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殤痛

老煙梁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心中的猜想似乎在這聲嘆氣之中得到證實。

「我在喪屍群後面追下高速的時候，屍群太多，人影晃動，我遠遠的看見了她橫衝直撞的身影，衝進下面的樹林里，無數的喪屍在向她撲去，我不能直接衝上去救人，否則我也......」老馬略微停頓，緊接着再度開口。

「我追了上去，大叫着提醒她向江里跑，同時開槍在後面消滅喪屍，一邊吸引喪屍的注意力，終於成功的吸引了喪屍朝我追來，張老師跑進了樹林里不見了。後來我逃了出來進入樹林尋找，卻....」老馬說到此處神情有些哀慟，停頓下來。

「卻怎麼樣？」老煙梁神情激動，上前一步站在老馬身邊，搶先在秦楓之前發問，秦楓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老馬抬頭看了看老煙梁緊張帶着希望的臉龐，一時間不忍開口，伸手向右側衣兜里摸去，摸索片刻后伸出手來，拉着老煙梁的手，交到了老煙梁的手中。

老煙梁緩緩打開手掌，老馬的聲音隨着再度響起：「我追到了樹林里，她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老馬話音落下，老煙梁的身形似乎晃動了兩下，匆匆後退了兩步。似乎早有心理準備，老煙梁此時亦是承受着傷痛的打擊。

秦楓眼疾手快，上前兩步扶住老煙梁。老煙梁眼角濕潤，緩緩攤開手掌，只見一隻銀白色的手鏈呈現在眼前，上面並未沾染污血，不知是張老師的右手得以倖免，亦或是這手鏈在老馬衣兜之內摩擦的乾淨，這手鏈在警用手電筒的光影之下隱隱閃爍着絲絲光暈。

「這是我送她的，送了她好幾次，上個月才接受，她很可憐！」老煙梁的聲音逐漸哽咽，停頓下來。

「我喜歡她，你們都不知道，我已經離婚很久了，我本打算元旦向她求婚，沒想到，沒想到....」老煙梁在秦楓的雙手支撐下似是有些癱軟，右手緊緊的握著銀白的手鏈，左手緊緊地攥著右手，言語哽咽間已是老淚縱橫。

秦楓心中也是一陣惋惜，趙小玲聞言亦是傷心落淚。

「我給了她解脫！埋在了江邊！」老馬見狀再度開口，聲音中夾雜着些許無奈。

張老師一個人生活，每天的步調十分的簡單，除了學校就是家裏，經常在老馬的包子鋪前買上二兩包子打包去學校，老馬自然是非常熟悉，雖說交情不深，卻也內心惋惜。

老煙梁聞言，猛地抬起頭來，看向老馬的眼神中竟然有着些許憤怒與憎恨，不過片刻之後又歸於平靜，緊接着又是無盡的傷痛以及感激之情。

老煙梁朝着老馬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蹣跚的走到檔案櫃的角落裏，不再言語。

秦楓見狀雖然也是心中傷痛，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幽幽一嘆，任由老煙梁坐在角落裏默不作聲，轉身走向了檔案室的內間。

檔案室的裏間，厚重的辦公桌和牆邊的檔案櫃圍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圈，地上鋪上了不少文件袋，文件袋上鋪着一層薄薄的毛毯，與蓋在蕭劍身上的毛毯一樣，想來是警局工作人員休息時候的用具。

毛毯之上三個孩子已經睡着，厚實的警服蓋在孩子的身上，一旁的女子左右各抱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見秦楓前來，抬頭看了一眼秦楓，微微點頭示意，並未言語。

檔案櫃後面隱隱傳來腥臊的味道，秦楓上前走動兩步，卻被田甜伸手阻攔，秦楓低頭看去，坐在地上的田甜臉色微紅。

秦楓轉念一想便瞭然於胸。想來警局周圍發生喪屍暴亂之後，孩子們無法外出，警局檔案室又沒有方便之處，只能出此下策。

「抱歉！」秦楓點頭開口，緩緩蹲下身來。

「你好，我我叫秦楓，和外面的人一起逃亡過來的，你們這是？」秦楓小聲發問，生怕吵到了熟睡的孩子們。

聽到秦楓發問，田甜輕輕拍了拍左手環抱着的小女孩，小女孩被外面的喪屍的吼聲嚇醒后變依偎在田甜身邊。

「我是對面幼兒園的老師，田甜，喪屍暴亂的時候家長們正匆忙的送孩子上學，這幾個孩子來的早，在教室里，喪屍突然爆發衝進學校，我們拼盡全力只護住了孩子，其他的要麼被家長們帶走，要麼就....」

田甜話音落下，緩緩低下頭去，秦楓已經看到了田甜的雙眼已經紅腫，似乎這些天已經過度傷心，此時便打消了再度詢問的念頭。

秦楓伸手在右邊的小男孩的頭上摸了摸，並未說話，小男孩顯然有些慌亂，向著田甜的臂膀靠近了兩分。

正在秦楓準備起身離去的時候，歐陽雪兒從身後背着黑色地警用背包徑直走來，將一些麵包和水拿出來遞給抱着小孩的田甜：「田老師，別太傷心了，我們會逃出去的，就算逃不出去，相關部門也會阻止救援的，廣播里已經播報了，國家已經在救援了，我們會安全的！」

田甜接過歐陽雪兒遞過來的食物，抹了抹紅腫的眼角上的晶瑩淚光，微微點頭，拆開包裝紙，掰成兩半，交到了左右兩個孩子手中。

天真的孩童似乎意識到了生活的變化，從一開始的哭鬧，逐漸變成了安靜聽話。

「跟我來！」歐陽雪兒看着孩子們吃下麵包，轉身拍了拍秦楓的肩膀，向後面衣櫃旁邊走去。秦楓見狀，連忙起身跟上。

走在前面的歐陽雪兒來到檔案櫃旁邊，拉開櫃門，一連提出四個黑色的大布包，秦楓定睛望去，每一個布包上面赫然寫着「tj」兩個大字，秦楓心中隱隱有了猜想。

「刺啦~~」

歐陽雪兒拉開其中一個背包，緩緩開口：「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已經沒有足夠的食物了，本來還能吃一天，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撐不下去了。」

隨後轉頭看向秦楓的雙眼，雙眼對視之間，秦楓能夠感受到歐陽雪兒眼神里的堅定和無奈。清亮的眼眸、細長的睫毛，雖有污濁卻難掩精緻的臉孔呈現在秦楓面前，經常出任務和戶外的訓練，讓歐陽雪兒的皮膚不是非常的細嫩與潔白，卻仍有一番美感。

秦楓一時間有些出神，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個有些暴躁的女警察，卻不曾想還是個漂亮的警花，秦楓心中暗道。

歐陽雪兒看到秦楓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得眉頭一皺，眼神變得凜冽。

秦楓見狀慌忙回神：「額...那個，，，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