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鐵木金賣肉遇耍戲 童海川一日會四傑

第四十回 鐵木金賣肉遇耍戲 童海川一日會四傑

次日天明,天氣尚早,就聽外面有人叫門,鐵三爺出來一看,原來是丁瑞龍打發人送牛肉車子來啦,只見新車子一輛,上面放着兩個半扇子牛肉,大概不足二百斤,也差不了多少,刀秤錢櫃一概俱全,外有新藍布圍裙一個。鐵三爺看明白了,遂向來人說道:「好吧,你把車交給我吧,你不進來歇息歇息嗎?」來人說道:「您辛苦着吧!我走啦。」鐵三爺看着來人走後,這才伸手把藍布圍裙盤上,高聲叫道:「三奶奶你關了街門吧,我要上街作買賣去了。」不表三奶奶關門,單表鐵三爺,推起牛肉車子,由打牛街往北,一直就走下去了。可有一節,只顧推著車子往前走啦,直到了已時,連一個買主兒也沒有,自己把車子放下,站在那裏發怔。工夫不大,只見由打宣武門大街,來了一輛賣牛肉的車子,但見人家車上的牛肉,只剩了一小塊,大概也就是四五斤。就聽那個賣牛肉的向自己說道:「才過來掌柜的,怎麼你還不下街呀?」鐵三爺說道:「我還沒開張呢!」那人說道:「您高聲喊著點兒買牛肉啊。」鐵三爺聞聽,這才知道自己錯了,趕情沒吆喝,莫怪沒開張呢。等著人家走後,自己又將車子推起來往前走,轉來轉去轉到騾馬市大街,自己看了看走路的人少,這才將車子放下,高聲喊了一聲買好肥的牛肉,這一聲喊完了,自己還覺著羞羞慚慚的,只顧喊了這麼一聲不要緊,就聽有人高聲叫道:「賣牛肉的。」鐵三爺一聽,心說罷了,我這麼一吆喝,真有買的,隨着推起車來,順着聲音答道:「來了。」自己一看,就在騾馬市大街一拐彎兒,把角兒有個門兒,在門前站立着兩個人,上垂首這個人是個大身材,身穿藍綢子夾褲夾襖,青抄包紮腰,腳底下白襪子青緞子皂鞋,打着花裹腿,往臉上觀看,重眉毛,大眼睛,獅子鼻子,方闊海口,厚嘴唇,兩耳朝懷,剪子股兒的小辮兒,大概也就在四十多歲,新剃的青虛虛的胡楂。在下垂首站着這個人,中等的身材,稍微矮著一點兒,身上穿着青綢子,薄棉的棉袍兒,線帶扎腰,露著青中衣,腳底下白襪子圓口皂鞋,往臉上看,一張青虛虛的四方臉面,兩道細眉,直插入鬢,深眼窩子,二目神光炯炯,鼻直口闊,剪子股兒的小辮兒,年紀也在四十上下。就見那個高身量的人點手叫賣牛肉的,鐵三爺推車答言,往前行走,一看前面有片泥窪,自己有心推過去,一想這輛車子是新的,車軲轆要沾上泥,自己又得刷洗,鐵三爺這個意思,要繞兩步遠兒,躲著泥走。那個叫賣肉的大個兒一看,准知道鐵木金是個外行,心說,這個賣牛肉的既是個外行,莫若我奚落他兩句,想到這裏,遂用手一指說道:「掌柜的,你不用繞着走,我知道你怕車軲輪沾泥,要依我的主意,不如你雙手端起車來,躲著泥不就過來了嗎。」鐵三爺聞聽,用目看了看那個大個兒,心說,好小子,你這明明是在拔扯我,看看我的力量如何?不瞞你說小子,你家三爸全份的家產,教練了武術啦!何況端端這輛牛肉車子呢,遂向大個兒說道:「這倒不算什麼,朋友你就上眼看看吧!」說着話,鐵三爺雙手攏住了車把,丹田一叫力,就將牛肉車子端起來過了泥窪了。只頤鐵三爺這一端牛肉車子不要緊,在兩旁兒行路之人,可就都站滿了,大家齊聲鼓掌叫好,說道好大的力量,在門前站着的那個一看,賣牛肉的雙手真把車子端過來啦,不由得嚇了一跳,抬頭又看了看鐵三爺,但見他生的肩寬背厚,虎背熊腰,二眸了光華炯炯,心中暗說,不好,大慨此人不是賣牛肉的,必是一位武術大家,特地前來訪我,想到這裏,用手一拍下垂自那個矮個兒的人,低頭悄語的說道:「表弟,你看見了沒有?此人明明是前來訪你我弟兄的,要不然他也不能露這一招兒。」矮個兒的遂說道:「既然如此,你我弟兄就該預備,方為正理。」大個兒擺手說道:「兄弟你別管,我自有道理。」遂高聲向鐵三爺說道:「賣牛肉的,你給我三斤肥嫩的。」鐵三爺一聽,就是一怔,心說,咳!只顧推著牛肉出來啦,走的太已慌疏了,也沒跟人家打聽打聽牛肉是多少錢一斤,秤我也不認的,想到這裏,真是無法,如今人家要是買三斤牛肉,自己又不能說不賣,只得伸手把刀拿起來,就在後腿兒肥嫩的地方,四四方方的切下一塊牛肉來,用手掂了掂,覺乎著差不離有三斤。書中代言,鐵三爺自幼兒本是富戶出身,對於升斗尺秤,東西的價錢貴賤,他是一概不懂。把這塊牛肉切下來也不過秤,就雙手遞與那個大個兒了,口中說道,這就是三斤,大個兒伸手接肉,將牛肉接到手中,掂著很沉的,遂向矮個兒的說道:「兄弟,你看是訪人的不是,沖着他給我切這三斤肉,就是訪我來的,不信兄弟你掂掂這是三斤肉嗎?」矮個兒的人伸手接肉一掂,遂說道:「表兄,三斤可多,大約有五斤上下。」大個兒聞聽一樂,這才說道:「賣牛肉的,三斤肉統共多少錢?」鐵三爺心話,我早就知道你得問多少錢一斤,這可怎麼辦啊?要是要多了,剛開張又怕人家不買了,要少了吧,又怕賠了本錢,心中一着急,進說道:「共總二百四十錢。」大個兒聞聽,哈哈的大笑,遂向矮個兒的個說道:「兄弟你看看。外面賣牛肉通行大市,一百二十錢一斤,三斤三百六十錢,他要二百四十錢,訪咱們來的這不是全都明露出來了嗎,兄弟你先在這兒等等,索性我拔扯拔扯他。」說着活,大個兒轉身進了院子,工夫不大,就見大個兒出來,手中拿着錢說道:「給你錢賣牛肉的。」鐵三爺看,大個兒右手用兩個手指捏著攏銅錢,大概那是二百四十錢,鐵三爸遂伸手接錢,只見那個大個兒一笑說道:「掌柜的,在我們這個北京城裏作買賣的,接錢都不是手背朝下,你就半著把錢拿了去吧。」鐵三爺聞聽,心說,這可真是叫百里不同風,只得用手向大個兒的手內去拿錢,這一拿沒拿動,鐵三爺遂用目看了看大個兒,只見他臉上帶着笑嘻嘻的一番樂容,鐵三爺心中這才明白,並不是這個地方接錢手背不朝下,明明是這小子看看我的臂力如何,暗中打算道,好吧,我也讓你看看三爸我的厲害,想到這裏一伸右手,向大個兒右手中拿的銅錢,用盡平生的臂力,往外一奪,絲毫也沒奪動,鐵三爺一着急,一連就是三下,只聽得花啦一聲響亮,再一瞧滿地的銅錢,具都成碎銅塊兒了。鐵三爺一看,就是一怔,心說,他這是聽我的語音不同,頭腦個別,看我是個外鄉人,分明是欺辱於我,哼!朋友你想錯了,想我全份的家業,俱已練武,今日我必要與你分個高低勝負,想到這裏,用手向著大個兒一指說道:「朋友,今天你好端端的給我二百四十錢,還則罷了,如若不然,我叫你知道俺鐵三爺的厲害。」大個兒一看賣牛肉的自道名姓叫鐵三爺,看他那個樣式,卻是態度不凡,大概是個練漢,心說、自己從打跟恩師學藝,不下二十餘年,未遇見過敵手,大概這個賣牛肉的,是我個勁敵。

書中暗表,此人姓石名永字玉山,在下垂首那個矮個兒的是他的表弟,姓馮名昆字永志,弟兄二人就在家中一塊兒練武,他們這個練武跟武術不同,他們練的是笨力,不過就是舉砘子,練石鎖、抱大石,耍大刀,又如端筐子,擰棒子,等等練力之法,以及摔跤的小工夫。哥兒倆真是盡心竭力的去練,他們弟兄二個,卻又是生就的俠肝義膽,在街市之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別看能為平常,終日為人排難解紛,在外面名譽還是真不小。這一天弟兄二人將然吃過早點心,正在廳房吃茶閑談之際,就聽簾籠吧噠一響,由打外面進來一名家人,來在石永的面前說道:「大爺,外面來了一個老和尚化緣。」石永聞聽說道:「來了一個化緣的和尚,何必報告子我,家中有的是米,給他一升半升的,不就完了嗎。」家人聞聽,遂說道:「他說不化米,我給他四十個銅錢算香錢,和尚說不化香錢,我可就說了,你一不化錢,二不化米,難道說你還要化人不成嗎?老和尚聞聽一關,口念南無阿彌陀佛,他說你這一句話說對了,不錯,我正要跟你家主人見個面兒,故此我才回稟你老人家。」石玉山聞聽家人這一片言語,遂著站起身形,向馮昆說道:「表弟,你我二人到外面看看,看看這個老和尚是誰?」說着話,弟兄二人站起身形,一同來到外面,來到了門洞兒,手下人用手一指說道:「您順着我的手兒看,那不是化緣的老和尚嗎」石玉山馮永志弟兄二人一齊抬頭,往對面兒一看,就見迎門有一位老和尚盤膝打坐在棕團之上,年紀可太老啦,大概站起來,是個大身材,身上穿着灰色的僧衣,大領闊,外罩棋子布的昆盧褂,俗名就叫大坎肩兒,腰中扎著一根絲絛,真有核桃粗細,往臉上一看,頭上滿都卸了頂啦,錚光耀亮,稍微有點白鬢角兒,一張大墜子臉,臉上放光,兩道粗眉,壽毫多長,堪堪遮目,一雙雌雄的二目,左眼大,右眼小,搭撒着眼皮,獅子鼻子,四字海口,通紅的嘴唇,大耳垂肩。石永看罷,走下了台階兒,抱拳拱手帶笑說道:「這位長老,但不知你老人家仙山何處,在什麼寶剎主持?」老和尚聞聽此言,微啟二目,合掌當胸,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看了看石永,口中說道:「但不知那位是石永,那一位是馮昆?」石水用手一指自己的鼻樑兒說道:「在下姓石名永字玉山,」又一指馮昆說道:「這位就是馮昆。」和尚隨着站起身形說道:「二位施土,貧僧借一席地以便談話。」石永這才叫手下人收拾和尚的零碎物件,一同來至院中,老和尚舉目往四下一看,但見東跨院兒擺設著砘子石鎖等類,在牆上斜著拴著一條繩子,上面搭著四身褡褳,和尚看罷,暗自點頭,心說,原來此人是個平常的武術家。書中代表,就沖着和尚心中這一想,可見得他的武術高了。說話之間,石永謙謙讓讓,將和尚讓至在廳房之中,分賓主落坐,家人把茶水獻上來,石永這才抱拳說道:「但不知高憎到此有何言見教?」和尚說道:「老僧久聞二位武術精奇,今日特此前來拜訪。」石永聞聽,帶笑說道:「我弟兄二人所練的不過是粗魯之技,何足掛齒,如不嫌棄,我弟兄情願與高僧接招兒。」說着話,石永,馮昆,老和尚,三個站起身形,有手下人挑起簾籠,三個人這才來到東跨院兒。和尚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練工夫的所在,乃是黃土鋪地,石永吩咐手下人把繩子上搭著的褡褳取下來,遂又向和尚說道:「請高僧穿衣換褡褳吧。」和尚聞聽,不由好笑,遂說道:「石老師傅,要說是穿搭褳摔跤這一節,老僧我倒是個門外漢,今日不過當場與二位老師請教拳術,老僧倒可奉陪。」石永聞聽和尚之言,遂在下垂首一站,抱拳說道:「高僧請。石永情願接招,」說着話,和尚展一展身形,雙掌一合,作出來童子拜佛的姿式,說了一聲石老師傅請來進招,石永一聽,和尚叫他先動手,心說,這分明是和尚看不起我,想到這裏,遂拱手說道:「高僧,在下得罪了。」石永遂左手一晃和尚的面門,右手用了一個惡狼扒心,順着自已有胳膊往底下一穿,直奔和尚的胸膛就打,和尚一看石水的左手奔自己的面門一晃,隨着就用左手往上一穿,身形往右一閃,左手捋住石永的左手,此時石永的右手,可就奔胸前來啦,和尚看,石永的手離胸膛將近,遂用了凹腹吸胸,空胸緊背的工夫,伸右手搭住了石永的右手,說時遲,那時快,老和尚左腿一上步,用自己的左胯向著石永身形便撞,隨着一撒,只聽噗咚一聲,就將石永撞倒塵埃。老和尚這才說了一聲多承石老師傅相讓,石玉山站起身形,面紅過耳,遂向老和尚說道:「我跟你老人家動手,一個照面兒,我就當場跌倒,不問可知,你老人家必是世外的高人,非劍即俠,石永自幼好武,可惜未遇明師,今老方丈拄術高強,不才石永願拜你老人家為師,求你老人家指教武術。」說着話,石永就跪至在和尚的面前,在旁邊兒站着的馮昆馮永志一看,石永跪倒向老和尚行禮,隨着自己也跪倒身形,向老和尚說道:「求老方丈憐憫,收我弟兄一人作為您門人弟子。」和尚一見馮永志石玉山跪在面前,這才用手將他二人攙起,遂說道:「既然你二人願拜我為師,叫我傳授你們兩個人武術,這也不難,我有三件大事,當面要示,如果三事少一,老僧不敢從諾。」石永馮昆一同抱拳說道:「但不知老師有何言語?請講當面。」老和尚這才說道:「要講究練武藝,可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你二人既然拜我為師,我以十年為限,你二人晝夜跟我練武,不準偷閑脫懶,除去天災病業之外,不準曠功,這算是第一件。第二件,必須找一所兒字間的旁院,作為練武的場子,還得與我預備過年的衣服,以及每日的吃食,我也不跟你們要學藝的束修銀兩。第三件,就是我在你們家中教給你們弟兄練藝,可有一節,不准你們哥兒兩,以及家中所有的男女僕人,對外人言講,三事少一,老僧不教,非是老僧刁難,皆因事關重大。」石永馮昆聞聽,遂向老和尚說道:「老師所言,弟子情願遵命,但不知老師您的尊姓大名,求你老人家指示。」和尚聞聽此言,回頭往四外看了看,見沒有旁人,這才向石永馮昆說道:「既然你二人要問我的名稱,先不用忙,咱們三個人到客廳再敘。」石永馮昆聞言,遂說道:「老師,清。」說着話,三十人出離東跨院兒,一直來到廳房裏面,老和尚落坐,石永馮昆兄弟二人在對面兒垂手站立,和尚看了看屋中並無待從僕人等,這才向石永馮昆說道:「你我在大門外見面之時,你等問我的名稱,我可未敢答言,皆因我身負重案」遂就把自已的歷史,不慌不忙,從頭至尾,說了一遍,石永馮昆聞聽老和尚之言,不由得就是一怔。書中暗表,這位老和尚的法名,是上了下然,俗家的名姓叫荊立堂,住家在河南開封府,出家在大興國寺,江湖人稱一目了然僧,和尚的年歲,今已過百,瞭然幼年曾受過異人的傳授,精通武學,對於高來高去,陸地飛騰,跳高縱躍,偷盜巧取,小巧技藝,可稱絕倫,且心性好俠,皆因在順治王年間,有一位河南巡撫,姓劉雙名鎮昌,由打到任以來,正直無私,兩袖清風,愛民如子,真可稱得起白臉的包公。誰想官要清了,可就不大穩當啦,他可就得罪了預王府的皇糧督催頭李寬,二人因為意見不和,沒想到李寬的手眼真大,遂走動人情,預親王奏事,可就把河南的巡撫劉鎮昌革職撒差,只是這麼一來不甚緊要,所有河南的軍民,遂大起公憤,這個事可就傳到瞭然和尚的耳內。和尚坐定了一想,練就滿身的武術,所為的就是剪惡安良,濟困扶危,今劉巡撫無故被參,實在冤屈,我既知曉此事,必須要把此事設法辨白其冤,有心夜晚之間去找皇糧催頭李寬,將他結果性命,又一想此事不怨皇糧催頭,當今萬歲如若不準預親王的奏摺,劉巡撫如何能夠撤差?想到這裏,夜晚收拾俐落,囑咐小和尚看廟宇,由打廟內起身,順着大道連夜趕奔北京城。書要簡斷,瞭然僧來至北京城,他就在後門外廣法寺安身,白晝之問,不過隨着廳堂的僧眾,上殿誦經,趕到夜晚,他便暗入皇宮。在頭一天的晚晌,他在宮幃的禁地探明了路徑,趕到第二天晚晌,他看了看廟中的僧人,大傢具已睡熟,他這才收拾俐落,取過了文房四寶,鋪上了一張紙,將墨研好,提起筆來作了一首八句貫頂詩,看起來和尚真是文武皆能,這八句詩寫完了,和尚暗自念了念,寫的是「一入皇宮太輕狂,目下河南萬民殃,了卻空間不平願,然分皂白天下康,僧家盜寶無他意,辯別李寬害人腸,白奏誤准奸王本,冤煞巡撫劉鎮昌。」和尚看完,摺疊好了,帶在腰間,聽了聽外面已天交二鼓,自己由打禪房站起身形,來到了外面,這才竄房越脊,一直夠奔皇宮內院,這才將國家的玉璽得到手中,由打腰中取出了定柬,插在箱案一旁,自己這才回到廣法寺,將玉璽供奉在桌案之上,行禮已畢,然後包在包袱之內,放在嚴密所在,慢慢的再打聽聖上如何的降旨。不表一目了然僧,單表監國寶的領事,趕到次日清晨,只見箱案旁邊兒,放着一張字柬,拿起來一念,不由得大吃一驚,趕緊打開箱蓋兒一看,果然不見了國家的至寶,這才急忙回稟都領事,都領事不敢待慢,急忙來到寢宮毒明了萬歲。順治老佛爺聞奏,不由得龍顏大怒,立刻傳旨蹺諭文武大臣上殿,當今萬歲駕坐在金鑾,文武眾大臣上殿參罷,站立兩廂,順治爺傳口旨叫都領事,把賊人夜入宮幃盜國家至寶留下的字柬拿起來,萬歲親自御覽,順治老佛爺看明,原來是八句的貫頂詩,橫著念是「一目了然僧辯白冤」。順治老佛爺向各大臣說道:「要看留的這首詩句,不問叫知,盜寶者必是一個空門的和尚,要依朕的意見,曉諭慎刑司,傳諭該管各地面,所有的僧眾,一併拿到,交刑部嚴行拷問,那怕他們不招,但不知諸卿有何議論?」這句話尚未說完,就在龍書案下,跪倒一人,口尊主子,奴才有口奏,順治老佛爺看了看,原來是軍機搭拉密抱皇本的都領事鄯起,這才說:「鄯起,你有何口奏?」鄯起說道:「奴才啟奏主子得知,據奴才想,此事必有隱情,若依著主子,將天下僧眾拿到,嚴刑拷問,倘若他等無招,豈不屈冤了他等,據奴才看來,按他這八句貫頂推測,他的名字叫瞭然。大概不問可知,這個和尚必然是通曉武術,好管路見不平之事,今河南巡撫劉鎮昌無故被參,大概和尚是氣忿不平,他這才夜入宮幃,盜去傳國的玉璽。他臨行之時,故意留下字柬,上面隱藏着他的法名,據奴才想,他盜寶所為的就是河南巡撫劉鎮昌,主子暫宜撫順民情,將河南巡撫劉鎮昌官復原職,那時和尚得着這個信息,或者將國寶送回宮中,也未可知,倘若依着我主將天下的僧人拿到,送交刑部嚴刑拷問,那瞭然和尚若是得着這個信息,不但國寶不能還朝,倘若瞭然和尚他夜晚再進宮幃,恐怕於國家不利,奴才所奏,但不知主子龍意如何?」順治老佛爺聞聽,這才暗含着點頭,想夠多時,這才提筆御批,劉鎮昌官復原職。遣派大臣押著旨意,連夜趕奔河南,順治皇帝復向兩旁說道:「諸愛卿有事出班,無事散朝。」眾文武三呼萬歲!天子退朝不表,單表押旨官,押著聖旨夠奔河南,書要簡斷,在中途路上,也就是飢餐渴飲,連夜趕奔河南。來到河南,打聽明白了劉鎮昌的住址。原來劉鎮昌自革職后,將所有的文書公事,暫變開封府護理,一時未能回籍,遂找了一所民房,暫為居住,是以仍然逗留在河南,這一天正屋中悶坐,外面回事的進來同話,口稱大人,外面有聖旨到來,大人趕緊前去接旨。劉鎮昌聞聽,急忙整理衣巾出去接旨,一面命家人設擺香案,將押旨官請了進來,劉鎮昌跪倒行禮,聽候宣讀,押旨官將旨意宣讀已畢,這才知道自己官復原職。遂叩頭謝恩已畢,將旨意接過來,懸掛在中堂,遂款待欽差,欽差走後,劉鎮昌照常理事,但是自己如何復官,仍然是莫明其妙。不表劉鎮昌,單表一目了然僧荊立堂,自從由宮幃禁地盜出國家傳國的玉璽,自己就在廣法寺終日打聽聖上失國寶,對於河南巡撫劉鎮昌,如何的解決。這一日由打外面打聽明白回來,順治老佛爺乃是一位有道的明君,一面下一道密旨,捉拿盜宅的和尚一目了然僧,一面傳旨劉鎮昌官復原職,和尚打聽明白這件事,自已屈指一算,由打盜寶的那。天起,到如今整墊的十八天,又一想,當今萬歲既然將劉鎮昌官復原職,我就應該將玉璽送回宮幃,倘若在我的手內,萬一要是失於損壞了國寶,我可耽待不起。想到這裏這才在廟中候到天交二鼓,看了看各處的僧人具已睡熟,自己這才收抬俐落,用包袱將玉璽包好,圍在崾間,這才由打廟內起身,一直夠奔皇宮禁地,仍然將玉璽破在原處,於是他也不回廣法寺,遂連夜奔回河南大興國奇。到了河南他細--打聽,果然巡撫劉鎮昌已官復了原職,自已一想,劉鎮昌他官復原職,他這口氣可就尊正過來啦,無奈一節,盜寶的重案我可就算背上了!有心夜晚之間去到巡撫的私宅,備敘其中的情由,也叫劉鎮昌知道知道,又一想自古的俠客劍客做事,都是功成不居,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義是個出家人,難道隨見了劉鎮昌,還望他答報我不成嗎?自己想到這裏,莫若我離開河南,海角天涯,到處為家,一則躲避官人的拿獲,再說在各處作兒件公德之事,也不枉我身在空門。想到這裏,自己這才各處雲遊,朝拜天下的名山古剎,倒也消遙自在,如此過了許久。忽然間和尚一想,由打進宮幃盜寶的那一年,終日裏真是大海茫茫,直到如今,屈指一算,已不下四十餘年了,雖然說是年深日久,我這個案由兒總算是沒消,莫若我再到一趟北京城,一者我窺探大小的衙門職官等人,對於我這一案,看看他們是如何的景況?再者說到一趟廣法寺,在數十年前與我接近同道的弟兄們,探望探望他們還在與不在?果然再到了北京城,那繁華之處,倘若遇見有緣之人,我必然將我下生的武術,傳於他,也不負我師傅傳我這一身的武術。到那時事畢,我再找個深山古寺一隱,倒也落得個安閑自在。於是和尚這才來到北京城,逛了城裏外的八剎,然後又慢慢的打聽自己的案件,各處又打聽了打聽那裏有出色的人物,只顧這麼一打聽不要緊,早有和尚的舊相識,對和尚這麼提,就說在騾馬市大街,轉角兒的門兒,住着有表兄弟哥兒兩個,一個名叫石永,一個名叫馮昆,弟兄二人倒是個當時的英傑。和尚聽到這裏,自己這才想着到騾馬市大街訪訪這兩個人去,來到了石永的門首,和尚訪問明白了,這才放下棕團取出木魚,對着他的門前這麼一念經,趕到裏面回事出來,給和尚米,和尚不要,給和尚香錢,和尚也不要,回事的問他要化什麼呢?一目了然僧這才說道:「要化跟你們主人見一個面兒。」回事的聽明白了,這才把話報與主人,石永出來,把和尚帶進去,在跨院比武,石永落敗,有意拜和尚為師,和尚這才當面要求三事,石永一一遵命,這才一問和尚的上下,和尚這才備敘自己的歷史。石永馮昆弟兄二個聽明白了,石永是性情直爽的人,遂用手一指馮昆說道:「表弟,咱們的師傅不是把話說完了嗎,井不是我這個人性急,咱們這就給師傅磕頭吧!」說着話,石馮二人跪到,向和尚磕頭,和尚暗自想道,據我看石永這個人,倒有點兒意思,說話直爽,也不客氣,還是天生的福象,莫若把我平生的技術,傳給他們兩個人,倒是個巧事,想到這裏,遂用手相攙,說道:「你二人起來吧!由今日為始,你們把練工夫的地點酌量出來,咱們由明日起,就接着練功。」石永趕緊點頭答應,一面命人收拾東跨院兒,給和尚預備卧具,又撥了一名從人伺候和尚,一面問老師用葷用索,好給你老人家預備。和尚說道:「我的早晚飯,由打進廟的那一天,我是常素。」石永聽明白了。叫從人到外面找了一位作素菜的廚師傅,為的是早晚好給和尚預備齋飯,從新又收拾出來一間小廚房,侍候和尚。趕到了次日清晨,和尚在東跨院兒,梳洗已畢,馮石二人到了東跨院兒,見了師傅,一目了然僧一看馮石二人進來,遂說道:「由今天起,我先教給體們練練架子,不過是舒展舒展你們的筋骨,皆因你們終日練的那個笨力,把勁全用橫啦,我教給你們練這個架子,所為是解橫力運動身體。」

和尚將話說明,由當日為始,不分晝夜,和尚傳給他們兩個的功夫,在先前是蹲站大小的架子,到後來給他二人擇拆手,然後再交給他們打了兩套小拳。和尚一看,雖然說他們兩個人在一塊兒練,兩個人的身體,可就大不相同了,這個馮昆是個矮個兒,對於竄蹦縱躍的功夫,倒透著俐落,和尚看明白了,這才傳給馮永志縮小綿軟巧,跳高縱矮,陸地飛騰,各種小巧之藝,也兼著馮永志是天然長就的兩條飛毛腿,和尚這才交給他十二個字的跑字功。要說是石永可就不然啦,他是身長體大,骨沉肉重,要學小巧技藝,未免費手,別說還練不到,就打算練到了,也是個平常之藝,很出奇的他可練不了,並非是和尚不教,皆因他的體格不成,和尚看明白了石永的體格,這才教給他練橫練兒的工夫。書中代言,練橫練兒是一種工夫,金鐘罩鐵布衫是一種工夫,練氣功又是一種,可有一節,要是練金鐘罩鐵布衫,那是一種幻術,必須要拜北斗,七七四十九日,還得身體潔凈,子午時還得要飲天罡氣,方能有效。要是氣功可不然啦,氣功專講究用茹氣之法,吸天地之精氣,運動四肢,是為氣功。要說這個橫練兒,講的是過操,有三十六昧群葯,熬成了藥水,用刷子刷在身上,然後用杉木棒周身過操,前文已經表過,這不過是大概,一目了然僧傳授石永石玉山,不過就是橫練兒的工夫,又傳授他鐵沙掌,以及各種的軍刃。書要簡斷為妙,和尚在石永家中教藝,算來整整的十年,這一天清晨早起,和尚把石永馮昆叫到面前,遂即說道:「你二人自從拜我為師,學藝以來,直到如今,已有十載有餘。我傳給你二人的武術,雖然說不上天下絕倫,也可算不至落於他人之後,只因為我還有要事在身,故爾不能在此久居,你我師生今日一別,我也無物可贈,我每人贈給你們一個美稱。」遂用手一指石永說道:「玉山,我送給你一個外號叫鐵背熊」石永聞聽,跪倒行禮,謝過恩師,然後站起身形。和尚又用手一指馮昆說道:「永志,我也送給你一個外號兒,皆因你生就的兩條飛毛腿,你就叫千里獨行。」馮昆也跪倒行禮,謝過了恩師,然後弟兄二人齊向和尚說道:「恩師,雖說你老人家有要事在身,您也不能夠暫時就走,我弟兄二個跟隨恩師學藝十年之久,蒙恩師傳藝,我弟兄二人尚未答報恩情,你老人家要是走,何必在一時呢?」和尚聞聽,遂說道:「你二人那裏知曉,我在此處居住,雖然是十年的光景,實則如同千秋,前者我也與你們哥兒兩提過,皆因我身負重案,我本有心早走,義因你們哥兒兩個武術不曾學全,到如今雖然說你們的武術不算無敵,但也可以將就得了,我要早離險地,咱們師生容日再會。」石永馮昆一聽老師去意已決,也就無法挽留了,隨着向和尚說道:「恩師,但不知你老人家幾時起身,我等預備一桌索席,給老人家餞行。」和尚聞聽,帶笑說道:「你二人的意思,不過是平常人的客氣,咱們既是師生,也就用不着那個麻煩的事了,我有幾句要言,要你弟兄二人遵依,就算你我師生,永久的紀念。」馮石二人聞聽,急忙跪在和尚的面前說道:「弟子願聞恩師的金石良言。」和尚說道:「既然如此,待為師與你二人細講,我這個門戶之中,最忌的是身犯淫戒,何為淫戒呢?就是見美色起淫心採花作案,倘若我知道此事,我必然將他的頭顱一掌擊碎,再者說就是不准你們背卻俠義正道,凡事見義勇為,濟難扶危,不要恃技欺人,走入歧途,你等要牢牢緊記,也不枉我費盡這十年的心機。」馮石二人聽畢,遂即向和尚拜了四拜,遂說道:「謹遵師命,弟子決不敢有違師訓。」和尚這才站起身形,遂即吩咐道:「將我的零碎物件,及行囊包裹,給我預備齊畢,我就要與你弟兄二人告辭了。」石永馮昆這才向和尚說道:「但不知你老人家此一去投奔何方?弟子要是想念您的時候也好前去看望你老人家。」和尚聞聽,一擺手說道:「如今我與你二人別,我是行無定所,你二人在家中緊守我的規則,倘若我得暇之時,必然親自前來看你們。」和尚說畢,石永轉身形離出了廳房,夠奔後面,去了工夫不人,只見石永由打外面進來,手中托著兩個茶盤子,頭個茶盤子是四封銀子,共是二百兩,第二個茶盤子裏面放着四十兩黃澄澄的馬碲金,隨着向和尚說道:「恩師,這是我們兩個人的那麼一點兒孝心,你老人家帶著作為路費。」和尚擺手說道:「我是個出家的和尚,我在外面行路也用不着這麼些個會銀,再說金銀多了,也是招災惹禍。」石水說道:「這些個銀兩,也並不算多,你老人家帶在身旁,就為的是用着方便罷了。」和尚遂伸手由打茶盤之中取了一封銀子,向石永馮昆說道:「我要這五十兩銀子,就富富有餘了,若是不夠,我來信再要。」馮石二人無法,也就不能再讓了,和尚將銀兩帶在腰間,然後將零碎叫馮石二人給收拾俐落,遂跟隨和尚來到大門以外,將東西交給和尚,一目了然僧將東西接過來說道:「你二人回去吧!我要走了,馮石二人想送,直送到前門外,師生們只得灑淚分別。不表一目了然僧雲遊天下,單表的是石玉山馮永志,弟兄二人回家,雖然他的老師走啦,他們弟兄二人的武術仍然是照舊的練習,可不敢拋棄。這一日去,弟兄二人在廳房中,吃過早點心,正在喝茶之際,猛然聽外面喊了一聲好肥的牛肉,弟兄二個站起身形,石永遂向馮昆說道:「兄弟你聽,這個賣牛肉的好大的嗓門兒呀!不問可知,他準是個外行。」馮昆答言說道:「咱們哥兒兩個到外邊看看,牛肉要是肥嫩,咱們買幾斤。」故此弟兄二人這才由打裏面出來,到了街門以外,這才與鐵三爺相遇,買牛肉的事情,前文已經表過。

如今石永給他肉錢,鐵三爺用力向石永的手中奪錢,連拿了三次沒拿動,然後又一用力,遂將錢奪出,濺滿了一地,鐵:爺低頭觀看,落地的銅錢連一個整的也沒有啦!具都是粉粉的亂碎。石永哈哈一陣大笑,說道:「朋友,你的臂力是真不含乎。」鐵三爺一看,心中大怒,遂說道:「你這個人真不講理,你既買牛肉,何必奚落於我,你既敢奚落於我,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鐵三爺是好惹的嗎?」石永用手一指鐵三爺說道:「姓鐵的你先別着急,真要是動手的話,咱們有個動法,咱們是一對三下的打,由打這個時候,打到了天黑,那才是個英雄好漢!」鐵三爺答言說道:「好好,咱們兩個人就是這麼打法,可有一節,誰也不準叫人幫助。」石永聞聽,一笑說道:「姓鐵的,還給你一個便宜,一對三下打,叫你先打我,你打完了我,我再打你。」說話之間,石永將身形站好,騎馬蹲檔式,將臉一仰,現出來前面的胸脯,凈等著挨打。書中代言,石永跟一目了然僧原練過橫練兒,平常人要是打他。焉能夠打的動呢!不表石永等著挨打,單表鐵三爺,自己心中想道,我由打自幼愛惜武術,把我的全份家私,全都練盡了,難道說我今天打人,還會打不動嗎?想到這裏,自己將右臂一晃,丹田一提氣,掄起右拳照定石永的胸前便打,就聽得嘣一聲,類似雷鼓,鐵三爺看了看石永,只見人家站在那裏,絲毫也末動,不由得自己就是一怔。心說,我用的是十二成的力量,我沒把人家打動,這便如何是好?想到這裏,自己只得不慌不忙的接着又打了兩拳,鐵三爺看了看,不但人家沒動,人家還是談笑自若,此時石水向鐵三爺說道:「姓鐵的,你三拳沒將我打倒,我該著打你啦!」要說鐵三爺真也算是不含乎,自己也將身形騎馬蹲檔式站穩,往前一挺胸脯說道:「朋友,你只管往這裏打。」石永聞聽此言,哈哈大笑,遂說道:「鐵三爺,你打了我三拳,並未將我打倒,別看你身體強壯,虎背熊腰,你禁不住我三巴掌。」這句話未曾說完,就聽有人高聲說道:「石永,你休要大言欺人,別看他禁不住你三巴掌,你還禁不住我三個手指頭呢!」石永正回頭觀看,此人的活音未落,猛聽得又有一個聲若銅鐘高聲喊道:「朋友,據我看來,他禁不住你三個手指頭,你還未必禁的住我一個手指頭。」此時看熱鬧的眾人聞聽這一席話,不由得哄然大笑。石永遂仔細觀看,就見說禁不住我三個手指頭的那人在西南上站着,在中等的身體,身上穿着藍綢子褲褂兒,外罩寶藍綢於的大褂兒,腳底下白襪子,圓口的皂鞋。往臉上觀看,大概有三十幾歲上下,乃是四方的臉面,光潤無比,兩道細眉,直插入鬢,二目如電一光華爍爍,鼻如玉柱,唇似丹霞,大耳有輪,黑漆漆的一條髮辮,但見他左手拿着一把短摺扇,右手伸出來三個手指頭,正然在那裏比畫着。說禁不住我一個手指頭的那人站在他旁邊兒,用左手捋住他那一個手指,自己伸出右手的第二指頭喊著,也是個中等的身材,細腰札臂,雙肩抱攏,猿背蜂腰,身穿土黃布的褲褂兒,白骨頭鈕子,左大襟,足下高腰兒的襪子,穿着兩雙大灑鞋,外罩藍大褂兒,又肥又大,絨繩緊腰,在腰間掖着一塊湯布的手中。往臉上觀看,紫巍巍的臉面,生就的劍眉虎目,鼻直口闊,大耳朝懷,人字兒的脖子,太陽凸著,腮幫子努著,氣眼是足的,二目光華炯炯,亞賽兩盞明燈,小辮兒在脖子了上頭一扛。就見那個伸三個手指頭的主兒,向著伸一個手指頭的這個主兒說道:「未領教你老人家貴姓?」就聽紫臉膛兒的那人說道「在下姓童名林字海川,家住霸州童家村,寄居北京城安定門裏富貴巷。」那人聞聽此言,哈哈大笑,趕緊雙手抱拳深施一禮,遂說道:「我打量是何人,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鎮八方紫面崑崙俠,俠客爺。」童林緊趕答言說道:「未領教您的貴姓,因何知道童林的賤稱?」就聽那人說道:「小可姓王名倫字子延,住家在廊房二條,先父在世之時,就存此地前門外打磨廠西口兒,開了一個鄭記茶葉店,在我們茶葉店的柜上,有一位領事的,此人姓陳雙名自平,如今他老人家已經上了年紀了,在先父在世的時候,他們老哥兒兩個,交稱莫逆。這位陳自平老先生,自幼受過異人的傳授,頗通武術,可有一節,此人有藝善藏,那一年我方九歲,這位陳自平老先生,遊學回歸了北京城,見着我們老爺子,彼此在一處閃談,我們老爺子問過陳老先生,說你老人家已經這麼大的年紀啦j您家中也沒有親近之人,若不然我給您收拾兩間房子,您就在我這裏一住,順便您就在咱們茶葉店裏頭給照應照應,咱們哥兒兩個也好時常在一處相聚,勝過您在外面飄蕩江湖。」書中代言,王倫的父親,乃是個心胸遠大之人,已看出來陳自平是一位武術的大家,他把陳自平留在他的家中,他是別有用意,一則可以幫着他照料買賣,再者有意要將王倫拜在陳老先生跟前,習學點兒武術,他倒不是為自己的孩兒長大,在外面成名露臉,不過是練點兒武術,到了老的時候,落一個結實的身子。故爾跟陳老先生一提,叫陳自平在柜上幫忙,這位陳老先生也倒願意,另外給老人家收拾了兩間房,這個陳老先生倒是盡其朋友之道,終日必要在鄭記茶葉店幫助自己的盟弟,照料照料買賣。日子一長了,順便兒這位王掌柜的,就把有意叫自已的孩兒拜在陳老先生門下,學習點兒武術的事情,跟陳自平這麼一提,在先前陳老先生倒不願意,到後來王掌柜的是多次的要求,非要命王倫拜他為師不可,陳老先生被逼無奈,這才向王掌柜的說道:「非是愚兄我不肯收錄您的少爺做個徒弟,這個練武術非是一朝一夕的工夫,要是真練的話,您把子延叫過來,當面問問他,如果他要是一心情願的練,我就教給他幾手兒。」王掌柜聞聽,心中歡喜。這才把王倫叫了來,當面兒這麼一提,王倫是非常高興,願意跟陳老先生練武,由打這一天為始,王掌柜的就命王倫拜在陳自平的門下學藝。書要簡斷,王倫跟隨陳自平學藝,整整的十五年,這位陳老先生一看,王倫真是用心苦學,遂就把自己所會的長拳短打,刀槍棍棒,各種武學的功夫,從頭至尾,滿交給王倫王子延了,趕到後來一看王倫的行為,光明正大,這才傳給他點穴法。趕到後來,王掌柜的可就身染重病了,醫治未效,遂與世長辭,陳老先生幫助徒弟王倫,把這場白事辦完了,王倫遂向老先生說道:「老師,咱們這個鄭記茶葉店的經營,你老人家就算個領事吧!一則徒兒我年輕,再說我又沒練習過買賣,我父親在世之時,你們老哥兒倆又有交情,你老人家又是我的業師,沒有別的,咱們這個買賣,就歸您老人家一人經理,我可就不管了。」陳老先生一想,徒弟這麼說,可也就不便推辭了,這才在鄭記茶葉店裏面作了領事掌柜的。王倫就在家中料理自己的家務,家裏頭並無旁人,只有自己的老娘,馬氏老太太,與自己的妹妹香娘。這位王倫終日在家侍奉娘親,無奈一節,馬氏老太太,由打自己的丈夫去世之後,終日裏憂思,以致身染重病,醫藥無靈,遂也就一命嗚乎。王倫把母親殯葬已畢,守孝三年,孝服滿后,可以常在自己的柜上,幫助老師陳自平料理買賣,也時常在家中料理家務,今天這是由打家中出來,打算到前門外自已的茶葉鋪里去繞個彎兒,正走在騾馬市大街一轉角兒,看見街市之上,圍着一大圈子人,自己遂分開眾人,到裏面觀看,正趕上石永伸出手來,要打鐵三爺三掌。自己不由得一怔,心說,挨打的這個人,怎麼這麼楞啊!他真敢叫石永打他三掌,我想石永曾受過異人的傳授,渾身橫練兒,又有鐵沙掌的功夫,這位朋友焉能禁得住泥!自己這才一高興,高聲喊道:「石永,休要以大言欺人,別看他禁不住你三掌,你還禁不住我三個手指呢!」只顧自己一高興,說出這句話來不要緊,就在旁邊廂有一人,擄住他三個手指頭說道:「朋友,別看他禁不住你三個手指頭,你還未必禁的住我這一個手指呢!」王倫一問,寸知道是鎮八方紫面崑崙俠童俠客,童林又將王倫他自己的歷史聽明白,這才向王倫說道:「既然如此,你老人家就與他們兩個解說解說吧。」說話之間,童林與王倫兩個人,向著石永馮昆說道:「二位,方才我們也看見了,大概不問可知,這位賣牛肉的掌柜的,許是練過兩天兒武功,他焉能禁的住你這三掌,依我說,莫若把牛內錢給他,叫他去吧!」石馮二人聞聽童林王倫之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遂說道:「俠客爺,非是我等與作小本經營之人開玩笑,皆因我愛惜他,我還要與他交交啦!」童林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跟他談談吧。」童林王倫兩個人回過頭來,在牛肉車子旁邊兒一看,不見了賣牛肉的掌柜的,童林這才向四周圍看熱鬧的眾人抱拳說道:「諸位,你們那一位看見這個賣牛肉的掌柜的,上那兒去啦?」就見人群之中,有一人答言說道:「我看見啦。」童林抬頭一看,答話這個人,年紀也就在二十多歲,白凈的麵皮,身穿着半截兒的藍布大褂兒,白布襪子,兩雙青皂鞋,腰中扎著一條圍裙,手裏頭拿着一個口袋,向童林說道「未領教你老人家貴姓啊?」童遂報通自己的名姓,那人聞聽,不由得一笑:「小子我見你老人家面熟,我可沒敢認,莫非您就是在安定門裏北城根兒富貴巷多羅貝勒府看家護院的教師爺嗎?」童林聞聽怔,遂說道:「你怎麼會曉得我呢?」那人隨着說道:「自從你老人家在貝勒府的時候,有五寇鬧府,被你老人家嚇走了,你老又打掉了他等的單刀拐棒,此事滿城皆聞,你老人家是貴人多忘事,原先我就在富貴巷對過,滿爸兒開的牛肉館兒裏頭當夥計,我們是清真教的人,我姓張排行在二,你老人家出人,我時常看見您,這一說有一年多沒跟您見面兒啦!你老人家發了福啦,面容也豈隆啦,故此我看着您眼熟沒敢認您,現在我也不在滿爸兒的牛肉館兒里啦,我就在西華門七聖祠對過兒,增順肉鋪子裏面當夥計,我這是給我們掌柜的辦事去,路走此地,看這兒圍着許多的人,要說那個賣牛肉的,我可認的他,他姓鐵名祿,號叫木金,他是河間府鐵家寨的人氏,跟我們掌柜的有交情,他今天是頭一天上街作買賣,這個人的性情直爽,還是不懂作買賣的規矩,如今跟那二位一論武,他臉卜有點兒掛不住啦。故此走啦,不是緊,他這個車子我給他推著,他的家我也認的,就在牛街。」童林聞聽,遂回頭向馮石一人說道:「你們二位請家去吧!我聽張爸兒說,賣牛肉的鐵三爺這個人,性情非常直爽,我也很愛惜這個人,我跟着張爸兒,一塊兒到他家裏看看去。」馮昆、石永弟兄二人聞聽,說道,:「好吧,俠客爺您就多費心了,日後有用我二人之處,請您只管賞個信兒。」說着話,二人一齊抱拳轉身進院而去不表。單表童林又向王倫說道:「您也執公,我跟着張爸兒到牛街,找鐵三爺去談談。」王倫遂即抱拳說道:「俠客爺,您多辛苦吧!咱們改日再見。」童林見王倫走後,這才說道:「張夥計,勞您駕,你推著牛肉車子,我跟你到牛街。」張二爸遂將口袋放在牛肉車上,伸手把絆帶往脖項上一搭,雙手握住車把,推起車來在頭裏走,童林在後面跟隨,來到牛街,張二爸將車放下,隨着用手一指,向童林說道:「這就足鐵三爺的家。」童林說道:「你上前叫門。」張二爸點頭,至來在鐵三爺的門前,高聲喊道:「鐵三爺在家裏嗎?」只聽裏面有婦人答言說道:「鐵三爺說啦,他沒在家。」童林與張二爸聞聽,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童林遂向張二爸說道:「你聽見了沒有,這分明是鐵三爺在家裏,不肯出來見咱們,這位答話的婦人,不問可知,許是他的妻室,把這句話給說錯啦。」張二爸說道:「不錯。」童林復又說道:「勞您駕,你把門開開,請鐵三爺出來,跟我們見個面兒。」就聽裏面那位婦人說道:「好吧。」那個婦人自己明知把話說錯了,故爾惹得門外的**笑。書中代表,鐵三爺在騾馬市的轉角兒,與石永彼此一對三掌睹打,鐵三爺三掌未將石永打倒,石永要打他三巴掌,又用言語一奚落他,也是他一時臉上不掛,自己這才拋下牛肉車,回到家中,三奶奶一看,遂說道:「三爸,你出去作買賣怎麼樣?你的車子放在那兒啦?」鐵木金聞聽,遂說道:「唉!別提啦!」遂就把推著車子上市作買賣,如何與石永較力比掌之事,從頭至尾對三奶奶細說了一遍。三奶奶聞聽,不由得心中想道,凡事都皆因三爺的脾氣太急,故此才有這個是非,鐵三爺又向三奶奶說道:「你留點兒神聽着,外面若是有人找我,你就說我沒在家。」三奶奶這才留神聽着,如今一聽外面有人叫門,三奶奶心中一慌,所以把話給說錯了,才惹得門外的人一陣大笑。三奶奶這才丌開街門,遂問道:「你們二位找誰?」童林答言說道:「我們找鐵三爺您貴姓啊」,王奶奶說道:「我姓鐵,鐵三爺是我的丈夫,有什麼事,您跟我說吧。」童林聞聽,向二奶奶說道:「您就把鐵三爺請出來吧,方才您說的話,我已然聽明白了,不問可知,鐵三爺一定在家裏呢!他因為臉面上不好看,他才不出來見我們。」三奶奶聞聽童林之言,只得轉身形來到院內,連說道:「三爺,你出來吧,外面來的是給咱們送牛肉車子來的。」就聽裏面有人說道:「我越教給你說我沒在家,你越緊著叫我出來,是那位給我迭牛肉車子來啦?」說話之間,鐵三爺來至在外面,童林抬頭觀看,一看鐵三爺,果然生得相貌魁梧,虎背熊腰,倒是英雄氣概。童林向張二爸說道:「這位就是鐵木金嗎?」張爸兒答言說道:「不錯。」張爸兒又向鐵三爺說道「三爺,我給你引見引見,這位就是安定門裏富貴巷多羅貝勒府的教師爺,鎮八方紫面崑崙俠,童林童海川。」鐵木金聞聽,趕緊搶步上前行禮,口中說道:「俠客爺在上,鐵木金有禮。」童林趕緊用手相攙,遂說道:「朋友,何必行禮,方才我聽張爸兒說,閣下的為人性情直爽,故爾我很是愛惜閣下,這才來到您的府上,要跟你談談。」鐵三爺說道:「很好,請到裏面坐吧。」鐵三爺這才幫助張二爸把牛肉車子推到院內,張二爸遂向鐵三爺一抱拳說道:「三爸,我柜上還有事呢,我也不陪着俠客爺了。」說着話,由牛肉車子上面,將口袋拿下來,告辭而去。鐵三爺將街門關好,這才陪着童林到了屋中落坐,童林跟着就問鐵三爺因何來到北京城,鐵木金遂就把由打河間府鐵家寨,弟兄們分居以後,因為自己好武,以致家業凋零,攜眷來到北京城,投親不遇,才被困在北京城,只因被困所迫,才到南下窪子去路劫,故此巧遇丁瑞龍,此人開着輔盛鏢局,武藝超群,為人是當仁不讓,見義勇為,蒙他周濟我銀兩,以至賣牛肉前後之事,細說了一遍。童林聞聽此言,不由得心中暗自歡喜,心中想道,這位丁瑞龍可算是一位英雄,真稱得起濟困扶危,仗義疏財,倘若得暇時,我倒與這位丁瑞龍接近接近,想到這裏,遂向鐵三爺說道:「買牛肉的那個人,方才我已經打聽明白啦,一位姓石名永宇玉山,外號人稱鐵背熊,一位姓馮名昆字永志,外號人稱千里獨行,因為與你一時的誤會,故此才較力比掌,從今後你倒不必計較他們兩個人,我也要告辭了,還有一節,這位丁瑞龍老先生可曾在鏢局子裏面嗎?」鐵三爺答言說道:「丁大爸他也對我提了,他要夠奔京西密雲縣訪個朋友,多者去三天,少者一兩天必回來。」童林遂站起身形,口中說道:「這麼辦吧!倘若丁大爸回來,您到富貴巷貝勒府,給我送個信兒,我好會會這位丁瑞龍。」說話之間,童林這才來到院中,鐵三爺伸手將街門開開,將童林送走,回手關好街門,暫且不表。

單表童林,由打鐵三爺的家中出來一看,天可就不早啦!日已平西,自己一想,莫若到前門外雙龍鏢局兒看看去。想到這裏,自己遛遛達達,一直夠奔前門外,來到雙龍鏢局門首,就聽見裏面的夥計出來讓道:「俠客爺,您今天怎麼這麼閑在啊!請到裏面坐吧。」童林遂問道:「你們鏢主可曾在家?」夥計趕緊答言說道:「在家啦,您請裏面坐吧!」童林這才跟隨夥計邁步往裏走,到裏面的廳房,夥計伸手將簾籠掀起,高聲向裏面說道童俠客來啦!就聽裏面有人答占說道:「請進來吧。」童林抬頭一看,就見由打屋中出來的這個人,是中等的身材,細腰札背,雙肩抱攏,身穿白綿綢的褲褂兒,外罩藍綢子大褂兒,腳底下白襪灑鞋,白凈的麵皮,精神百倍。童林一看認得,原來是杭州雙龍鏢局鏢主黃燦的弟子,落地燕子張雄。書中代言,這個落地燕子張雄,由打太湖丟鏢,老英雄神手崑崙鎮東俠候振遠,劍斬了三寨,大寨主孟恩孟少伯,將鏢銀兩萬送至在棗林庄,鎮東俠仍派落地燕子張雄,押著原有的這支鏢,到了地方交待明白。落地燕子張雄心中暗想,凡事總得多經,多練,多學,多見,不能任性作事,由今日為始,往後我還得跟人家學。要說張雄還真是心靈性巧,自此以後自己都格外的慎重,又在鏢局子裏走了兩三趟鏢,在滑路之上,都是平平穩穩。後來黃燦看着他不錯,這才拿着潘龍的名帖,復又寫了封信,打發落地燕子張雄夠奔北京城前門外,杭州分設的雙龍鏢局,叫他前去經理那號買賣。故此今天童林這麼一來,他在屋內一聽,知道是童林到此,遂即站起身形,來到外面,口中說道:「不知老人家到此,未曾遠迎,晚生與你老人家行禮。」童林趕緊用手相攙,張雄將童林讓到廳房之中,童林來到裏面,各處觀看,這個廳房乃是一通連的五間大廳,屋裏頭陳設的倒是很講究,童林落坐,張雄各在下首相陪,有人把水獻上來,讓童林喝茶,童林帶笑說道:「茶我倒是不用,我是來看望看望你們,晚飯要是得了,我在此擾你們一頓晚飯。」張雄帶笑說道:「好吧!天也不早啦,若不然就吩咐他們擺坐吧。」童林遂說道:「很好,我還是真有點兒餓啦。」張雄這才站起身形,叫夥計們調擺桌椅,然後讓坐,大家入了座,夥計們一趟一趟的往上端壓桌的菜碟兒,工夫不大,菜已上齊,張雄張羅著斟酒敬菜,童林真是開懷暢飲,然後吩咐一聲上菜,跟着飯也就到啦,童林吃得灑足飯飽,大家吃喝已畢,叫夥計把殘席撤下來,復又打來手巾把。嗽口水預備好了,工夫不大,童林張雄擦臉嗽口已畢,夥計沏茶,童林坐在那裏,定了定神,又喝了兩碗茶,這個工夫可就不小啦,聽了聽外面更鑼都下來啦,童林這才站起身形。遂說道:「我要走,,咱們改日再見吧!」張雄說道:「俠客爺,天可不早啦,要依我說,您不如住在我們這裏吧。」童林說道:「我還有事,咱們改日再見吧!」

預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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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劍俠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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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鐵木金賣肉遇耍戲 童海川一日會四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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