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雪夜】
冬季,在這裏,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整個世界都被晶瑩的雪花覆蓋着,天空落下密密麻麻白sè的羽毛。風被雪點綴著,可以看到風的形狀,形似一條雪白的空中綢帶。看着它疾馳而去,又從另一邊來一條,便會茫然起來,它們,去哪兒?哪兒來?風中夾雜着森林中那不知名的野獸的吼聲,像似悲鳴,像似想念出門撲食的同伴,也似抱怨著世事的不公,不知,抱怨着什麼…
夜慢慢的伸出雙臂擁向大地,街上早已萬巷人空。街道被冰雪覆蓋着,被月光映襯的像是鋪滿白玉的地毯。散發出令人寒顫的光。城裏的人們想必是都窩在家中的火爐邊靜靜的取著暖,摟着娘子在回憶著當年的往事…
此時的城西處,一座瓊台玉宇般的宮殿座落其上,連着宮殿之後的山巒。宮殿中,夜晚也是燈火通明,彷彿要衝出這佈滿漆黑的蒼穹一般,不屈不折。可又有誰知道,這樣的一座皇城之內充斥着多少的厭惡黑暗與勾心鬥角。
這地方是宮殿後的後門,破舊而不堪。
「嘎吱」
這扇多年未開啟的破舊木門被打開,夜裏,屋檐的一角擋住了森亮的月光,所以看不清楚開門者的臉,但可以看出,開門者是名中年男子。
男子走向後門幾十丈遠的森林邊,眼神中,不時閃過略微驚慌的光影。
不過,此時他更注意的是胸前抱着的一名瞧身型像似六、七歲的孩童,肉少包骨。這名孩童的臉上已經血肉模糊,嘴裏隨着抱着他的這名中年男子踏向磐石地板的腳步的節奏還發出意味不明的哼聲和發寒的哆嗦。
光線雖然不是非常的好,但定睛一看,見孩童上身只穿了件麻布料製成的短袖。
抱住他的中年男子雖然不語,但眼裏的複雜之光還是在yin霾處亮的攝人。
男子停了下來。在這森林的第一棵樹下。在這寒冷的雪夜。在這沒有溫暖的喘息間。「欸,少爺,福叔我也就送你到這了!」
中年男子輕輕的把身上的外套放在雪地上,把這名孩童放在外套之上,裹起,起身,轉頭……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着。沒有出聲。
突然,男子轉身俯下身,手上的動作像是想把孩童臉上的血跡擦乾淨,再好好的看他一眼。
但,終究還是停住了,男子的手慢慢抽回,慢慢起身,腳步比剛剛抱着一個人還顯得承重與疲憊。
最後,就是這樣慢慢的走回了屋后,眼神深深的看向大雪紛飛中那衣裹里的小男孩。
明天,一切,就將會結束吧。
「嘎吱。」
心門閉,萬物寂。
風也靜了下來,像是累透了的孩子,安靜的待在天地之間,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奔跑,奔向迷茫的遠方。
雪,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起舞,在隨風飛。緩緩落地,安靜的享受着這夜的寧靜,因為人們開始忙碌之時,它們又會化為清澈的水灘,被太陽光籠罩,化為氣體,升上蒼穹,再化為潔白的雪,散落大地。就這樣,一直,一直的,循環著。
「嘭。」
一身微小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一般,但絲毫沒有干擾到這安寧的夜。
藉著微弱的月光看去,一隻蒼白瘦弱的小手從雪地里撞出。像是雪地里開出的蒲公英,搖搖yu墜。
一個人?
沒錯,是一個人。
隨後沒多久,一個人影從厚厚的雪地中做起,抖落了身上的雪。
仔細看去,雪上還有一點點的斑紅,像是雪地中盛開的梅花。
原來是一個孩童。滿臉沾滿鮮血的孩童。血遮住了他的面容,眉毛上也都沾滿了血珠,但還是遮不住他眼神中的委屈、無助,當然,這只是小部分,更多的,只有眼中的堅強和不折與不屈。
不過看來他也是不曉發生了什麼。
只不過在這漫天飛雪、凄寒如霜的夜裏,又能發生什麼呢?
孩童披着這見有着陌生氣息但又熟悉的套站了起來。用力的裹了裹,像是像留住外套內僅存的一絲餘溫。
「哼!」
一聲痛哼,孩童的身形越發搖晃。最後還是左腳退了一步,勉強站穩了身子。
「哇!」
一口紫黑sè的鮮血從孩童的嘴巴吐出,是存儲在體內的淤血。而孩童像是很舒暢似得,深深的喘了口氣。在這雪夜,邁出了第一步。方向不是那個陌生的門,而是月光被樹葉遮擋住,沒有一絲光線的森林。
在這漫天飄雪的夜裏,歸何處?
「嘭!」
「啊!」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倒在厚厚軟軟的雪地里,除了冰涼,還有心中的堅定,其他一無所有。
再次爬起,只能用身體把身上的雪抖落,連用手的力氣都沒了。只有這樣,才能撲捉到下一個黎明的光影。
不然。心死,人亦滅。
一陣風起,捲起地上的雪,似是留戀,怕它的融化,帶來腐朽的傷。
新的一天,從ri界線開始。散發着暖光的圓ri,彷彿在提醒一望無際延向天邊的白雪,好好珍惜這快要被吞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