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學子歸來

()1．馬敘倫終於又回到了宿遷——他的故鄉。一踏上故土，馬敘倫的心情就無比的激動。他恨不得立即見到他的繼母宋氏。三年了，母親宋氏老了嗎？父親現在怎麼樣了？他只是從父親的間斷xìng的來往信函中了解到家中的概況。三年期間，他幾乎和大哥馬成宇失去了聯繫。就是家中，父親馬文濤也少有提起。大哥留學rì本十有餘年了，也該回國了。如今，國家變了，生了太多的變故。馬敘倫又想到了家鄉的同伴趙秀麗，她現在是不是不認識他了？她長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吧？想道趙秀麗，馬敘倫下意識的握緊了趙秀麗送給他的那根銀簪子。馬敘倫如今才明白，這銀簪子對於他的特殊意義。他的腦海里不停地閃現著趙秀麗明麗的大眼睛，羞紅的臉蛋，粗黑的大辮子。想到了趙秀麗，馬敘倫又想到了邱麗穎。邱麗穎的脈脈含情的眼神總讓他心裏偎貼，特別的，麗穎的燦爛微笑，就如火紅的玫瑰，美麗的讓他總想吞下一葉花瓣。他終於懂得了，這就是感情，這就是戀情，這就是愛情。面對兩個女孩，馬敘倫暗自微笑。但他每每想到邱麗穎，就總感覺到麗穎很神秘。馬敘倫看不透她。自從他們到達南京，雖然同在一校就讀，但很少見面。兩年後，他和邱麗穎居然失去了聯繫。他曾經到她的住處找她，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直到即將畢業，邱麗穎才給馬敘倫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她的近況。原來，他參加了軍訓，問他是什麼軍訓，邱麗穎含糊其辭的說沒什麼，只是參加一些集會、特訓。最後一次見面，是在玄武湖邊。邱麗穎告訴他，她還要繼續讀書，最少還要兩年。

麗穎，你不和俺一起回家么？馬敘倫很不理解的問。

不能。邱麗穎道：我必須完成學業。

難道你現在還沒畢業嗎？馬敘倫質問。

沒有。邱麗穎悠悠的道：俺又報考了南京法政專門學校。你也可以呀？

俺不想再讀了。俺就想回家去教書。馬敘倫道：麗穎，你知道布爾什維克嗎？

怎麼？邱麗穎驚問：這是明文禁止的，不許宣講什麼馬克思主義。

俺正在讀《**宣言》，也不知道書中說的是否就是真的。馬敘倫道：俺總感覺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好像亮着一盞燈。但又說不出是什麼。

俺不懂你在說些什麼。邱麗穎道：這是政治吧，俺不懂政治。現在正值軍閥混亂，你不如參軍吧，到部隊里、戰場上實現你的理想和夢想吧。

俺對參軍沒有興趣。就是參軍，也要徵得俺大的同意。否則，他還不打碎俺的脊梁骨？馬敘倫俏皮的說。

好吧，俺也不強人所難。邱麗穎道：只是這一別，何時再相見，敘倫？

邱麗穎的眼圈紅了。馬敘倫也無限感慨的道：軍閥混戰，你打我，我打你，到底要打到何時？這共和何時才能實現？

你說話要小心！邱麗穎提醒道：現在不是國民zhèngfǔ領導么？中國有了國民黨，這共和是有希望的。

現在不還是軍閥割據么？馬敘倫道。

唉！邱麗穎嘆息道：別擔心。你就安心教書，桃李芬芳吧！

唉！馬敘倫長嘆：也只有如此了。

敘倫，保重！邱麗穎道。

保重！麗穎！馬敘倫脈脈含情的道。

馬敘倫想到邱麗穎還在讀書，他怎麼也不理解。一個女孩子，讀什麼政法呀？馬敘倫懷着既興奮又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家中。馬文濤是欣喜萬分。宋氏也是老淚縱橫，歡喜異常。馬敘倫和馬文濤父子敘談。馬文濤噓寒問暖，馬敘倫是關切有加。當馬文濤問及伍支濤為何被處置時，馬敘倫道：

大，一言難盡。俺在南京，結識了不少宿遷的學子，俺們組織了本縣的學生會又遍告旅外同學，於是南京、徐州、清江、淮安等處的宿籍學生，也都聯絡所在地學生會，群起聲援，紛紛聯名上書江蘇省公署。江蘇省公署迫於形勢，不得不免去伍支濤的一切職務，聲明支持學生的愛國運動。

哎，麗穎呢？她回來了嗎？馬文濤關切的問。

沒有。她還在讀書。馬敘倫回答。

你看看，人家多有出息！馬文濤感嘆道：你呢？麗穎一個女孩子家這樣的追求上進，比你強過百倍啊！

大，讀書有啥了不起？馬敘倫不服氣的道：俺是不想讀，就想早些工作，陪在你和娘的身邊。哎，大，娘，俺們宿遷沒有生過巨大的事件吧？

嘿，多嘞！馬文濤高興的道：就說最近的吧？盧瀚萌你知道吧？去年江蘇6軍劉鳳圖調來宿遷駐防，今年就逮捕了盧瀚萌。即將處以軍法。他的女兒現在四處張羅，為其父親奔走。原因據說是通匪。

通匪？通什麼匪？馬敘倫道：哎，大，要是大哥在家的話就好了。

好什麼好？馬文濤道：盧瀚萌縱容其弟盧翰胤在皂河鄉胡作非為，敲詐勒索，罰當地的大王廟僧人以巨款。盧翰胤曾經參加暴動，革命黨人被逮捕殺掉以後盧翰胤就躲避起來做起了土匪。盧翰胤秘密進入大王廟，以廟中僧人收受紅男綠女的巨額香燭錢為由進行罰款。廟中僧人拒交，盧翰胤就一面搶劫，一面坐鎮親自收繳。當地人將此事告到宿遷縣zhèngfǔ。宿遷縣zhèngfǔ害怕盧翰胤的匪部，對其無能為力。又處於盧瀚萌的聲望，顧及面局，不以理睬。盧瀚萌也曾勸說其弟，但不聽。后就聽之任之。盧翰胤愈加猖狂，殺死了一名僧人。因此，當地民眾也把盧瀚萌給告了。又聽說，盧瀚萌的女兒在省公署有人，她找到了江蘇省督軍陳明地方情況。省公署委任鄭俊彥另行審理，盧瀚萌得以輕減其過。所得罰款繳劉鳳圖部，用以開辦惠民工廠，又打了洋井四面。此案方告一段落。

哦！大，大哥又來信了嗎？馬敘倫問。

別提你大哥！馬文濤生氣道：這逆子背叛了家庭，娶了rì本女人，據說就在上海。他不回也罷，俺馬家絕不容許rì本女人做俺的兒媳婦！

俺也勸了大哥，可他就是不聽。馬敘倫道。

啊？馬文濤驚訝道：你知道此事，為何你們都瞞着我？

是大哥不讓我告訴你。就怕你生氣，不同意。馬敘倫畏懼的道。

不告訴我就不生氣了？哼！你你，你們的翅膀都羽翼豐滿了想飛是不？那你們就飛好了。馬文濤大怒：飛了就再也別回來了！

大，別生氣嘛。馬敘倫道：俺知道大哥在上海的地址，找他回來，辭了那rì本女人不就得了？

哼！馬文濤吼道：趕快找回，趕走那rì本女人！俺們中國的女孩子多得是！

是，大，您放心，俺明兒就去。馬敘倫道。

當晚，馬敘倫就悄悄的來到了趙莊。趙莊除了邱懷水是新近的爆富，大部分是窮苦的百姓。馬敘倫不是去邱懷水的家，他要去找趙秀麗。馬敘倫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出趙秀麗那黑泉樣的大辮子，還有她那撲閃撲閃的星星樣的大眼睛；她的微笑令馬敘倫痴迷。他忘不了她送給他簪子的那嬌羞的一刻。邱懷水住東面，趙秀麗的家在西面。去趙秀麗的家必須經過邱麗穎的家門前。馬敘倫繞道庄東，準備從南小河翻過大土嶺直達西邊趙秀麗的家。馬敘倫來到河邊，他突然聽到了從河邊傳來了悅耳的歌聲：

變變花籃，

花籃裏面有小孩。

小孩的名字叫花籃，

蹲下起不來，

坐下起不來。

一二三四翻過來。

2.這是馬敘倫很熟悉的《花籃歌》。小時候，他和趙秀麗、邱麗穎還有村裏的其他小夥伴在一起玩，馬敘倫就喜歡和女孩子在一起玩變花籃。但每次都是因為他笨拙的樣子，使得變花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