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川關冉幽表演 赤日川勇正造反

安川關驛站，一座豪華的跨院內，衍閔國上使許大人用罷午飯，又把浮屠王的師爺給傳了來。

兩千兩銀子，換了一天的延期，許大人覺得有點虧了。

喝着茶、想着此行的第二個使命，也正因為這第二個使命的原因，他沒像去年一樣到赤ri川里去，就在這等著，安川關還是相對保險一些的。

臨行前他的上司秘密交待給他、暗中調查浮屠王有無反叛之意。

浮屠王要反叛還用準備貢賦？還這麼痛快地先把兩千兩銀子給顛顛地送來嗎？許大人不信。

要說還有第三個目的就是順便發財，這可是個肥差，一年中就靠這一趟了。

但是到目前為止，許大人的這三個目的都還沒有達到，浮屠王派來的師爺冉幽說是：赤ri川的貢賦都以齊備，計劃於昨天就到安川關，但是事不湊巧，前ri的豪雨毀了仙渠上的一座橋樑，上川的糧食被耽擱，請求許大人千萬開恩，暫緩一天。

貢賦是否延期在他的許可權之內，他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何況是有因可查的一天。

那場豪雨許大人也領教過，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一潑就兩個時辰，塞外的風雨就是猛烈些。

冒雨而來的冉幽跪倒在許大人的面前，連連叩頭，請求寬限，並獻上了兩千兩銀子，許大人的口中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是默許了，但這點是遠遠不夠的，相信他們也能夠明白。

由此許大人更是放心，從浮屠王派來的師爺這裏，許大人沒有看出一點反叛的倪端。

天sè尚早，許大人請跪在地上的冉幽上座、看茶，斜眼看他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心中暗笑。

「你到赤ri川多長久了？」許大人相當和藹地問。

坐着、站着都不安的師爺冉幽趕緊起身、立定、彎腰、低聲回道：「回許大人、三年。」這樣的人就是站着的命，許大人心想。

「赤ri川的貢賦今天就能到嗎？足額嗎？」許大人眼盯着師爺又問，不打算再和他繞圈子了。

許大人的問題前後沒有聯繫，叫冉幽很是犯思量。

「這個、、、時間、、、足額、、、」師爺冉幽吞吞吐吐，眼光游移不定。

許大人把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在接盤裏，『啪』的一聲脆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不悅。

師爺冉幽聽聲一怔，立即回道：「這個可不是小人所能決定的，請大人萬萬體恤小人位卑言輕，貢賦之事和小人全無干係呀。」冉幽突然激動大聲起來，復又跪了下去。

這一套許大人使來駕輕就熟，心道這個師爺膽小怕事，算是徹底的投降了，還緊著把自己摘出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所講若是屬實，你不僅無過還能有功，都是衍閔國人，我一定不會虧待於你的、、、」許大人一通的恩威並施。

「是、是、小的一定如實稟報。浮屠王的糧食的確沒收齊，今年收成雖比去年好，但是浮屠王的存糧也的確不多，我覺得他們一定是清了倉底，要以往年陳糧充數，另外可能還要缺斤短兩。」這話說的語無倫次，但中氣十足，把主子的那點事都抖露出來，沒有一點擔當，難怪他在國內混不下去，到赤ri川才能謀生。不過他提供的這些，坐實了就都是自己發財的資本。

今年是個豐收年呀，許大人高興了，這趟遠差沒白來，一顆心終於落到肚裏。

「他們好像是還給大人準備了，很多上等獸皮，山貨，今天就送到，具體數目不詳，不是小人經手的。」冉幽又小聲地補充，向許大人買好道。

「好了、」許大人有些等不急了「走、到城牆上等著。」

在路上他們遇到了安川關的齊總兵，便一同前往，冉幽知道齊校尉是剛接手安川關，也許是這是他第一次上城牆。

齊校尉的出現沒再冉幽的計劃之內，在這一天之中安川關內的軍隊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原任安川關總兵將帶着一千軍卒離開，就在今天下午，而齊校尉就在同時走馬安川關，這些變動都在這關鍵的一天裏發生，直叫冉幽有些划狐，但是前期入城的手下，沒看到安川關內有什麼大的變化，鬆弛的防守依舊，士兵們還是無jing打採的老樣子，整個安川關也沒有什麼危險的人物出現。

他的師弟邊銳特地在總兵府的大堂探聽了很長時間，安川關這裏還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聽到這些個消息，冉幽才安心地前去見許大人。

安川關，自是為防備赤ri川的赤族而設，關川雄偉，城牆高聳，位於兩山之間，站在城牆上，平整的赤ri川一覽無餘，可還是沒看見送糧車隊。

ri頭偏西，許大人在城牆上信步漫遊，欣賞著邊外大好河山，倒也沉得住氣，旁邊陪着的師爺卻心神不定，左顧右盼，許大人知道這個小人的擔心，他是怕一不留神把自己的xing命搭進去，覺得這種膽小之人無可大用，也不理會。

三人且行且說，介紹著邊關的防備，赤族風土，言談中對赤族之蔑視顯露無疑，毫不避諱他人在場。冉幽在一旁陪着訕笑，心裏暗想：衍閔國會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的。

太陽快落山了，赤族的貢賦還是沒有影子。但許大人並不着急，依舊好興緻，心道再耽誤一天可不是現在的價碼了。

冉幽看着天邊，遠處騰起了一股子高高的煙塵，自己修真了這麼多年，當然能分辨的出，身邊的這些凡夫俗子可就沒長著這個眼睛，還得等一會。

「看、看，看、蠻夷們來了」齊總兵半天之後終於發現，上百輛的長長車隊進入人們的視野。「謝天謝地，你們終於到了。」冉幽攀上了城垛，誇張地呼叫，終於放了大心的樣子。

然後興奮地轉回身，對着兩位長官說：「今晚，我在驛站里給兩位大人奉上了一頓山珍宴，另外有寶物孝敬，車隊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小人懇請兩位大人賞光。」

齊總兵一聽甚為高興，還有我的，沒想到，這個便宜不撿白不撿。上任時間雖短，但也知道了這裏是個肥差，關口稍微緊緊就有大把的銀子來，這個酒宴是必去的。

下了城牆，許大人留了兩個手下驗糧，交待的話里充滿著暗示，連齊總兵都能聽得出來。聽出來又能怎麼樣，這是本官的職責所在，為國家稅賦嚴把質量關，天經地義。

冉幽如願的把安川關的首腦人物們都圈在了驛站里，一道道jing心製作菜肴被流水般的端上，本來就是極品山珍，這下驛站里更是香氣四溢，圍桌而坐的諸位胃口大開。

幾圈酒讓下來，天就完全黑了，大家都吃了個過癮，冉幽好酒量，把諸位敬得臉sè泛紅，陳年上等的好酒也用了不少。冉幽離座、正展示著幾張獸皮，虎皮、豹皮、貂皮、狐皮齊全，sè澤鮮亮，光艷照人，晃花了眾人的眼睛。

許大人等的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這等貨都能買上個好價錢，換成銀子更實惠，桌上人多他也不好張口，等著那個師爺主動，現在還來的及，驗糧的人還沒回來，如果他的手下回來了，那就是既成事實，該補、該罰不再好說了。

突然想起，會不會是那兩個奴才也收了人家好處，放鬆勘驗，心裏有點狐疑，再一想他們應該沒那個膽子，我不點頭這些貢賦是無論如何是過不了手的。

屋外遠處響起了吵鬧的聲音，因為室內喧嘩開始還沒在意，到後來喊聲甚劇，齊總兵吩咐人去看一看。去的人半天也沒回來，叫喊的聲音卻小了下去。

緊接着聽見屋外有大隊人馬經過，齊總兵雖然酒醉，但心想還清楚，沒有命令誰敢調動我的軍隊，又派出一個身邊的副將前去察看。

冉幽知道這是浮屠王已經進了關，那個前去的將領，也走不出這個院子，就會被無聲的拿下。

聽着一隊騎兵來到了院外，一陣咚咚的腳步聲來到了門前，隨着一句「真香」的響亮喊聲，說話人推門而入，一膀大腰圓、王者打扮的赤族大漢出現在眾人面前。

許大人騰地站起來，這個人他太熟悉了，去年看着他點頭哈腰、俯首帖耳的隨他指使，今天卻器宇軒昂的進了安川關的驛站屋裏。

「大膽勇正，這不是你來的地方。」許大人手指著浮屠王義正詞嚴地大聲呵斥道：「身為異族王者，無詔擅入衍閔國界等同謀反，你不怕掉腦袋嗎？」

哈哈哈，勇正大笑之後反詰道：「我就是來此取你的腦袋的，去年你颳走了我兩萬兩銀子，今ri你一併歸還吧。」

早有湧進室內的衛士，殺氣騰騰地站在了眾人身後，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一干人等的脖子上。

齊總兵臉sè煞白，至始至終沒敢把手放到劍柄上，任由浮屠王的侍衛把佩劍給取了去，跟着他的十來個官員、將領也如他一般，事出突然只剩下害怕的份了。

如此的陣勢讓許大人終於看清了形勢，真如朝廷所料，浮屠王他造反了。

主客異位，換了碗筷，浮屠王拉着冉幽坐下。驚呆的驛卒們，趕緊張羅，重整菜肴。

「許大人，你拿我錢的事該怎麼辦呀？」浮屠王盯着他問，還沒忘了這茬。許大人兩腿顫顫，咕咚一聲跪倒在地，「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跪在地上的許大人，眼睛卻直瞟浮屠王的師爺冉幽，但是那師爺、從始至終都沒朝他看上一眼，能和浮屠王坐在一起、肯定不一般，心裏想着怎樣能活命，絞盡腦汁地想着，他的上司交待給他的秘密任務就是一條，但是怎麼說、才能打動那個冒充的師爺冉幽？

「這安川關內，上百萬兩銀子都不止，王上怎麼還在乎他的區區萬兩？」浮屠王身邊的師爺冉幽道：「下一個平川關可是個商賈雲集，買賣興隆之地，及時拿到手，幾千萬兩也不在話下，更為重要的是，我們要的糧食也在那裏。」

「軍師所言極是，讓各部在關前宿營，明早出發。」浮屠王說，似是向著冉幽軍師徵求意見。

「夜長夢多，遲則生變，安川已失的消息保不了多久，如果平川關的錢糧一夜之間都跑了，我們豈不成竹籃打水？那裏的物資可是我們下一步行動的資本，望王上早做決斷。」

這時赤族之人進來稟報：「軍營都被控制，無人反抗，三千軍卒全被俘虜，前後關門封閉。糧草銀兩正在清點之中。」

又有人來報：「各部首領帶着本部人馬關前聚齊，要求打開關門。」

浮屠王把臉轉向了齊總兵，「你不是有四千人馬嗎？那一千哪去了？」

「回大王的話，由前任總兵帶領，今天下午出發，要支援太子西南平叛。」齊總兵知無不言的如實回答。

「傳我命令。」浮屠王大聲說：「告訴各部首領，平川關有堆成山的金銀，滿街鮮亮的美女，用不完的糧食，先到先得，晚到沒份，打開前後關門，現在就出發，搶他個娘的。」

然後指著戰抖不已的許大人命令道：「把這個狗頭給我砍了祭旗。」癱倒在地許大人被侍衛們像狗一樣地拖了出去。

「大王饒命，我有要事回稟，肯定對大王有利，大王給我一個說話的空，就幾句，聽完再殺我不遲、、、」像狗一樣的許大人、被脫出去還在努力地喊著，爭取著最後的活命機會。

「嗯、」浮屠王聽后疑惑地嗯了一聲，看了看他的軍師，冉幽對他一笑，「帶回來，」浮屠王發下命令。

「你們打算怎麼辦呢？」浮屠王聲音緩和的問站在牆邊、戰戰兢兢的那幾位。

「願為大王效命。」齊總兵無奈的言道，其他的人跟着懦懦，除此之外他們剩下的唯一選擇只能是和許大人一樣被拖出去。

「讓你的士兵，把這裏的糧草都裝到我的馬車上，跟隨我一同出發，去吧。」對於浮屠王來說，他們只能是個免費的勞力使用。

浮屠王大手一揮，那些個將官被押解著離開。

被帶回的許大人匍匐在浮屠王的腳下，被浮屠王踩上了一腳，許大人這才說話。

「大王知道我為什麼不去赤ri川的王城嗎？」

許大人的此話一出，就被浮屠王一腳給踢到了肚子上，翻滾到了牆邊才停下來，疼的許大人哎呀的大叫着，但是止不住浮屠王的侍衛們還是上前一頓臭揍，直打得許大人不住地翻滾，高聲地求饒不止，直到浮屠王揮手制止侍衛們才停下了毆打。

「大王、大王、、、」許大人衣衫不整、滿臉帶血的向浮屠王爬過來，甘心情願地再次被浮屠王踩在了腳下，彷彿是在浮屠王的腳下才算是感覺到安全。

「我說、我說，我的上司告訴我大王要謀反，朝廷似是早有準備，大王不得不防。我是真心為大王着想，大王留得我這條不值錢的狗命一定有用，我願意為大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地效忠大王。」

「就這？」浮屠王不肖地問。

「就、、、大王，我願意獻上萬貫家財給大王、、、」

「我、我、我、、、我願意為大王勸降安平府的官員，朝廷雖然有所察覺但是安平的人還不知大王的威武、、、」

冉幽很不耐煩地一擺手，侍衛們上前拉起了許大人，就往外拖，許大人還是不死心地大聲喊著：「大王、大王、我真的有用，我願意為你當牛做馬，一點也不比你的師爺差，別看他、、、、」

許大人的話隨着撲哧的一刀落下才結束，聽着一個肉球在院子裏的地上嘰里咕嚕地滾著。

處理了許大人，浮屠王和冉幽來離開驛站，跟着大街上不斷涌過的人流，來到了南城門，登上了安川關的南城門、看着城門下的火把如洪流一般向南奔涌而去，心cháo澎湃、壯懷激烈，站在城垛之上，縱聲高呼：「衍閔國、我浮屠王來了！！！」

待勇正稍微平靜，軍師冉幽上前問道：「神廟的仙人們來了沒有？」這事是冉幽最關心的，其重要xing可以關乎到此次赤族起事的成敗。

「神廟的仙人會來的，起碼鐵杉和凌遜會來，鐵杉他答應過我。」浮屠王還是沒從激動中恢復過來，說話時還是有點喘息著。

冉幽心裏忐忑，自從籌備起事以來，赤族的神廟、烈火宗一直沉默著，冉幽也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把握不住烈火宗的態度，致使浮屠王親自上了一趟烈焰山、卻也空手而歸，沒有實力強大的修真派、烈火宗的支持，現在的冉幽感到了很大的壓力。

而浮屠王還在心緒激蕩著，多少年的願望，今朝終於可以一展宏圖了，赤族的天、赤族的地，終於要回歸到赤族人的手裏了，赤族終於可以雪恥、報復曾經受到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