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元虛印

練功場。

四人等待良久，一位身穿長衫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場所有人目光下意識集中在他身上。

此人外貌平平無奇，可有種難以言喻的蓬勃生機感，好像擁有遠超常人的精氣神，雙眸炯炯有神，猶如利劍，令人不敢對視，稍微掃過像是被猛獸盯上，心頭一突。

白浪感覺四方明亮了一截，如調高了辨識度，他不清楚這是不是錯覺，但種種神異表現足以說明賀館主不簡單。

前世也有科學研究生命磁場，老年人要比年輕者弱許多，所以不自覺靠近年輕人，就是為了感受那種朝氣新生，讚美一個人往往評價他很健康，或者很有活力。

在人群中，陽光活力的人從來都是焦點。

現在白浪也有同樣的感受，自己對比起賀館主竟都凸顯幾分腐朽，說明對方生命力、野性比青少年還旺盛。

賀嵐審視眾人一圈，落在白浪身上稍微停頓一下，微微點頭道：「既然已經入門了，那我就醜話說在前頭，真傳我會傾囊相授，絕不私藏，但個人天賦不同，路走不通，數個月未有絲毫進步，便是自己的事了。」

說話間他眼神瞥向張富貴三人，意思很明確，道館學徒可以靠錢財買來，但天賦、知識、努力卻不行。

接着賀嵐乾脆利落，點名道：「廢話不多說，直接測骨，黃磊你先來。」

黃磊便是縣城來的兩人之一，身穿白衣的少年，還手持一把扇子，騷包之極，他蠢蠢欲動，一聽到館主叫自己，欣喜上前。

賀嵐一把抓住白衣少年的胳膊，手腕就微不可查一抖，剎那一圈圈淡白氣浪炸開，沿着黃磊的手臂層層推進，遍及全身。

噼里啪啦。

一連串清脆的骨響聲出現，黃磊只覺得腦袋暈乎，五臟六腑震蕩一下，四肢百骸酥麻酥麻，劇痛中夾雜一點酸爽，直接呻吟出來，反應過來后臉色羞愧。

賀嵐面無表情，精準報出黃磊身上的數據：「骨齡十六歲左右，身高六尺多，發育良好，四肢關節脊椎沒有變形，五臟六腑健康，元精未散，不錯看來沒空耗身體。」

隨後五官也要逐一測試，還有識字文化很是繁瑣，在白浪看來就像是體檢、科考結合。

「顧志到你。」

話落，另一位神色稍顯淡然的世家子弟上前，他穿着和白浪一般的寬鬆長衫，被道館主巧勁一抖，面色不變。

白浪嘖嘖稱奇，這小子是個狠人。

等輪到張胖子時，他好奇觀望，包括黃磊也準備看笑話，一個幾乎成球體的東西怎麼寸寸抖動。

沒想到賀師傅深不可測，張富貴在他手下輕如薄紙，與體重產生極大反差，並且還真能抖起來，層層疊疊的肥肉如浪花般洶湧，加上胖子殺豬般的叫喊，令人啼笑皆非。

「啊啊，要殺人啦！」

賀嵐滿頭黑線，放下胖子冷哼道：「不合格，體脂肥厚，擠壓五臟六腑，磨損關節，這條路儘早放棄，不會有前途的。」

沒想到，張富貴不驚反喜，拍著肚皮樂呵道：「俺早和我爹說，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張家的血統我能不知道嗎，樣樣不行，就剩躺着吃老本，非要逼我來道館，那萬貫家產不折騰能讓子孫後代吃個百代，怎麼他吃得我就吃不得？」

白浪面色愕然，好傢夥父慈子孝，這胖子人間清醒，啃老一步到位，少走三十年彎路。

如果能躺平誰想努力啊，他就特別羨慕。

一旁黃磊嗤笑，高傲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顧志雖然不言語，神色上卻頗為認同。

面對嘲諷，張富貴也不在意，天生樂觀，一副『啊對對對我就是廢物』的坦然。

檢查完三人，賀嵐勉強滿意，罷手道：「明天這個時辰再過來，我傳你們功法。」。

說罷他就匆匆離去，似乎還有要緊的事，幾人面面相覷，旋即解散。

此舉正和白浪心意，回到左院房屋，關上門窗，閉目養神，黑暗視野中一枚青紫玉印瑩瑩發光，【投影登錄】四個大字閃耀。

得到元虛印，他還沒來得及探索，現在有空了。

白浪意念延伸，觸及選項，然後感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波動掃過全身，好似提取了某種東西，卻又像什麼都沒失去。

視野幻變，金色字跡炸開，無數光點向四周散開，宛如星空深處的璀璨流星雨，當重新聚合變成了一行行字跡。

「你已經登錄了元虛世界。」

「群星歸位，混沌漲潮，輝煌的仙道文明陷入寂滅，仙神遠去，萬物凋零，元虛淪為廢土。」

「這是一個災后的世界，禍祟遍地，詭異叢生，在仙道廢墟中野蠻生長，或許用不了多久就徹底萎縮，泯滅在無垠深空。」

「如今一群宛渠之民降臨，它們號稱群星的原住民，你便是其中一員。」

幾行信息類似背景介紹，白浪嘗試分析，關鍵詞群星、混沌、仙神，他若有所思：「末日廢土仙俠類型的嗎？那危險系數直線上升啊。」

難怪不讓真身進入，或者vr視角，而是純粹文字遊戲，看來是一種保護啊，而且宛渠之民……把自己比作異界人，莫名契合。

解開了疑惑，白浪繼續往下看，文字浮現。

「你在一間陳舊的房屋蘇醒，窗外妖異的紫輝投射進來，隱隱有不明嘶吼聲，你感覺良好。」

然後這行字下面，白浪看到兩個選擇【探索房間】、【推開房門】，他自然先點前者。

「我曾聽說，明智的賢人絕不會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冒然出動的，會事前先檢查清楚，顯然您就是這樣的賢人。」

「藉助微弱朦朧的紫輝，你環顧四周發現，這裏有人居住的痕迹，你找到了床上兩套衣服，是青色道袍，你猜測災變前的房屋原主或許是道士？」

「你是否選擇拾起？」

讀到這裏，白浪神色怪異，總覺得這文案有點違和感，他意念觸及，同意拾起。

「一個人會畏懼於剝下死人的衣物穿在身上，因為那是不道德的行為，但真正的賢人會隨處境的變化及時調整應對方法。」

「你收取了【青衣道袍】，穿着在身上。」

這是白浪第一次在元虛界得到東西，想嘗試取出來，原本他擔心此舉會把那個世界的細菌病毒乃至某些不詳東西帶過來，不過元虛印提示會過濾一切穢物，並且好像默認為投影人物的「儲物背包」？

下一刻，現實里白浪睜開眼，手上捧著一沓疊起的青色道袍，面料柔軟。

他神色狂喜，難以遏制激動心情，遊戲里的東西真能拿到外界，那麼等同他坐擁一方世界的資源。

欠一百兩銀子算什麼，他比張富貴萬貫家產更強。

白浪暗道：「那我要調整自己的生存方式了，苟到最後應有盡有，哪裏還要去拼搏，決不輕易參與現實的競爭，有競爭就有結怨，萬一被人暗殺就太冤枉了。」

前世某掏糞男孩就是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