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又大又亮的「電燈泡」

四十三又大又亮的「電燈泡」

閑暇的時光過得飛快,一眨眼到了8月下旬。

譚東林一直沒有再去打電話給趙雨晴,越是想得多,他越是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那些令人忐忑的糾結情愫。

章梓竹似乎也忘記了他譚東林,沒有任何消息和擾亂他的動靜。

日子平靜得讓譚東林恍惚中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農村小伙,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干農活,好在休息時還能讀讀書。

那本從榕城借回來的大部頭也已看完,譚東林前兩天還去了一趟榕城還書,在簽字時發現趙雨晴的借書籤名後面簽了「續借」。

趙雨晴的老家離榕城有一百多公里,而且不是榕城下轄的縣,有必要那麼遠跑來借一本書來看嗎?而且一次看不完還續借了?

譚東林猜不透趙雨晴的動機,只是覺得她肯定會常常來榕城。而自己,短短十多天,卻已失卻了像傑克那樣努力登上坦泰尼克號的勇氣,更別說勇於去搜尋心中的「露絲」。

眼看就要到了去馬溝鄉報到,然後分配具體學校的日子,譚東林的心緒有些煩亂,終於要面對自己人生中重要去向的時刻了。

馬溝鄉那個全縣最偏遠的鄉鎮,搭車的艱難和顛簸,譚東林已有領教。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只會更加偏遠窮困,聽說好些山村還沒有通車,要步行很長的山路才能連接到馬溝鄉的鄉鎮。

所以,眼下譚東林暫時不去理會那些虛幻渺遠的情緒,得好好準備一下該帶去的生活用品和書籍資料。

家裏可看的書不多,譚東林突然想起可以到縣城的圖書館借兩本。雖然從沒去借過,但去逛一下還是會有收穫的。

當譚東林騎着自行車從村口的商店經過時,剛好看到郵遞員正送信到商店。

譚東林便好奇地停下來張望,原來郵遞員送信,只送到每個村的商店,這裏是全村人的集散地,也是全村信息的發佈地。

「東林,這有你一封信咧。」商店老闆眼尖得很,一眼瞅見了正要騎車溜走的譚東林,忙叫道。

譚東林有些意外,跑過去,拿起一看,字跡有些熟悉,再看地址,原來是中師同學曉輝寄來的。畢業離校快兩個月了,譚東林有時還真有些想念這個矮胖的傢伙,想起曉輝那憨實的胖臉上不時閃現出的絲絲狡黠的壞笑,就覺得溫暖和有趣。

讀書時譚東林和曉輝關係最好,兩人常常一起去圖書館看書,交流一些文學上的見解。更多時候,一起嬉戲調笑,八卦一下班上或校園裏走過的女生。

曉輝長得矮胖樸實,自然是得不到那些漂亮女同學的愛慕。但由於身旁的譚東林,他常常要充當一枚又大又亮的「電燈泡」,所以還是有不少女同學對他青眼有加。

剛開始,甚至連班花趙雨晴在向譚東林暗送秋波時,都免不了要借曉輝這枚大「電燈泡」來過一下電波。

比如有一次周末,趙雨晴想約譚東林去校外散散心,又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說,就對曉輝說:「周末忙什麼?」

曉輝老老實實回答「沒有忙的事」。

趙雨晴故意誇張地說道:「不如我們去大公園走走吧?」一雙美目瞟向的卻是一旁的譚東林。

曉輝外表雖然憨實,心裏卻鬼精得很,忙說:「好啊好啊,不過你要請我吃大公園門口的肉粽。」

譚東林有時也挺佩服這個憨實又忠厚的兄弟:三人到了公園門口,這傢伙還真去買了三個大肉粽,並搶在趙雨晴之前付了款。

分給兩人後,突然「哎呀」怪叫一聲,說路上掉了宿舍鑰匙,得回頭找,說完扭頭就走。

趙雨晴朝譚東林努努嘴,又得意又感激地目送曉輝離去。

後來有兩次,不知趙雨晴使了什麼法子,帶了一個模樣還挺嬌小可愛的老鄉同行。曉輝自然是樂不可支,在公園裏徜徉時,跟着小老鄉不知不覺地就落在了趙雨晴和譚東林身後。

誰說只有帥哥靚女才配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曉輝用自身為例子,證實了哪怕模樣普通,也可以讓一個可愛嬌俏的女生相跟着流連花叢!

可惜的是,曉輝跟那個趙雨晴的小老鄉還沒有正式的美好開始,就被結束了。因為那個女生剛剛情竇初綻之際,恰好被班裏一個帥氣男生捕捉到了那美妙的異性荷爾蒙的芬芳,於是橫插一杠,天天在班裏「孔雀開屏」。小老鄉也是憑着生物性的本能抉擇,自然是傾心於更帥氣養眼的異性。

為此,當小老鄉不再出現在公園門口時,曉輝也好一陣失落,好在此時,為譚趙二人當「電燈泡」的任務也宣告結束了……

曉輝這傢伙,樸實得總是在溫暖他人的同時,幾乎讓人想不起他的存在!

中師三年,除了譚東林,曉輝特別要好的同學也很少。後來他又暗戀了班裏一個跟「小老鄉」有點類似的女同學,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經過一段較長時間的暗戀和偷偷付出之後,曉輝還是被女同學再一次傷了心。

這一次傷心,讓曉輝許久都緩不過來,好在不久就是畢業離校了。

曉輝胖嘟嘟的肉臉幾乎看不出什麼波瀾,班裏也只有譚東林才知道他的這些煩惱心緒。

這傢伙不知現在怎樣了?捻著曉輝的信,譚東林正要騎車找個地方來好好品味,突然身後又傳來了商店老闆的呼喚:「東林,先別走!這裏還有一封信咧!」

譚東林走回去,拿起一看——那幾個熟悉娟秀的字體,頓時如飛竄而出的子彈一般,直擊向譚東林的心臟。

譚東林揣著信封,緊張得有些慌亂地跨上自行車。

眼下得找個僻靜處,好好讀信,譚東林思忖著騎車出了村口,出村口兩百多米有一座石橋,橋下是一條清澈的小河,繞着譚家村緩緩流過。

每天清早,譚家村的婦女們便提着一桶臟衣服,或急或緩地來到小河邊刷洗。

此時已近正午,小河邊洗衣服的婦女已沒了蹤影,河岸上的幾叢竹林茂密蒼翠,遮出一片陰涼地正隨着微風晃悠着。

見四下無人,譚東林把自行車停在橋邊,三蹦兩跳到了竹林陰涼處,撕開信封,兩眼盯着字跡,整個身心便沉浸到了白紙黑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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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師畢業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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