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去秋來

春去秋來，花謝花開，五個年頭過去了。

猴山上，十八歲的陳響將猴兒酒倒在莫雲墳前，當年他擔心埋在其他地方會被野獸刨出來，索性就背着莫雲到了猴山。

跟猴子們「打」了個招呼，滿身傷痕的陳響如願以償的將莫雲葬在了猴山。

「師父，我馬上就會離開，到你說的城市去。

明年的今天我再來看您。」

說罷陳響告別師父跟猴山的猴兒們，背着葫蘆就往北方走去。

葫蘆還是當年那個葫蘆，只是從青翠變作枯黃。

……

星球是個近似圓形的球體，兩端寒冷中間炎熱，陳響越往北方走便越寒冷。

雖然他已經寒暑不侵，但是溫度的變化是能感受到的。

花了半個月，一路上不知道打殺了多少想要吃他反被他打死的野獸，總算是成功走出原始森林。

「老人家，敢問這是哪裏？」瞧見一個裹着棉襖的老年人從身邊路過，陳響趕緊攔下他問答。

他走上這條道之後還是第一次遇見人，這時候不問，遇見下一個不知道得什麼時候去了。

老年乾瘦得很，但精神頭不錯，聞言停下腳步打量了一番陳響，嘴裏嘖嘖稱奇的說到:「小夥子是從南方來的吧？哪有大冬天穿這麼薄的。這裏是納良縣。」

「納良縣?你知道達孜拉怎麼去嗎？」陳響還記得莫雲臨終前所說的北方大城。

「這裏就是達孜拉，達孜拉是市區，納良是縣城。」老人說着頓了頓說到:「你怕不是才從國外回來吧？」

陳響社會經驗為零，連很多基本常識也不知道，就連認字都是莫雲用樹枝在地上寫，他來學。

「謝謝老人家，告辭！」初遇這個老人的時候陳響就見他走的很快很急，估計有事，問好了想要問的就告辭了。

「現在的年輕人啊……」老人搖頭感嘆一句，繼續趕路，他得去隔壁鎮奔喪。

陳響也不知道那種在莫雲描述里很繁華的城市應該往哪個方向走，總之他就挑了一個跟那老人相反的方向順着路一直走。

算著大概走了烤熟十隻野雞的時間，陳響從小路走到了大路上，又順着走了一小會兒才看見人煙。

每個人他都盯着看，這輩子他第一次見這麼多長相不同的人，小時候就連做夢，夢裏的路人都是長著莫雲的樣子，所以他好奇。

但路人不知道啊，被一個打扮奇奇怪怪的人盯着直接就問「你瞅啥」，好在陳響並不知道瞅你咋地，不然能在路上打起來。

在納良縣逛了很久，臨近中午的時候陳響餓了。

他鼻子嗅了嗅，順着香味進了一家飯店。

老實說，他的打扮跟飯店的風格格格不入。

陳響頭髮披肩，上身赤裸，下邊穿着的就是獸皮簡單圍起來的一件獸皮裙。

在山裏反正就他跟莫雲師徒倆，莫雲又不會針線活，所以就簡單做了一件獸皮裙給莫雲，這個想法還是來自莫雲進山前看過的熱播劇《西遊記》……

再加上納良縣的人被非主流、cosplay、行為藝術等等文化碰撞下的產物衝擊了有段時間了，所以也沒人覺得陳響這幅打扮奇怪，只是會悄悄說不穿衣服他有傷風化。

陳響呢，不在意這個，他餓了，要吃東西。

一路跟着一對年輕情侶溜進來的，那對情侶找了一個沒人的小方桌相對而坐，陳響想了一下，坐在了那個男的旁邊。

「額……」那個男的當時就懵逼了，什麼情況這是？

壓着火氣對陳響說到:「朋友，這裏有人了，你去找個沒人的位置吧！」

陳響側過頭看他，說到「好。」

男人……

陳響就光說了一個好，然後就沒動靜了。

「找茬兒是吧？」這男的忍不了了，站起來就想抽陳響一個大嘴巴子。

他女朋友剛開始也是懵的，看自己男朋友站了起來趕緊說到:「阿浩，別衝動，這個人可能……」說着用手指了指腦袋。

阿浩嚇住了，真是腦子不對的話，他先動手被陳響給殺了都沒處說理去。

電視上都報道過不少類似的事件，最後不了了之。

已經站起來的阿浩腦子一轉，對陳響說到:「朋友，你就坐在這裏，我換個位置行了吧！」

說完就對他女朋友打眼色，倆情侶換到了隔壁空桌坐下。

陳響也不理他們，這排座位是靠窗的，窗外的車水馬龍對陳響的吸引力更大。

「這位……」服務員走了過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陳響為好，只得說到:「顧客，吃點什麼？」

「烤野雞。」山裏能吃的東西很多，但是野豬肉膻味太重，老虎太凶，蛇處理起來麻煩，骨頭比肉還多，陳響最愛吃的還是野雞，而且只會火烤。

「……」服務員是個二十多的年輕人，是老闆的遠房親戚，被陳響弄得楞了一下，默默的把菜單遞到陳響的面前說到:「這上面的才有。」

陳響粗略一看，對這些菜都沒有概念，但他是識字的，所以一口氣把菜名帶雞的都給點了。

宮爆雞丁、涼拌雞塊，干鍋雞。

多了沒有，幸好這菜單上就這三個菜名字裏帶個雞字，不然……

「好勒，稍後片刻!」服務員說了一句就溜了，陳響繼續四處觀察。

他發現這裏吃飯的人很奇怪，明明可以直接用手抓着吃，偏偏用兩根細長的木條夾着吃。

這是鍛煉手指的靈活力?

果然山外的人不簡單啊！陳響表示學到了。

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首先上的就是冷盤，一盤子涼拌雞塊。

「這麼少怎麼吃?」陳響懵了，這跟他想像的不一樣。

山裏的野雞他一個人都抱不住，特別大一隻，就這，他跟莫雲兩個人也就勉強填飽肚子，現在面前這麼一小盤真的是塞牙縫都不夠。

「這位顧客，我們這裏一份涼拌雞塊就是這麼大一盤，分量十足，你要是覺得不夠可以再加。」服務員小哥耐心的解釋到。

服務員當久了，什麼樣的難纏顧客沒見過?

陳響這種穿着就很奇葩，行為奇葩一點他也表示可以接受。

「再來三盤這種。」陳響抓起一塊送進嘴裏，發現特別好吃，趕緊說到。

沒辦法，山裏的時候他們就只有一點崖壁上找來的岩鹽，其他調味料是沒有的，這種調料齊全的菜肴對陳響來說又好吃又新奇。

他並不準備用筷子鍛煉手掌靈活力，畢竟他很靈活，用手抓着吃是一種習慣。

起初會燙手，還會沾上油污，後來某一天開始他的身體不沾污垢了。

這頓飯是陳響目前為止吃過最好的一頓飯，造了一個多小時，拍拍肚皮站起來就要走。

「誒誒誒!」服務員驚了，他就怕陳響逃單，盯了陳響半個鐘頭，結果陳響吃完了就像無事發生一樣站起來就走。

將陳響攔下的服務員說到:「朋友，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江湖飯店』是誰開的?來這裏吃霸王餐你活膩了吧！」

「?」陳響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想了想誠懇的說到:「多謝款待！」

然後將服務員扒拉到一旁就走出了門。

莫雲常說希望他做個有禮貌的孩子，他這麼有禮貌莫雲也該含笑九泉了吧？

出了門的陳響如此想到，他決定下次還來這家飯店。

嗯?陳響跳到一旁，一把菜刀嗆的一聲插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板縫隙里。

「留下來洗一個月碗，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個中年男人斜靠在江湖飯店門口，右手夾着一支正在燃燒的香煙，左手放在褲兜里說到。

「南哥!」服務員擦了擦冷汗叫到，按輩分陳南是他爺爺輩的，但陳南要求他這麼喊。

「洗碗?什麼是洗碗?」陳響盯着地上的菜刀想了一會兒，剛剛他就算站在那裏也不會被傷到，所以沒太在意，反而問起了陳南。

「跟他學。」陳南指了指服務員說罷轉身進店。

「那我還能吃中午那些東西嗎？」

「管吃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