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節 百日

第四十一節 百日

也許自己該質問他,該指責他,可是這一切有用嗎?

他有他的立場,即便是要他殺自己!

蕭逝笑了笑,滿是苦澀。////

幻光看了看蕭逝,若有所思。他回頭看向凌鈺,道:「走了。」

凌鈺反應過來,猛然轉頭看向幻光,臉上立馬被憤怒充斥:「你不是說武徹用了那個方法就行了嗎?那剛剛為什麼不管用?!」

幻光捂住耳朵,等凌鈺說完,他才道:「一開始誰能想到武徹竟然拔不出來?他要拔出來對付衛嗣絕對能輕鬆搞定。」

見凌鈺瞥了他一眼,幻光乾笑兩聲,打了個哈哈道:「至少也能打個平手。」

「我……」凌鈺一聽這話,心裏來氣,真恨不得把幻光拎起來暴打一頓才解氣,不過,他不是幻光對手,惹惱了幻光,到時肯定是自己吃虧。

「好了好了,氣大傷身,再說武徹不是沒事嗎?」幻光見凌鈺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又想到當初蒼虎生氣的樣子心中不由發笑,果然還是沒變啊。

然而就在他兩人爭論之時,蕭逝卻獨自離開。

第二ri。

經過昨ri一戰,那些本來打算趁蕭逝有傷在身向他挑戰的人也都打消了這個念頭,廢話,要有誰還去惹蕭逝,那絕對是活膩了,沒看到周寧陽成什麼樣了嗎,那可真是被雷轟的連他親娘都不認得他了。

蕭逝是樂得輕鬆,而凌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在第二輪比試中他對上了實力雄厚的蕭禹琛。然而這場戰鬥卻在片刻間就結束了——凌鈺直接棄權。

經過第二輪比試,丹華蕭逝、顏清若進入四強,另外兩個名額被衛嗣與蕭禹琛佔據。

凌鈺看了看面前紅榜,待他看到接下來的比武安排時,心中簡直要氣得吐血,他轉頭看向蕭逝,道:「下一場是你和顏師妹。」

蕭逝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向比武場走去。

凌鈺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那紅榜,轉眼又瞪了瞪一旁看熱鬧的弟子后快步向蕭逝追去。

不好辦啊,不好辦!凌鈺焦急地來回走動,邊走還邊搓動雙手。

幻光用茶蓋輕輕拂了拂杯中漂浮的嫩芽,趁著煙霧繚繞的當歇抬頭說道:「有什麼事不能解決的?橫豎不就是淘汰一個人?」

凌鈺轉頭瞪向幻光,見他正將手中茶杯向口中遞,凌鈺快步上前一步,一把從幻光手中奪下茶杯一口飲下。

幻光愣愣看着空無一物的手,小半晌才堪堪反應過來,搖頭嘆息道:「暴殄天物啊!」

凌鈺飲一杯茶下肚,卻全然不知其味,只覺得心中登時舒暢多了,當下一屁股坐在幻光身旁,拿起一旁的茶壺就向杯中倒。

幻光額頭上青筋跳了一下,一把從凌鈺手中奪回茶壺,恨恨道:「不懂喝茶就別亂喝!」

凌鈺也不在意,哈哈笑了兩聲道:「你這是什麼茶啊,喝着味道怎麼那麼特別?」

幻光白了他一眼,為自己倒了一杯,想了想又給凌鈺倒了一杯,道:「比武要開始了。」

聽聞此言,凌鈺轉頭向比武台看去。

此時蕭逝和顏清若都已站在台上,兩人之間只餘下一片沉默。

「鐺~」鐘鳴聲起,比武開始了。

蕭逝默默地看着顏清若,許久許久,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開口道:「我棄權。」

「我棄權!」然而幾乎就在蕭逝開口的同時,一道清冷堅定的聲音幾乎和蕭逝的聲音不分前後地響起。

台下一時間鴉雀無聲,靜默了許久,台下一時之間又議論四起。

凌鈺霍然起身,難以置信地看向蕭逝。

幻光見他反應如此巨大,料定他必定不知曉蕭逝的打算。他扯了扯凌鈺的袖子,拉他坐下,緩緩開口道:「與其讓他們相鬥,棄權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一個棄權是好辦法,兩個呢?!」凌鈺轉頭瞪向他。

幻光不以為意,輕輕抿了一小口茶,待到茶香在口中逐漸醞開、變淡后,他才開口道:「浮名而已,何必在意?」

凌鈺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凄凄道:「我是不在意,可師叔他們呢?十年一次的三院會武,我們竟然就這樣棄權了!早知道這樣,我上午就不聽你們的不戰而敗了!」

這邊幻光正和凌鈺說着,那邊龍溟卻是心念一動,他抬起頭有些疑惑掃視一下四周,並未發現契的蹤跡,眉頭不由得皺緊。

想了想,他偏頭問一旁的楚靖之道:「台上那名女弟子二殿下可算熟識?」

「嗯?」楚靖之回頭,「哦,顏清若師妹是南院弟子,她xing格素來孤僻,不喜與人交往,我與她很少來往。」

「顏清若。」龍溟有些奇怪的看了楚靖之一眼,突然笑道:「二殿下的師弟師妹可都不是常人啊。」

楚靖之不知道他說這話究竟是何意,只便順着他的意思迎合了兩聲。

龍溟起身,看了看正全神貫注向外看的龍羽,搖了搖頭,慢慢走到她身邊,俯下頭溫聲問道:「小羽,看什麼呢,這麼專註?」

突然聽到他的聲音,龍羽嚇了一跳,轉頭看去見是龍溟,不由嗔道:「哥,你嚇到我了。」

龍溟伸手輕輕撫了撫龍羽的頭,道歉道:「是哥哥不對,哥哥不該嚇到小羽。但小羽剛剛在看什麼呢?」

龍羽抬起頭,有些猶豫地看向龍溟,一副yu言又止的樣子。

龍溟見她如此,眉頭不為人察的輕皺一下,但他還是笑了笑道:「既然小羽不想說,那哥哥就不問了。現在,哥哥帶你玩去吧。。」

一聽要去玩,龍羽立馬喜笑顏開,拍手歡呼道:「好啊好啊!」那神情動作,活像是一個要求被滿足的孩子。

龍溟見她如此高興,也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只是在他的眼中寒冰卻是慢慢凝結。他牽起龍羽的手,慢慢向外走去。

楚靖之看着龍溟牽着龍羽慢慢離去,沉思了一會兒,起身向一旁的楚靖民打了聲招呼也離開了。

此時眾人目光都集中在蕭逝顏清若,都未曾注意到這三人的離開,再者說,即便注意到了什麼又如何?

幻光看見龍溟、楚靖之相繼離開,輕輕抿了一小口茶,嘴邊漸漸露出淺淺的笑,而妖異雙瞳深處卻有什麼一閃而過。他回頭看向凌鈺低聲道:「你現在上去讓蕭逝下場吧。」

「讓蕭逝下場?」凌鈺一着急不由喊出聲來。

幻光白了他一眼道:「難道你還想讓他帶着傷去跟蕭禹琛打?」

凌鈺一聽也對,便不再多說,慢慢向比武台走去,跟蕭逝說了一下,但還沒等他跟顏清若商量時,蕭逝便走下台了。

現在是不管顏清若同意不同意也只能由她參加接下來的比試了。凌鈺無奈地想道。正當他想向顏清若說明情況時,從台下卻又上來了一位紫袍老者。

那老者走到台zhongyang,先是分別看了凌鈺顏清若一眼,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對着台下宣佈道:「丹華學院最後兩名參賽弟子棄權,丹華學院淘汰出局!」

一言出,台下嘩然。

凌鈺快步走到那老者身旁,忍住怒氣問道:「這位師叔,丹華學院還有一位弟子站在台上,緣何說丹華學院棄權?」說着將目光投向顏清若。

「凌師侄,剛剛大家都聽的清清楚楚,你們那兩位弟子可都是喊的棄權的啊。」那青袍老者說道。

凌鈺瞥了一眼那老者,冷哼一聲道:「我丹華最傑出的兩名弟子對決,自是為難,為難之際謙讓一番無可厚非吧?」頓了頓,凌鈺冷笑一聲,嘴中譏諷道,「莫不是這位師叔是在擔心不是我丹華的對手,又見此番我丹華並無師長隨同,所以才……」凌鈺故意拖長語音,其意思不言而喻。

而他此番話語也的確起了作用,台下弟子立刻有人出聲支援。

那紫袍老者本來聽到凌鈺那一番話臉se便已黑了下來,此時又聽台下弟子出聲支援丹華,當下臉seyin沉得可怕。

然而正當他想要開口時,從旁邊卻小步跑上來一名弟子,貼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紫袍老者抬頭看了一眼凌鈺,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凌鈺目瞪口呆,實在想不明白那名弟子究竟對他說了什麼。他抬頭看向那名弟子,笑道:「這位師兄……」

那名弟子抬手打斷他的話,道:「你們那位女弟子可以繼續參加接下來的比試。」

聞言,凌鈺笑道:「多謝了!」他轉身去搜尋蕭逝身影,蕭逝早已離去,而顏清若見事情解決也離去了。凌鈺抬頭向看台上看去時,只見幻光向他招了招手便一躍至台下后快速離去,似乎是有很急的事。

凌鈺無奈地笑了笑,突然感覺這一次的會武似乎除了自己沒人放在心上,不由得又重重嘆了一口氣。

凌鈺無奈回到看台上去看蕭禹琛與衛嗣之間的比武,結果衛嗣卻因為在前一場和武徹的比武中受了重傷而棄權。蕭禹琛不戰而勝。

凌鈺心中那個鬱悶啊,一個兩個都棄權了,那會武還會個毛啊!現在倒好,自己連場比賽都沒得看了。

他抬頭看了看天,今ri的天氣很好,萬里無雲,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這湛藍如洗的天空一樣單調。他今天第一次真正感覺到孤獨甚至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隨着他心思的轉變,他的右臂上藍光漸漸穿透衣物流漏出,將他整個人籠罩住。

凌鈺垂首,默默地看着光華流轉的右臂,緊緊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

※※※※※※※※※※※※※※※※※※※※

蕭逝不露聲se緩緩向著城外走着,對於身後那絲似有似無的氣息只作不知。

道路兩側綠樹成蔭,綠草茵茵,零星野花點綴其間。

蕭逝嗅着這淡淡花草香,心中為之一暢。

蕭逝身後跟蹤的契看到蕭逝只是在慢慢走着,其間還不時的稍稍停下來一小會兒,似乎是在欣賞路邊之景,心中又不由有些不解。

就這樣且走且停,蕭逝來到城外一片竹林處,抬頭看了看翻湧竹濤,蕭逝轉過身,冷聲道:「出來。」

微風徐徐,竹葉沙沙,卻是無人應聲。

蕭逝冷目掃了一眼四周,輕哼一聲,身形一動,身子便如燕一般斜斜向著一處掠去。刀光一閃間,成片的竹子齊齊倒下。

就在竹子倒下的那一刻,一道黑影疾速向著蕭逝而來,速度之快讓一向以速度著稱的蕭逝也僅僅看到黑se殘影。

喉間被一隻冰冷的手扣住,xing命隨時都可能不保,蕭逝此時卻是完全不在意。與之相比,他此時似乎更關心身後之人的身份,他問道:「戮神第四式……」喉間的手緊了幾分,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似乎絲毫沒有xing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自覺。」

蕭逝眼睛向後瞟了瞟,只看到一點黑se衣角,又向下看了看扣住自己喉嚨的手。那雙手

皮膚微微泛黃,上邊卻是疤痕累累,僅蕭逝目光所及之處的傷口就不下十處,幾乎是傷痕疊著傷痕。

契見蕭逝半天不出聲,手上的勁便鬆了松,沉聲問道:「你不擔心我殺了你?」

「擔心?若是你要殺我,我擔心又能如何?」蕭逝道。

契放開手,向後退了兩步,抬頭看向已經轉過身的蕭逝,對上他冷酷的雙目,不由愣了愣。

蕭逝看着眼前整個人籠罩在黑se衣物之下的男子,本來已經蓄力待發的右手逐漸放開,眼前之人並沒有敵意。

也就在此時目光相接,似乎有什麼在凝視中緩緩散出,籠罩在兩人的身上。

那個感覺就好像是跨過千年的時光,終於重逢,熟悉而又陌生,存在而又虛無。

「蕭……逝,」就在蕭逝微微愣神之時,契開口了,「司馬軒,一百天……還有一百天,去……去救他。」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臉上露出痛苦之se,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聽到這話,蕭逝身形一震,看向契的目光充滿詫異。

契看出他的疑慮,強忍痛苦繼續說道:「黃泉……有……破除一切……一切封印的能力。」他的力量隨着他不斷開口說話逐漸流失。

蕭逝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應聲。暮風輕輕吹動他的衣角,隨風而動的髮絲擋在他的眼前,阻住他的視線。他看不清眼前這個人,不會相信這個人,但是……

蕭逝眼中寒光一閃,冷聲問道:「你是誰?」

契愣了一下,原來還會有人關心自己是誰。契嘴角微勾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正想說些什麼,心中卻是大驚,連忙對蕭逝喊道:「他來了,快走!」說完,也不顧蕭逝了,契身形一動,快速離開此處。

蕭逝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皺,眼底深處寒冰卻是逐漸鬱結。他怎麼會感受不到呢,那屬於龍溟的靈力波動。

「契,你違背了我。」龍溟看向契,眼神無比寒冷。

契不出一言,緩緩跪下。無比的威壓壓迫得他無法呼吸,體內的數十種符咒一同發作,契只覺得體內炙熱無比,熱浪翻湧,炙浪一chao更盛一chao。契一動不動,默默忍受着。

然而就在契感到威壓一減暗暗舒氣之時,整個人卻又突然從烈焰之中突然墜落到千年寒窖之中。他的身上逐漸被寒冰籠罩,寒煙逐漸升起,周圍的空氣也驟然下降。

「契,你似乎有些不適應?」頭上傳來龍溟冷漠的聲音,「契,我記得以前這些小疼小痛對你來說可是絲毫不在話下的。可是現在……」龍溟抬起契的頭,「可是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麼的狼狽,比那時的你還要狼狽!」

契艱難地看向他,慢慢垂下頭。

龍溟嘆了一口氣,緩緩將手覆到契肩上,淡淡金光自他手中發出,緩緩將契籠罩住。契身上的寒冰緩緩消退。

「契,你應當是恨他的。」龍溟收手,默默看了契有一會,似乎在通過他看到另一個人,他的眼中突然出現了不屬於他的怒火。

「你站起來!」龍溟暴躁地喊道。那個人,從來不會這樣卑躬屈膝,你也不應該,否則你就不配!

契站起身來,仍然垂著頭,許久,他才用無比低沉、無比寒冷的聲音緩緩說道:「我不會忘記,他們欠我的我會一一討回的,當面討回!」

龍溟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很好很好!」他不停地重複著,大笑着離開。

契緩緩抬頭,看向即將隱去光芒的夕陽,眼底深處未知的光亮在閃動。是最後的夕陽,還是其它?

當最後一抹夕陽隱去時,契也隨之而去,只留下微微的清風仍在此處繼續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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