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們倆的名額

黑夜，寂索無垠的太空，在完全死寂的世界上，有一處流浪的行星，它沒有繞着太陽轉，那是一顆體型極其巨大的氣態行星。在氣態行星的內部，隱藏着一座太空城。

有聲音從裏面傳出：「誘餌已經拋出，等待獵物上鈎。」

這時，有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我們已經觀看了諸文明廝殺了許久，如今的燈塔，該熱鬧一下了。」

「噓！」

漆黑的宇宙再次歸於寂靜，就像這顆正處於熱寂的星球，太空城裏的文明，竭力不發出一點聲響，連點個燈，都在小心翼翼。

也許，宇宙與銀河早已鋪滿了文明，只是，沒人敢想到這樣的結果，因為，太空太寂靜了。也如它的名字一樣。確實是，太空了。

懐衛櫻，關曉廷的母親，正在和同事們探討前面的話題。

洛畢寧說道：「老懐，這次的名額有你兒子，還有那個叫什麼，什麼來着。」

「周禮？」

「對對，周禮，周仁的兒子，以前倒是沒聽說過，少年班裏也沒有見過他。真是個拼爹的年代呀。」

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什麼，懐衛櫻很是健談，脾氣又好的出奇，一時間茶餘飯後的氛圍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洛畢寧繼續問道：「老懐，你的孩子聽說去過少年班，後來怎麼...」

「哎，別提了，他不想去了，說什麼那裏的人性格很古怪，他不喜歡。我尋思著也是，拔苗助長...」

關曉廷和周禮放學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雙方都被選中的消息，一時間激動的情難自抑。

不過那都是不久之後的事了，眼下他的生日到了，緊鑼密鼓的舉辦起了生日宴會。

期間提供了很多的飲料和甜品，小夥伴們帶來了很多生日禮物，俗稱份子錢。

玩的很開心，但遺憾的是周禮沒來，關曉廷心底默嘆，還是一如繼往的孤僻呀。

燁華摟着自己的肩膀，因為自己跳級的緣故，他要比關曉廷高一頭左右。

只見他語重心長的說：「兄弟，我覺得你還是小心一點周禮，那孩子性格太古怪了。」

「嗨，知道了。」關曉廷隨聲附和著，全然沒有把對方的提醒放在心上。孩子們畢竟還小，壞能到哪裏去。這是一個全然無法了解何為喪心病狂的年紀。燁華比他大了一些，就算沒聽說過這個詞，也多少有些懵懂。他看周禮的神態，與關曉廷在一起時一直很扭捏。

燁華突然來了興緻：「對了，曉廷。你以前不是在少年班嗎。」

「哎呀，別提了。」關曉廷突然跳起老高，一副心有餘悸。「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念書去了，還是蹲監獄去了。那些人沒一個說話的，一天啊，你能想像說不出三句話的場景嗎。一進教室只能聽到翻卷子的沙沙聲。沙沙～」

關曉廷說到這裏，仍忍不住打個激靈。

「其實這還不是我退出的原因，那段時間，我的一個同學跳樓了。主要原因，少考了五分。從那以後，我所在的少年班，就不排名次，也不公佈成績了。」

「那麼壓抑嗎？」

「何止壓抑。我媽一看事不好，就果斷的終止了我在少年班的學業。而且我們那有個人，你都不知道怎麼樣，就沒事，下課，啥也不幹，端本書，神神叨叨的在教室里走來走去。美其名曰是他的特殊記憶法。」

「這不瘋了嗎。」

「我跟你說，他圍着他自己的一張桌子，轉圈。就像在夢境中一個循環的任務場景般。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問了一句：你在幹嘛呢，同學。然後你猜他說什麼？」

「他說什麼？」

燁華很有耐心的排解關曉廷心裏的苦悶，外人說是他的智商太低才被退學的，面對其他人的不被理解，燁華一直默不作聲的支持着關曉廷。世人也知道，天才最後往往成才的都不多。雖然這是對他們的誤解，但確實有一個原因，就是對真實世界的厭倦。燁華看的清楚，她的父母不想拔苗助長。

「他說，我在做法。」關曉廷繼續道：「我跟你說，那邊真的沒一個說話，很多人腦袋都出了問題，我同學，吃飯穿衣服都不會。」

「...」燁華也是一陣無語。「還有比你笨的啊～」

「說什麼呢！」

兩個人打鬧了起來，很快燁華就將對方制服，大刺刺的在那裏喊著：「服不服，服不服！」

「這兩人，沒嘮好事。」

兩個美女，確切說的是兩個美人胚子，她們確實很精緻，那俊俏的容顏，宛如得到過上天的眷念。

她們望着關曉廷的方向，小聲的嘀咕著。

「聽說關曉廷還要繼續跳級。」

「那是校方的建議，學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他的了。」

「真是天才呀。只可惜被少年班清退了...」

「哎，咱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不過他還是沒有跳級，聽說自己想慢慢的把書念完，現在還小，享受一下童年的快樂。」

「童年的快樂，這人，不光智商高，情商也在線。」

隨着宴會的進行，房間變得逐漸凌亂，兩個保姆的進出次數明顯多了起來。給我一點私人空間好不好，每到這時，關曉廷就會拉長聲音大聲地說這麼一句。別對他們這麼凶，女孩子們也會站出來，給關曉廷誠懇的建議。此刻，關曉廷的虛榮心往往會得到極大的滿足。

在他心理，那些人從不是自己的同齡人，和他們交流實際上也有一些代溝，他對於他們的話題，其實並不是很感興趣。

但每次拼爹，他的心理就有種莫名的驕傲。

下午，人去也。

房間里空蕩蕩的，徒留下空氣里陽光的餘韻，在丁達爾般的氣體效應下，盈餘的徘徊著。

關曉廷端起茶杯喝了口咖啡，不由得想起了周禮。他沒來，這次依舊沒來。

懐衛櫻下午三點左右就回來了，望着在健身室里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關曉廷。一把就將其摟了過來。照臉就親了一口。

順勢擄走臉上的油膩，關曉廷順着目光望去，就看到了她手上的蛋糕。

「孩子，這是周禮給你的禮物，我路過他家，他一直守在門口，把我從跑車裏截下來，硬塞給我這個。我就問他小廷的生日你自己怎麼不去玩。他沒回答我，只是說他們太大了，玩不到一塊。他走的很快，我沒來得及把錢補給他。諾，這個給你，大蛋糕。」

母親又用手使勁揉搓著關曉廷的腦袋好一會，才跑到一邊去。

「小廷，你最近別寫那麼晚作業了。學校里也沒有事，好好享受一下童年。畢竟，我們那一代過的太苦了。而且，這個世界...」說道這裏，她的眼神一瞬間暗淡了，彷彿有什麼東西壓着自己，但轉念一想，何必跟小孩子聊到這些。就又繼續說道。「明天跟我一起去超市吧，咱們弄一頓海鮮大餐。」

「真的！你明天不上班嗎。」關曉廷一泵老高，立馬興高采烈起來，轉移話題的策略很成功。

「雙休啊，傻孩子。你不是說一直想吃螃蟹么，還有帝王蟹，總之很多吧。我也叫不上啥名字。」

關曉廷也叫不上什麼名字，管他哪種螃蟹，好吃就是頂。

周禮的事也不在掛着了，畢竟對方心裏還惦記着自己，只是性格孤僻，不願意和人交流罷了。這一點倒和少年班那些貨出奇的像。

母親說道：「對了，這次去外太空的名額，我幫你爭取到了，還有周禮。想必我發給你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對了，有時間離周禮遠點。」

「為什麼？」

「那個人怪怪的，你不想變的和他一樣乖戾吧。」母親語重心長的說道。

「事實上，我已經和他在保持距離了。」周禮依舊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你們說的我沒感受出來，我只是覺得他有點自卑。」

母親來回踱步，工作了一天，太累了。「孩子，你太單純了。早晚要吃虧的。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做人要狠，面對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你得學會第一時間斬草除根。行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做飯去了。」

「哦。」關曉廷應和了一聲，喝完杯里僅剩的咖啡，心理默念著斬草除根。

許久，他拉長著臉。「周禮哪裏心懷不軌了！」

「我沒說他，我是讓你記住，不要讓人覺得你好欺負。這個世界不是童話。」遠遠的，廚房裏，傳來懐衛櫻的聲音。

完全聽不懂，關曉廷默默的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