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五萬塊錢

徐文來的很快，幾乎跟健哥前後腳來了。我正喝水試圖蓋過喉頭的甜腥味，就看見徐文匆匆趕來。

顯然，任斯羽他爸也看見了。

他爸快我們一步，先站到了徐文眼前。我強撐著起了身。

「你爸呢。」

「我叫了。還在路上。」徐文低着頭，「別動濤哥了。是我捅的。」

他爸盯着徐文不說話。

我擋在他倆之間。也死盯着任斯羽他爸。

「你們這群孩子倒還挺有意思。」他爸冷哼一聲，回了手術室門口。

徐文看着我，眼裏全是愧疚，「濤哥，謝謝。如果不是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擺擺手，「哥幾個不用說謝謝。」

還沒等到徐文爸爸過來，手術室的燈滅了。一瞬間，我們的心也揪起來了。

「沒啥大礙。就是血流的有點多。縫了幾針，好好養著就行。」

我暗中鬆了一口氣。沒啥大事，任斯羽他爸也是這個態度，看起來私了就可以了。

任斯羽已經轉去了病房，徐文父親才姍姍來遲。農民工的打扮，一看就是老實人的樣子。

「爸。」徐文喊了一聲。

「小文怎麼樣了！傷著哪了啊！這臉怎麼都腫了啊！」徐文父親抓着徐文胳膊，看着徐文一臉的傷全是心疼。

做父親的這個時候已經不在乎誰對誰錯了。

「叔叔好。」我們三個點了點頭跟他問了個好，「我們是徐文同學。」

「孩子們，這怎麼都沒包紮一下啊，這得多疼啊。」

「你就是他爸？」任斯羽父親一臉冷冰冰的過來說。

「誒！是是是。請問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家孩子也不跟我說清楚。」

我看着徐文父親的樣子，一陣心酸。突然覺得如果徐文沒有遇見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呵。你讓他們給你解釋去吧。」任斯羽父親冷冷的說道

徐文低着頭不說話。

「我說吧。是這樣的叔，我們和他兒子起了一點衝突，然後雙方打起來了。過程中他兒子給徐文逼急了，徐文動了刀子。現在他兒子縫了幾針，剛出手術室。」我說到。

任斯羽他爸瞟了我一眼，我特意提起來縫了幾針，也是想要提醒任斯羽他爹他兒子沒啥大事。

徐文的父親比我想像的要淡定一點，「實在不好意思，你看……你看……孩子還小，這也不能留下案底啊，能不能私下了結啊。」

任斯羽父親哼了一聲，「私了？四萬塊錢。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咱就現在報警。」

「這……這……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徐文的父親囁嚅道。

「五萬，要現金。最晚明天。不然咱們就走公。」

徐文的父親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討價還價。只是點了點頭，「好。明天我過來把錢給你。」

「小文，咱們走了。」徐文父親拉起來徐文的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看着背影，似乎有點蒼老了。

我們跟在後面，就要出門，聽着後面說了一句，「警告你，別耍花招。」

我們沒有理睬，只是出了門。我們不知道該去哪，還是徐文過來告訴了我們一聲，先去他家裏落個腳，他爸去湊錢。

徐文家挺小，兩室一廳，我們擠在客廳還有些擁擠。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們就看着徐文的母親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一個又一個，低聲下氣的到處借錢。

而徐文的父親拿着家裏的存摺出去取錢了。

我不知道他們借到了多少，只是徐文的母親落寞的坐到了沙發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我們不知所措。就安靜的看着，看着。直到徐文的父親回來，同樣是滿面愁容。

我們不敢問是多少錢，我鼻子一酸，五萬塊錢，在那個時候已經不少了。足以擊垮這個本就困難的家庭。

「爸，媽，對不起。」徐文從始至終就在垂著頭流眼淚。

「借到了多少。」徐文的父親拍著妻子的肩膀，輕聲問到。

「沒有，沒有，七大姑八大姨我都問遍了，沒有人肯借了。」我能覺出來，徐文的母親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還差兩萬五。」徐文的父親狠狠錘了一下沙發，「我真沒用！」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還差兩萬五，也就是說，這對夫妻拼盡全力也才堪堪湊到了一半的錢。

我看了眼健哥和胖子，這倆人臉上也不是很好看。

「叔，我這還有一千塊錢，起不了大作用，但也希望盡綿薄之力。」胖子掏出來錢包，把裏面所有的紅票子全拿了出來。不多不少，正好一千。

我和健哥也拿出電話，打給了家裏人。

「爸。我沒錢了。預支下個月生活費。」

「爸，給點錢。」

我和健哥家裏都給打了兩千。我們三個勉勉強強湊了五千。

「謝謝，謝謝你們。小文沒白交你們這些朋友。你們放心，這錢我肯定還給你們。」徐文的媽媽抓着我們的手，使勁的感謝着我們。

「叔叔阿姨，沒事。錢都是小事，肯定能湊到的。」我開口說道。

「兩萬塊錢啊，難啊孩子！」徐文父親眼睛都紅了。

我猶豫了一下，「叔，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這錢我來解決。」

屬實無奈，我只得再次找了飛哥。

「怎麼了濤兒。」

「飛哥。你現在手頭富裕嗎？能不能借我點錢？」我也不寒暄，開門見山的。

「你要多少，今天就要嗎？」飛哥也不問我要錢幹什麼。

「兩萬塊錢，今天就要。」

「成，你把卡號發我一會兒，我就去給你轉。」飛哥答應的很乾脆。

「謝謝飛哥。這錢以後肯定還你。」

「得了，還不還另說。濤兒，照顧好自己，解決不了了找哥，哥去給你解決。」飛哥雖沒問什麼事，但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我掛掉電話。把卡號打給了飛哥，也算鬆了一口氣。

「好了，叔叔阿姨，解決了。我大哥等會把錢打給我，我就去銀行取了。」我朝着叔叔阿姨笑了笑。

沒想到，徐文父親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孩子，謝謝你啊，謝謝你啊！這錢我們會儘快還給你的！」

我們一驚，我立刻站起來把他扶了起來。「叔叔，這可使不得啊。錢也不要還了，沒事的。」

「好了，濤兒，給你打過去了。」飛哥的消息。

「叔叔阿姨，錢打過來了，我們先去取錢。」我朝着叔叔阿姨點了點頭，給胖子健哥使了個眼色。

等去了銀行，我才知道飛哥給我打了三萬。

「你這大哥挺有錢啊。一下子拿出來三萬，這麼豪爽。」

我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我取出來兩萬七，胖子和健哥也取了各自的錢。

回去給了叔叔阿姨，叔叔阿姨一番感謝就不再贅述。

之後第二天，也是由叔叔把錢送了過去，具體情況如何我無從知曉，反正在那之後許多許多年，我再也沒見過任斯羽和他父親。就連聞濤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此外，我多取出來的五千塊錢給了徐文，讓他去送給了父母。這錢，我也沒打算再讓他們還，至於借的飛哥的錢，等着我自己在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