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隱憂

第八章 隱憂

「當年我初入涅槃境,救下了一批被流放的護國軍家眷,便在這春神山腳下,建了這座太平村,又修建了這座忠義祠堂,想着給每一個冤死的護國軍英靈,留一個念想。」

君品玉點燃一炷香,拜了三拜,又點燃幾根即將熄滅的蠟燭,輕笑着說道:「祠堂簡陋寒酸,回頭兒我給你找一間寬敞溫暖的房間。」

花未名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這裏就挺好。護國軍是我的丈夫和岳帥一同創建的。在他們的靈位前面,我心裏踏實。」

君品玉想了想,也不再堅持。和花未名告別之後,離開了祠堂。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蕭瑟的秋風裹挾著料峭的寒意撲面而來。

濃重的夜霧中,君品玉穿着一身單薄的布衣走在濕漉漉的青石小路上,一隻手輕輕拂過道路兩邊的牆壁和房屋,彷彿是在撫摸情人的臉頰。

這裏的一屋一瓦、一磚一石,都是君品玉帶着太平村的村民們親手建造的,每一間房屋、每一棵小樹,都傾注著君品玉的心血。他甚至記得,村子建成的那一天,他們從幾萬里之外的邊境小城,購買了大量的鞭炮和煙花。

那個晚上,絢爛的煙花第一次綻放在大荒的夜空中,寒寂的長夜恍如白晝。

太平村就像是過年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孩子們穿着嶄新的衣服、拿着浪小乙製作的玩具,圍在篝火旁唱歌跳舞。

過往的點滴在腦海中浮現,君品玉不禁揚起淺淺的笑容,就像冬日燦爛的暖陽。然而他的身影卻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消失在茫茫大霧中。

他有一種預感,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來了。

······

······

嚴格來說,太平村並不是一個村子。村莊只是表象,這些年,君品玉大量吸納被流放的刑徒、散修、以及妖族、魔族甚至是幽冥鬼界的強者,挖空了整座春神山,秘密建立了一座龐大隱蔽的軍事要塞。

當年刺殺失敗之後,君品玉像喪家之犬一樣在蠻荒深處流浪,一邊躲避秦人鳳爪牙的追殺,一邊處心積慮謀划著復仇大計。風字營的八百狼騎,就是專門為了對抗明陽王朝的銀甲鐵騎,雖然數量很少,但是個個能征善戰;除此之外,還有林字營的兩萬輕裝步兵,山字營的一萬重甲步兵,雷字營的三千鐵浮屠,擅長五行術法的火字營和負責情報、暗殺的陰字營。

風林火陰山雷,兵家六營,便是春神山內的全部戰力。

而在六營的背後,君品玉同樣效仿朝廷,建立了類似了八大部門。包括執掌刑律、賞善懲惡的監察司;從事農耕、捕獵、養殖、屯墾等一系列生產活動的神農司;管理錢糧、對外經商貿易的白銀司;冶鍊金屬、鍛造兵器、尋脈開山的墨矩司;負責人才培養、選拔的教育司;治病救人、培育靈植、煉丹製藥的丹心堂;馴化妖獸、飼養培育靈獸的御獸司以及總攬一應大小事務的總政司。

六營八司各司其職,使得春神山就像一個嚴密的機器有條不紊地運轉着。

從某種意義上說,春神山已經脫離了原始部落或者修仙宗門的範疇,而是一個真正的小朝廷。

「我要去翡冷翠。」

這是君品玉找到風芝荔后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不容拒絕。

風芝荔放下手中的針線,低着頭輕聲說道:「什麼時候走?」

君品玉道:「明天一早。此行不宜興師動眾,我打算只帶着江流兒、狗爺和浪小乙,輕裝簡行。」

風芝荔點點頭,浪小乙見多識廣、心思活絡;狗爺老謀深算、經驗老道。有這兩人在身邊,許多事情不需要君品玉出馬就能解決。只不過······

「把武天傷帶着吧,他跟在你身邊,我放心。」風芝荔堅持道:「江湖風雨,人心險惡,多的是隱藏不漏的高手。你和江流兒的身份特殊,能不出手盡量不要出手。」

「好。」

君品玉的大手按在了風芝荔的肩膀上,略帶歉意地說:「抱歉,又要把村子的重擔壓在你的身上。」

風芝荔搖了搖頭,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說道:「你總是這樣,我都已經習慣了。你放心,如果真遇到什麼事情,我會和龍傲天、雷古洛斯商量著來。太平村是你的心血,我不會讓它受到傷害的。」

說罷,風芝荔又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行禮,道:「這裏是我親手給你做的新衣服和新鞋子。我知道你這人對於物質要求極低,可好歹也是一位神將,總不能天天穿成叫花子的模樣。我還放了一些零花錢還有十張金元券在裏面,你都帶着。」

君品玉哭笑不得:「我要那麼多錢幹嘛?又不是去旅遊。而且今年收成不好,村子裏人又多,現在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

「村子裏的錢夠用了,這些錢你拿着,窮家富路,出門在外多帶點兒錢,心裏踏實。」

風芝荔固執地把行李塞進君品玉的手中,絮絮叨叨地說:「四海九洲隱世高手無數,你和江流兒的身份又特殊,一路上以和為貴,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盡量用錢解決,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

「知道啦~!」

君品玉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笑道:「栗子,女孩子這麼嘮叨會嫁不出去的。」

風芝荔柳眉倒豎,飛起一腳,直接把君品玉踹出了門外:

「滾!」

一聲滾字,氣吞萬里如虎。

只留下君品玉獨自一人,在寒冷的秋風中瑟瑟發抖。

······

······

一艘巍峨如山的寶船穿梭於翻滾的雲海之中,寶船長千丈,高九層,雕檐畫棟、富麗堂皇。這艘極盡奢華的寶船之上,高手如雲、美女如林,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侍奉明陽王朝最有權勢的那個男人:秦人鳳。

為了建造這艘寶船,秦人鳳當年徵召了成千上萬的能工巧匠和陣法宗師,挖空了三十座金礦、七十座銀礦,砍光了兩百多座山頭。並且在民間大肆搜刮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綾羅綢緞、香料珠翠來裝飾寶船。

而同樣的寶船,一共有三艘。

為了防止被人暗殺,秦人鳳為自己煉製了大量的分身。除了他本人以及少數幾位親信,沒人知道真正的秦人鳳在哪一艘寶船之上。

十萬錦衣衛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晝夜不停地在寶船上巡視,一萬名銀甲鐵騎負責在前方開路,更有三十萬千牛衛散佈在寶船的周圍,時刻警惕著。

如此嚴密的守衛,便是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想要刺殺更是難如登天。

即便如此,這位註定要遺臭萬年的兒丞相眼皮子依然從早跳到晚,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直到那個噩耗傳來:

兩千銀甲鐵騎戰死於雲夢澤畔,花未名被人救走。

聽到這個消息,秦人鳳氣得把手中價值連城的天風雲煙壺都給砸了。

銀甲鐵騎是明陽王朝最精銳的輕騎兵,總人數不過兩萬,一下子折損十分之一,怎能不氣?

更重要的是,損失那麼慘重,都沒能把花未名的屍體帶回來。

那個卡爾斯,簡直就是個飯桶!蠢貨!廢物!

「把卡爾斯全家抄斬、夷三族。卡爾斯本人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秦人鳳臉色鐵青,這時,一位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霧氣的神秘人快步走入秦人鳳的書房,輕聲說道:「相爺息怒,卡爾斯已經戰死了。」

卡爾斯死了?

秦人鳳先是一愣,旋即眉頭緊皺,眸光深沉。雖然他對卡爾斯很不滿意,但是他畢竟是一位實打實的上位神將。背靠着明陽王朝這棵大樹,在這大荒之中,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殺明陽王朝的神將?

他略微平復了心中的怒氣,瞥了一眼黑衣老者,淡淡地說道:「先生,請坐吧。」

神秘人是秦人鳳的心腹,無名無姓,周圍人都叫他鬼先生。

鬼先生拱了拱手,說道:「我已經審訊過那些逃兵了。這次出手截殺銀甲鐵騎的,是一支八百人左右的狼騎兵團。他們訓練有素、作戰勇猛,境界都在凝元境之上,舉著一面殘破的黑色岳王旗。而斬殺卡爾斯的則是一個衣着破爛的窮酸少年,騎着一頭金色的巨狼,用一把黑色的偃月刀,只用一招就把卡爾斯斬於馬下。」

「那個少年是誰?」秦人鳳急忙詢問道:「可有畫像?」

「沒有。我先後利用攝魂之術,想從這些傷兵的記憶中找到那個少年的模樣,但是很奇怪,竟沒有一個人看清楚少年的相貌。但是那個少年手中的兵器,像極了傳說中的荒古霸王刀。」

「荒古霸王刀?」

秦人鳳眉頭緊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瞳孔驟然縮小,大驚失色:「你是說·······?」

鬼先生語氣凝重:「是的。荒古霸王刀是第一代荒古霸體打造的極道神兵,威力驚人。傳說中,只有荒古霸體才能夠使用。近百年來,四海九洲只誕生了一個荒古霸體。」

秦人鳳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你是說,那個孩子,還活着?」

「很有可能,畢竟當年,誰都沒有親眼看到那個孩子的屍體。」

鬼先生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相爺,此事事關重大。如果讓有心人知道昭明太子的兒子還活着,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護國軍、黑旗、荒古霸王刀、花未名、荒古霸體·······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秦人鳳有些心煩意亂,腹部的舊傷更是隱隱作痛。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有些疲憊地說道:「茫茫大荒,想要找到一人猶如大海撈針,談何容易?先生何以教我?」

鬼先生指尖黑光閃爍,化作一張詳盡的地圖,有條不紊地說道:「花未名身中我的五絕摧心掌,肉身生機斷絕。普天之下,只有翡冷翠的那位殿下,能夠救她。因此,我們只需要在前往翡冷翠的必經之路上層層設卡,守株待兔即可。」

秦人鳳點了點頭:「就照先生說的辦。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花未名和那個孩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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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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