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寒戍衛

第七十六章 寒戍衛

稚年一聽這話立馬又要與怒音吵將起來,卻聽得夏亞嘴裏輕吟著:「

寒洲萬山獨一關,誰人與我出萬山?

星河與我共一醉,我與霜雪共一杯。

。。。」

「你如何會的這首《凜關吟》?」稚年一臉的不可置信。

「噢?姑娘也聽過這歌?」夏亞倒是一愣,「適才聊到家鄉,不由得想起家父,想到他還在世時,嘴上時不時吟起這歌。我那會還小,就喜歡圍在他腳邊聽他講打仗的故事。。。」

「不曾想,這麼遙遠的旋律,竟還記得如此清楚。」夏亞笑嘆道。

「你父親是。。。奧洛公國的寒戍衛?」稚年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姑娘,你怎會知道。。。」夏亞一臉的錯愕。

「你眼前的這位,可是寒戍衛最後一任統領東凌白的掌上明珠。」怒音說這話的時候,一副得意神色,可在轉念想到這「最後一任」幾字上來,神色一暗。

夏亞聞言,驚得無言,顫動的童孔間遍佈着激動之情,「想不到啊,原來寒戍衛統領還有血脈得存,真是想不到啊。。。」

看着夏亞眉目間的複雜神色,怒音卻是一笑置之,「寒戍衛早已湮沒在歷史長河之中,不談也罷。」

「是啊,現在奧洛公國的上上下下,誰還記得曾經的『寒戍衛』呢?」稚年勾起嘴角,譏諷道。

世態炎涼,夏亞自然也是明白其中道理,可有些話他仍然要說,「我雖不是寒戍衛,但家父乃是寒戍衛右機營銀刀營十夫長,歷經三十二戰,於奧洛金書23年,碌馬山一戰中陣亡。而他的遺命,就是要我替他繼續在寒戍衛效命。」

「可待我成年之時,寒戍衛卻已被。。。」夏亞說到這小意地瞧了二人一眼,沒再說下去。

「呵,卻已被冠上了叛國的罪名,是吧?」稚年嗤笑道。

怒音澹澹說道:「奧洛金書36年,白雀嶺一戰,寒戍衛全軍為了擋住康漢丁公國北上的鐵蹄,以血肉為軀,在白雀嶺付出了伍萬人的代價,才將野心勃勃的施德公爵阻攔在國門之外。雖說是贏了,可回到凜關的卻只剩八千餘人。而那昏弱的甫丘利公爵,居然聽信宰相多爾的讒言,怕我父親挾功自立,賺我父親回國都,名為褒獎,實為羈押。」

「可憐我那父親對公國忠心耿耿,到了卻死在這些宵小之輩手裏。那陰險狡詐的多爾,趁著凜關兵員不足,率大軍星夜兼程而來,想一舉端了我們整個寒戍衛。」

「在幾位叔叔伯伯的拚死之下,我和我這妹子才勉強逃脫。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叔叔伯伯了,沒有死在戰場,卻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下。」說到這的時候,怒音抽了下嘴角。

「所以不存在什麼叛國,只是奧洛公國容不下寒戍衛的存在罷了。」

如此驚心動魄的過往,在怒音輕描澹寫地敘述下,卻格外地令人心下久久不能平復。伴隨着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沙,人生故事裏的風華,就這麼滄桑地鋪卷著,鎖在只有在意的那些人的心裏。歷史就是這麼無情,並不會對這世上的大多數人有任何的註腳。

如寒戍衛這般的鐵軍,守衛邊疆多年,誰能想到在史書上卻撈了個叛逆的罪名。

「誰能想到,竟是這樣一番故事。」夏亞感慨道,「不過,能在這茫茫大漠,能遇到故國之人,真是不勝唏噓,不勝唏噓啊。。。」

「是啊,沒想到,居然還能遇到寒戍衛的故人。」怒音朗笑起來。

稚年也跟着笑了出來,她這次的笑容格外的真誠。對於夏亞這個人的興趣,一如拍打着窗戶的風兒,逐漸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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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輛馬車在一家門面得體名曰「沙狼與月」的酒館前停了下來。

此時已到晚間,氣溫比起白天,冷下不少。

看着姑娘打了個寒顫,夏亞的右臂上黛紫色光芒流轉,而後一朵紫蓮便在他的指尖旋轉起來。只見他輕輕一點,那帶着溫熱的紫蓮便在姑娘的周身環繞起來。

「你還會弄這些小把戲呢?」稚年戲謔道。

夏亞被嘲得老臉一紅,未敢接話,徑直跟在怒音身後,走進酒館里。

怒音倒是用餘光瞥見了夏亞這小子的動作。他只是撇了撇嘴角,並未多言。

本來還是人聲鼎沸的酒館里,一見到怒音進來了,瞬間安靜下來不少。酒館掌柜都趕忙上來招呼著,生怕招待不周。畢竟怒音也算是馬德拉的「三號人物」了,僅次於親王與駝科,可得罪不起。

怒音笑了笑,表示不用拘謹,自己領着身後一干人等去樓上喝酒便是。

待怒音一行人上了樓,樓下的賭桌才恢復起熱鬧來。

掌柜讓身材火辣的女郎們端上來了純正的啤酒,跟在夏亞身後一眾兄弟們看得眼珠都直了。他們倒不是在看姑娘,而是在惦記這些啤酒,畢竟被關了這麼幾日,肚子裏的酒蟲早就饑渴難耐了。夏亞一招手,讓他們自去另一桌吃喝去。而他自己,則是跟着怒音稚年坐到裏間的僻靜位置上。

「怒音大哥,若不是寒戍衛沒了,我現在應該喚您一聲統帥大人。不過沒想到您在這兒也這麼吃得開。所以這人吶,茲要是有本事,到哪都混得差不了。」剛一坐下,夏亞便一臉佩服地說道。

他這一記馬屁倒是讓怒音受用至極。

「你怎麼還喊起我大哥來了?」怒音笑罵道,「怎麼看也是你的年紀也比我大些。」

「那還真不是。您想想,我是奧洛金書19年生人,年紀應該比您要小才對。」

「那為何你看着。。。」

「看着有些老成,是嗎?」夏亞無奈苦笑,「打小就沒了爹,我那娘親也沒撐幾年便隨爹去了,所以我從小就混跡街頭,學了些。。。打家劫舍的本事。」

「後來因為得罪了斯拉提尼商會,在奧洛公國混不下去了,只得穿過王境,來西邊謀生活了。這幾年風餐露宿下來,看着就滄桑了不少。」

「噢?如何得罪那商會的?」怒音好奇道。

「那還能如何得罪,不就是。。。劫了他們的貨唄。」夏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這種盜匪的路數,有些上不得枱面。

「幹得漂亮!」不曾想稚年由衷地贊了一聲,並和夏亞碰了一杯。

夏亞倒是頗為意外,他本以為他這種行為會遭來鄙夷。

斯拉特尼商會是在寒戍衛覆滅后,奧洛公國內部新興崛起的大型商會。本來由寒戍衛把持着凜關,南北不得通商。而在寒戍衛滅亡后,甫丘利公爵採取了宰相多爾的諫言,開放邊關,與鄰國大行貿易之道。

看似寒戍衛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實際上是它擋在了大大小小的商人們攫取利益的道路上。所以當年的白雀嶺之戰,其背後的波雲詭譎可能遠比史書記載的要複雜得多。站在宰相多爾身後的,可是利欲熏心的商人們。

輾轉在流亡路上的怒音稚年兄妹二人,那會因為年紀小可能還想不明白事情的本質。但是這幾年下來,他們應該是看明白了。

所以方才夏亞說劫了商會的貨物的時候,稚年才會那般反應。

「那你現下在何處謀生呢?」怒音問道。

「蒂來爾公國,替那位公爵夫人做些打探情報的活。」夏亞嘆了口氣后答道,「如果有得選,我還是願意追隨大哥您,當一名鐵骨錚錚的寒戍衛。」

「畢竟,誰願意背井離鄉呢。」

聽到背井離鄉一詞,怒音也跟着嘆息了一聲。

兩個深知漂泊滋味的男人,心有靈犀地碰了一杯。

「可惜啊,世間再無寒戍衛,再也沒有那樣的日子了。。。」怒音又是勐勐地灌了自己一杯。

「倒也不盡然。。。」夏亞幽幽說道。

「什麼意思?」稚年抬起眼眸,顯然是來了興緻。

「這幾年的打拚,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財可通神。」夏亞說道,「只要手裏有足夠多的盧尼,要重啟寒戍衛也並非不可能。」

「嗨,我當你要說什麼呢。」稚年蔑笑道,「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可是上哪裏去湊這麼一大筆盧尼呢?」

「眼下這是什麼地方?」夏亞望着稚年問道。

「馬德拉啊。。。」稚年想也沒想答道,而後瞪大了雙眼,「你不會要打。。。的主意吧?」

「你啊,還是多喝兩杯,把這種癲狂的想法喝進肚子裏,回去以後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以後就都正常了。」怒音神色一凜,冷冷說道。

「是啊,你剛來馬德拉,並不知道親王的兇殘與可怕。」稚年小聲說道。

「我這麼說,自然有我的道理。」夏亞神秘一笑,「難道我是那種痴心妄想的瘋子,擱這借酒勁胡說呢?」

「大哥你作為親王的得力助手,應該很快就會知道,自由城邦的那位艾爾文,不日就要到這馬德拉來了。」夏亞挑了挑眉,望向怒音說道。

「那又如何?」怒音不解道。

「表面上那艾爾文是來抓我來了。」夏亞說道,「可實際上呢,他的目的是親王手裏的那些落晶。」

「嗯。然後呢?」

「你可能不知道,現在整個北方,落晶都短缺了。一小顆都價值千金,你想想看,親王手裏那麼多落晶,買下整個奧洛公國都綽綽有餘了。」

「呵,但是那存放落晶的庫房,隨時都有重兵看守,又豈是那麼容易得手的?」怒音不以為意道。

「若放在平時,那確實有些異想天開了。可若是自由城邦那個艾爾文來了,那就不一樣了。他身邊可是一眾高手,並不懼這雲漠煙。屆時他們兩伙人大打出手,大哥您作為內應,接應我們去那庫房,此事可成。」

見怒音沉吟了好一會,沒有表態,夏亞又輕聲問了一句:「難道說,大哥您想在這沙漠裏蹉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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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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