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夏遠寒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林安安卻不願再和他多費口舌，強硬地往對方嘴裏塞了兩粒藥片，強迫他咽了下去。
有封無的幫忙，夏遠寒根本掙脫不開，藥片從他嗓子眼裏擠進胃中，迅速融化起效。
他乾嘔了兩聲，臉色青灰。
「狼哥，他和x星系的人簽訂過精神力契約。」林安安微微側頭。
封無上前兩步，伸手扣住夏遠寒的頭頂，強勁的精神力瞬間從他手心處湧出，只短短數秒便將那一抹精神力契約抹去。
這一下並沒有收力，抹消非同源的精神力契約多多少少都對夏遠寒的精神力帶來了一定程度的傷害。
夏遠寒慘叫一聲，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審問開始前，林安安特地在旁邊放了一個虛擬鏡頭，打算將這次的審問全程錄像，等公開庭審時可做為證據使用。
他拿出事先就已經準備好的問題：「你和x星系什麼時候開始合作的？」
藥物的作用之下，夏遠寒不得不開口回答：「五年前。」
五年前，那就正好和阿爾法綜合征出現的時間對應上了。
林安安：「為什麼和他們合作？」
夏遠寒：「各取所需罷了。」
林安安：「更具體的。」
夏遠寒咬了咬牙：「我需要更高的地位，他們承諾會幫我實現願望。而他們需要更多改造機械人的高質量原材料，正巧這原材料我們星系不缺。」
「高質量原材料？」林安安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沉了沉，「是指什麼？」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夏遠寒朝林安安扯了扯嘴角，「就是像你身後的元帥大人一樣，在某一方面相當出眾的人才——他們需要這類高質量人類來進行機械人的高質量改造計劃。」
林安安閉了閉眼，心中的怒火在那一瞬間幾乎達到了頂峰。
難怪，難怪罪星上生活着那麼多曾經有權有勢的患者，因為這些人經歷過一輪、甚至更多輪他們本人完全不知情的篩選。
也難怪夏遠寒的心腹手下，除了他主動派遣去罪星的那幾個之外，沒有人患上阿爾法綜合征。
除了被他們選中的所謂「高質量原材料」之外，恐怕其他人都只是「陪襯」。
人命在夏遠寒以及x星系的人眼中，恐怕還不如一堆冷冰冰的實驗數據。
封無察覺到林安安的情緒波動，他上前兩步雙手搭上林安安肩頭，微微用力向下摁了一下：「接下來的審問我來吧。」
林安安睜開眼睛：「狼哥，我可以的。」
他回過頭，定定地看向眼含憂慮的封無，黑瞳里有藏不住的怒火，更多的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兩人對視片刻后，封無敗下陣來。他沒再說讓林安安休息這類話，而是站在了林安安的側後方，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夏遠寒見狀嗤笑一聲：「我的好弟弟啊，這才多大點事，就讓你激動成這樣。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懦——唔！」
林安安一拳揍到了他的臉上，把他沒有說出口的話打散了。
夏遠寒往旁邊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怎麼，這就忍不住了？你不是還專門錄了視頻？就不怕到《怪物崽崽直播間》，牢記網址:時候視頻播出，全星際的人都會看到，他們的「救世主」是怎樣虐待一個可憐的、手無縛雞之力的階下囚的？」
「……夏遠寒，我倒是沒想到，這才關了你一天不到，你的腦子就被腐蝕沒了。」林安安冷哼一聲，「視頻是可以剪輯的，不是嗎？我又沒有偽造假視頻，只是剪掉一些無用的部分，這視頻依舊可以使用，不是嗎？」
夏遠寒臉色微微一變，林安安上前掐住他的下巴，力氣大到足以在對方下巴上留下幾個青黑的手指印。
「現在，在這裏，說了算的人是我。」林安安語氣又輕又慢。
說完后他直起身，剛剛捏過夏遠寒下巴的手被封無抓住，有微微冰涼的觸感從手背指縫間劃過。
林安安有些不解地看過去，就見封無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張乾淨的帕子，正皺着眉仔細擦拭著。
「……狼哥？」
「太髒了，幫你消毒。」封無認真道，「以後這種事讓我來做。」
林安安彎了彎眼睛：「好，你記得戴手套。」
一旁的夏遠寒：「……我說你們——」
封無一個眼刀掃過去，無形的精神力如閃著寒光的尖利刀刃，穿透了夏遠寒的的精神力海，死死抵在他的精神力核外側。
明明一句話都沒有說，夏遠寒卻彷彿聽到了來自封無的威脅。彷彿只要他再多說一個字，那由精神力幻化而成的尖銳刀尖，就會無情地刺破他的精神力核。
刺骨的殺意洶湧而至，夏遠寒臉上滑落幾滴冷汗，嘴巴頓時就閉上了。
審問繼續，接下來的幾個問題都是他們已經知道的，再多詢問一遍不過是為了留一個視頻存證。
封無的威脅非常有效，幾番問題輪下來，夏遠寒相當配合，一句廢話都沒再多說。
視頻錄證收集結束后，林安安問：「x星系的人現在都在哪？」
「我不知道。」夏遠寒搖頭。
林安安看了一眼時間，迷魂草藥片的時效還沒有過，說明夏遠寒說的是真話。
夏遠寒沖他們微微一笑：「他從來都不會告訴我行蹤，想知道他們現在在哪的話，就看你們能不能找到了。」
林安安定定地看着他，換了一個問法：「行，那就不問你他們在哪。告訴我，他們為什麼會離開？離開去做什麼了？是不是和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有關？」
夏遠寒臉色微微一變，嘴巴卻不受控制地開始回答問題：「……蘭爾斯特離開，是因為你的出現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他臨時決定啟用計劃x。」
「計劃x？」林安安眯了眯眼睛，「展開說說。」
夏遠寒咬牙抵抗著藥效，林安安晃了晃手中的藥瓶說：「別想着拖延時間，我這裏還有整整一瓶的藥片，就算你想等到藥效失效再開口也沒有用。」
封無手指輕動，相當配合地讓一直抵在夏遠寒腦海之中的精神力利刃又動了動。
尖銳的刺痛感從精神力核上傳來，夏遠寒鬆開牙關，閉上了眼睛。
「蘭爾斯特準備運輸凱洛石到銀河星系。」
林安安皺眉：「阿爾法、凱洛石輻射的特效藥現在已經研製出來了，你們應該清楚，這樣的手段對於我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威脅。」
「算不上什麼威脅？」夏遠寒低笑了一聲，「蘭爾斯特準備了整整一星船的凱洛石，你覺得，特效藥的治療速度，甚至是你親自去治療的速度，真的能趕上人們患上阿爾法之後，身體衰亡的速度嗎？」
林安安臉色驟變，整整一星船的凱洛石？！
上次x星系的人使用地縫之中的凱洛石進行輻射攻擊，輻射的擴散速度有多快，直接接觸輻射者的病情惡化得有多快，林安安到現在都歷歷在目。
而那個時候他們所使用的凱洛石的數量，別說一星船了，怕是連星船上的一間洗手間都填不滿。
這次的凱洛石數量，怕是有上次的百倍、千倍，甚至是萬倍之多。
如果真的讓那一星船的凱洛石都抵達銀河星系，被他們投放到某顆星球上，受到波及的範圍——
林安安幾乎不敢再往下想像：「一群瘋子！」
他啞聲怒道，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問：「他們決定的攻擊時間是什麼時候？」
夏遠寒：「我不知道。」
林安安繼續問：「攻擊地點呢？是聯邦還是帝國？目標星球是哪個？」
夏遠寒勾唇：「我不知道。」
林安安：「他們一共多少人？」
夏遠寒唇畔的弧度越來越大：「我不知道。」
接下來的問題，夏遠寒一概只有一個回答，直到林安安問到有關「蟲族」的問題時，才終於從他口中聽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沒錯，x星系的人確實對蟲族出手了。」夏遠寒輕聲說，「他們抓獲了蟲母，對蟲母進行了機械改造……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蟲族一直沒有動靜？你不會真的以為蟲族大發善心，看我們被阿爾法所困擾，所以和我們停戰了吧？」
「這次的行動，x星系的人會動用蟲族嗎？」
夏遠寒面帶笑容地看着他：「抱歉，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是不知道。」
他突然哈哈大笑，笑聲癲狂刺耳：「放棄吧我親愛的弟弟，你們鬥不過他們的，贏的人只會是我們！只會是我們！！！」
聽到這樣的答案，林安安卻並沒有被他激怒，甚至出乎意料地冷靜。
「二哥。」林安安輕聲說，「你不會真的以為，x星系的人接下來還會遵守和你的約定來救你吧？」
「遵守與否又不是他們說了算。」夏遠寒嗤笑，「你們單方面毀了我這邊的精神力契約沒錯，但是蘭爾斯特的精神力契約，可還好端端地在他身上，他們就算想不遵守，也沒有用。」
林安安：「你知道x星系人為什麼那麼崇尚機械人體改造嗎？」
夏遠寒微微一怔。
「超脫肉|體和精神力的控制，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成為一個不會被任何人倫規則束縛的機械體，這就是他們的目的。」林安安的聲音很輕，宛如耳語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夏遠寒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巨變瞳孔驟縮。
「精神力契約對他們，很可能根本沒有一點束縛的作用。我的傻二哥，你從頭到尾都被人騙了。」林安安的表情譏諷又憐憫，「在他們眼裏，你不過就是個小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