也行,但我們又是人又是車馬的,總不能白跑一趟吧?」王婆陰笑道。

「多少錢?」陳墨懶得廢話。

「五兩紋銀。」王婆子直接獅子大開口。

「王婆,你……」秦香蓮慌得六神無主。

「怎麼,這就急了?」

王婆子翻個白眼,陰陽怪氣的譏諷。

「實話說吧,你家官人縣考在即,所以老婆子多少得留個情面,否則還東西的這個茬兒,我是斷然不會接下來的。」

「可是……」秦香蓮還想爭辯。

「你別說話,去把藥茶端到屋裏去。」

陳墨使個顏色,對着王婆子點了點頭。

「縣考前一天,派人來取便是,到時分文都不會少。」

「好,那老婆子就等上幾天,到時若拿不出,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王婆子說完,帶着小廝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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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品駙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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