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報到

紅十月

十月一聲炮響，開創了新紀元。

解放后…

「紅十月」拖拉機已經下線，為邊疆，送來工業機械現代化，鑄就了十月廠的新輝煌。

新時代…

十月金秋楓葉紅了，為時代，送來十月人撕心裂肺的回憶，留下永久血紅的記憶。

百年後，紅十月走了，「紅十月」哭了，紅十月帶走了曾經的輝煌！

第一章報到

紅十月翻開泛白的舊相冊，撫摸著年輕時軍裝，彷彿就在昨天發生一樣，歷歷在目……

「鐵柱！」

「到！」標緻的機靈鬼，1.81米的大個子，有點清瘦灰白的臉頰，單薄的肩膀，配上一身小一號的黃軍裝，顯得空蕩蕩的，筆直乾瘦雙腿，一個立正軍禮，眉眼中火光四射。

「領導，請指示！」紅鐵柱向前跨出一步，立正在京都某軍坦克連雷指導員的面前。

「可否願意隨軍前往邊疆屯墾戍邊？」

「聽從組織安排，堅決完成任務！」

「好！好樣的，在那裏可以好好發揮你小子維修機械設備的技術專長了！」

「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

紅鐵柱傻眼了，這就開拔邊疆大後方了？不會吧？我還可以參加戰爭嗎，也像大哥紅纓槍那樣打鬼子，第一批就光榮參加跨國戰爭，唱着：「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歌曲，披紅戴花，奔赴朝鮮戰場前線，滿眼興奮。

沒多長時間，40年入伍已過8年之多，1948年11月第一批紅鐵柱連夜跟隨先遣後勤隊伍抵達西都軍區部，直接到1950年8月才破土動工的十月汽車修配廠臨時辦公點報到。第二天，就投入參與到軍區直屬部隊工程興建之中。

1951年4月的西北，天寒地凍，在冰天雪地的鹽鹼戈壁灘上，上萬名指戰員及汽修廠先前部隊匯聚成無數條長龍，推土機轟鳴著，翻斗車平治著，三輪車滾動着，毛驢車、馬車連成一片，時不時揚起白灰粉塵，蕩漾出一片又一片塵土飛揚的水墨畫卷。在臨時指揮部規劃指導下，各個先鋒班組層次分明，每個人員任務錯落有致，三人一夥，五人一群，十人一幫，那邊伐木，那邊打石，這裏清除乾草，另一處平整土地，這邊挖廠房基建坑道，這邊打土坯，這兒燒磚塊，這兒運鵝卵石，那裏在拉運木排，那裏夯實着地基，滿場一片忙碌，嘈雜聲轟隆震耳。宣傳隊也沒閑下來，高音喇叭不斷播放着歌曲，一曲《歌唱祖國》歌聲，讓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再響起一曲《軍民大生產吧》，一陣掀起全面大建設的勞動高潮。指戰員們，你追我趕，你跑我奔，一趟又一趟拉運，一趟又一趟裝卸，整個場面車水馬龍，爭先恐後，人聲鼎沸。宣傳組打起「屯墾戍邊，保衛邊疆」的橫幅，整個建設場面頗為壯觀，真是撼天動地，鐵柱有時不時的一種衝動，一股腦要衝鋒在前的一種渴望。

指戰員們，渴了，喝口水，餓了，吃塊饢，瞌睡了，就地躺在草堆上眯上一陣子。實在是冷了，燒一把紅柳乾柴，團聚一處取火保溫取暖。吃在工地，睡在工地，一天下來，鐵柱整個人都癱瘓了，滿手水泡，滿臉黑灰，整套軍衣都幹了濕了又幹了，開始泛白鹼，整個後背都要貼了一層鹼夾，鐵柱心裏滿滿，充滿無窮幹勁，真感受到比在東北戰區戰場上都興奮。一天累完，喝上一碗磚茶水，哇塞！過癮！

最令人叫絕的，當晚，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到世界上最甜最甜的甜瓜，

叫：「哈密瓜！」那個甜，真比蜜甜。當政委犒勞我們基建修理組的戰士們，鐵柱真被這金黃金黃的橢圓形網紋麻球吸引住，真甜。一口氣就吃了兩牙瓜，還想品味，已經沒有了。組長大黑哥，馬三炮，操著一口河南口音：「兄弟們，好好乾，等到工廠建成后，陳廠長會讓大家吃飽、管夠，是不王政委？哈哈…」

「哈哈，一群小饞貓！沒問題，必須明年十月前建成完工！」

「加油！」

「堅決完成任務！」大夥齊聲吼道。

指揮部的領導一行，挨個走訪慰問了各個班組，送去最甜甜瓜，風風火火的滿意離開了集體宿舍。

一時間，整個軍營都炸鍋。

有的班組高亢嘹亮軍歌，有的起立鼓掌歡迎，真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整個軍區的臨時據點燭光閃爍，呈現出星星點火可以燎原之勢，與璀璨星辰遙相呼應，一個在天上，一個就在眼前，真美，那一夜，真美。

那一夜，鐵柱都重複一個夢，在一個紅通通的燭光下，爸爸、媽媽，鐵柱，二哥，還有大哥，一起圍着火爐邊的四角桌周圍，桌上擺放着一個大大搪瓷盆，裝滿了滿滿一盤子金燦燦的哈密瓜，爸爸一人牙的發給每個人，「吃吧！孩子，吃吧！管夠，管飽！」咬一口脆，入一口就化，「甜！真甜！」媽媽，紅通通的臉頰，露出幸福的牙齒。「吃吧，吃吧，孩子！」鐵柱滿嘴口水流淌著，溢出夢幻絕美滋味，邊疆真好，哈密瓜真甜，甜在嘴裏，蜜在心上，美在夢間。一晚上都夢回四顧，縈繞心頭。一大早，鐵柱依舊滿嘴哈喇子，嘴裏依舊嘟囔著：「甜！真甜！」一度美美的笑出來聲。四班的九個人吃早飯時都看見，鐵柱一直在傻笑，怪怪的，但神態很舒服、很自然。

五四很快到了，臨時組建的團組織召開籌建十月汽修廠青年突擊隊動員大會，來自地方、軍隊、援軍的戰士們三軍會師，抽調東部、西部、南部、北部的精英們百團雲集，來自五湖四海的援軍，來自天山南北的援兵，為了一個目的，開發大西北，屯墾大邊疆，發展大農業，做強大工業，力爭實現「農業穩國家穩，農業興邊疆興，工業強則國強，工業富則民富」的目的。用一年多時間建成邊疆現代化汽修工廠。

這是鐵柱第一次接觸到煙捲，而且是西域本土的煙捲，是用本地莫合煙捲上報紙，-用口水黏合起來煙捲，賊嗆人，大集體宿舍十個男人，一人吸一口，嗆的鼻涕哈啦的，咳起來，差一點要把肺葉咳了出來，真不知道為了啥，這些戰友們痴迷總想吧砸吧啊一口，有時還能夠抽上一兩根楓葉香煙，那真是一種享受，吞雲駕霧，真如天仙下凡。

與外國專家碰杯，喝上一杯伏特加，是上帝，是第一妻子，馬鈴薯、玉米、大麥黑麥蒸餾后，稀釋的烈性酒飲料。50度對。後來，與最小米洛舍維奇溝通，才知道，他為何願意到中國來，是因為工資可以拿在本國正常工資標準的五倍收入，經過層層選拔，作為技術人員，隨專家工作組來到邊疆，是過來淘金來的，每月可以拿到2600盧布的工資。鐵柱每月僅有27元，少得可憐啊！人比人氣死人，心裏罵着，嘴上還是說好，臉上還要面帶微笑，太累了！一接觸到人情世故，鐵柱就傻眼了，情商比不過智商，沒法，按照愛人的話，就是：「缺心眼，少根弦。」

鐵鍬、鋼釺、扁擔、十字鎬、砍頭曼就是生產建設部隊指戰員的武器，一個都不能少，戰士的肉身就是堅韌不拔的鋼筋鐵骨長城，挖地基，填坑土，斷枯根，手掌摸出水泡，腕臂掄成脫臼，足底磨蹭紅腫，敲打岩石時，振地手發麻，心發慌，腿顫抖，每個人都無怨無悔，任勞任怨。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沒有人埋怨，滿滿熱情，滿滿的幹勁，不辭辛勞的幹活，每個戰士都是輕傷不下火線，重疾掛完吊針，就又到了建設工地現場，你追我趕，你跑我跟，爭分奪秒，趕超建設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