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末日3問
江陽揉着腦殼從地上爬起，估計是睡眠充足的緣故，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愜意。
江陽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開始環顧四周，天空是純潔的白色，明明沒有太陽，卻異常的明亮，大地上盛開着無數朵沒有香氣的無名紫色野花，再遠一點，盧臣和衣三並排坐在葡萄藤纏繞的架子下，似乎是在欣賞著這難得的風光。
看到江陽醒來，衣三興奮地揮了揮雙手，示意讓他過來，盧臣則撓了撓頭，頗有些歉意的對着江陽笑了笑。
「喂！江陽！這裏！」衣三的聲音隨着風聲飄散，飛到了江陽的耳中。
「他們…在等我啊。」江陽笑着向兩人揮了揮手，沖着二人的方向大步走了過去，然後越走越快，直到跑了起來。
在離兩人還有不到十步時，江陽一個急剎停在了原地。
「等會，你倆不是死了嗎？」江陽一副活見鬼了的表情，「不對啊，我也死了啊！」
後知後覺的江陽活動了一下胳膊腿，然後驚喜道：「這地府的福利也太好了，斷成這樣都給我修回來了！」
「看夠了沒？」衣三挑了挑眉說道。
江陽被嚇的一個激靈，有些吃驚道：「你能說話啊！」
「我剛才跟狗打招呼呢？」衣三不滿道。
「不是，我以為…呃…這裏是奈河之類的地方，你和盧老師則是那種只會招手並帶人走向永恆安眠的地縛靈之類的生物。」江陽有些不好意思道。
「所以你和我一定要隔着這麼遠說話嗎？」衣三說道。
「等等，我如果不過去，是不是還有復活的機會啊，像書里說的那種，你們喊兩句，『你還有未盡的使命，快回去吧！』之類的，然後我就會在我的軀體中醒來。」江陽有些慌亂的詢問道。
衣三直接走了過來，一把將江陽拽了過去，說道：「現在不行了，待會等著打復活賽吧。」
「啊…你果然是地縛靈！」江陽悲憤道。
盧臣看着向自己走來的兩個徒弟，臉上帶着幾分歉意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讓你們也喪命了。」
江陽雖然不太理解狀況，但身體遠比意識反應更快，趕忙上前兩步攙起了盧臣，忙道：「為殺鬼而死，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使命，盧老師您無論做了什麼都沒有錯。」
衣三側開身子讓開了盧臣的鞠躬，而後對江陽說道：「先聽老師說完，如果不能對你道這個歉，老師的良心會過意不去的。」
盧臣長嘆了一口氣，開始講述起了這次行動的始末。
…………
「太牛了吧老師您也！」江陽很是佩服的看着盧臣，然後開始瘋狂的吹彩虹屁：「也就是說，信標有兩個，一個是您給出的攻擊坐標，而另一個則是靈姐！因為能殺死靈姐的只有鬼，所以當靈姐出現在坐標點上且生命垂危時，那便只有一種可能，鬼出現在了這裏！」
江陽越說越興奮：「軌道炮的飽和攻擊需要長時間蓄力，而鬼的行動速度則導致了我們根本抓不到他的軌跡，於是您派我們三個將鬼引到預定位置。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既然我叫山山不來，那我就給它一腳讓它來追我。
您就是智慧，您就是權謀，您就是人世間一切聰穎的集合啊，盧老師！」
盧臣被吹的有點不好意思，擺了擺手道：「鬼的才智不弱於你我，在正面戰場上又是完全無敵的存在，利用其遇到高額傷害會自動軀體硬化的方式將其關押，
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式了。
只可惜，鬼太多疑了，若不是為了徹底將我們逼上絕路，他絕不會輕易出手，只能說是它棋差一招了。」
江陽甩了甩袖子，對盧臣施了個正揖，沉聲道：「國手盧聖，請受弟子一拜！」
盧臣笑罵了一句，然後再度問道：「真不恨我？」
「我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名垂青史了，我感謝老師替蒼生殺鬼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有不滿呢。」江陽收起了嬉皮笑臉，對盧臣正色道。
「您做了決策，我等自當盡全力將其落實。為大義死，命不足惜，能為老師盡犬馬之勞才是我等平生幸事。」許久沒有說話的衣三站在江陽身旁，對盧臣說道。
盧臣眼眶有些濕潤，連道了幾聲好，然後摟過了江陽和衣三兩人，暢快道：「前路坎坷如何？死又如何？陰曹地府又如何？咱爺仨，且去闖一闖便是！」
江陽和衣三還沒來得及應聲，便聽到遠方傳來了一個意料之內的清麗聲音：「老盧！老盧！老盧！」
衣三拉着江陽快步走開，和江陽小聲嘀咕道：「咱倆不敢說老師的不是，師娘可敢。不過倒也正好，有人罵一罵師父估計能稍微沖淡一些他的負罪感吧。」
江陽略微有些不忍道：「就怕師娘用拳頭罵，不知道死人還能不能被打死。」
「放心，我剛剛試過了，一但產生攻擊他人的念頭，身體便會僵直一秒，根本無法進行攻擊。」
「…等會，你拿誰試的？」
「話說，既然靈姐也出現在了這個亡者徘徊的地方，那老師的計劃應當是被完整執行了吧。」
「好爛的轉移話題方法啊。」
周靈狂奔到盧臣面前，見到盧臣便開始大聲痛哭，盧臣則一直拍著周靈的後背輕聲安慰她。
江陽和衣三捅咕了一下，然後決定去捉幾隻蝴蝶以彌補下童年的殘缺。
兩個以為永遠失去了彼此的人重新找回了對方，沒有爭執也沒有拳腳相加，盧臣懷抱着周靈坐在葡萄藤架下，不耐其煩的將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事復盤了一遍又一遍，周靈則一直盯着盧臣的下巴頦傻笑。
盧臣摸了摸周靈的頭髮道：「抱歉啊靈靈，讓你吃了這麼大的苦頭，你罵我兩句吧。」
周靈搖了搖頭道：「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不管是什麼撒旦還是什麼十殿閻羅，都沒法將我的靈魂從你手中奪走。
得知你犧牲的那天，我真的考慮過要殺進鬼的老巢為你報仇，但衣三說你找到了能確保殺死鬼的事物需要我去協助，我才留着這條命沒去找你。
我本以為，人間最殘忍的分別無非就是生死，所以我一度因為你的死而崩潰。
但在死後，我又見到了你，我能將你摟在我的懷中，能嗅到你身上好聞的熟悉味道，能狠狠地親你親到這方宇宙的盡頭，我又有什麼好恨的呢。」說完，周靈惡狠狠的親了一口盧臣的臉，發出了「啵」的一聲。
盧臣則深情款款的吻了回去。
沒有找到蝴蝶的江陽和衣三嘗試登出伺服器。
平靜的白色空間中，有陣微風吹過，捲起了滿地的野花，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個人型。
它開口的那一刻，萬物停下了腳步，世界卸下了嘈雜。
它用着沒有半分情緒起伏的聲音說道：「盧臣害死了你們所有人，你們當真沒有半點怨言？」
周靈茫然的像是被抓包的嫖客，瞪着眼睛看着不斷飄灑的花瓣，感覺大腦有些宕機了，張口詢問道：「你是…神嗎？」
江陽和衣三面色凝重的對視了一眼後走了過來，衣三揚了揚頭示意江陽上前。
於是江陽斟酌了一會，開口道：「神明大人，我名為江陽，您既然作為萬知萬能的神明，便應該得知，鬼生性嗜殺，是世界上一切生命的頭號天敵，能為除鬼而死，江陽榮幸之至。」
半空中的人影點了點頭道：「問你們二人，想必也是如此回答，果真是滿門忠孝。
你們很聰明也很有趣，僅憑藉凡人的力量便鎮壓住了鬼這個幾近完美的造物，為表獎賞，我准許你們向我提出三個問題。」
盧臣表情凝重地放開了周靈，捏了捏眉心，有些遲疑道：「您…創作鬼的目的是什麼？」
衣三猛地抬起頭望向盧臣，神色滿是愕然。
人影沒有說話，但四周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一樣，濃重的威壓令在場的眾人不自覺的趴伏在地。
「哈哈哈哈，盧臣…盧臣。」隨着人影張口，沉悶的氣息迅速消散，神的語氣變得輕快了許多，它重複念著盧臣的名字，忽又開口說道：「我賞你壽命與天地齊，協助我管理這方世界如何？」
盧臣長長呼了一口氣，對着神明跪拜道：「請容盧臣推脫，人活一世草長一秋，盧臣若能活過百年便心滿意足了，不能常伴大人身側，還請神明大人寬恕。」
人影笑的頗為開心，道：「歷來只有帝王將相向我求長生而不得，倒是頭一次聽說有人嫌永生太長。
也好，這份承諾對你永久有效，人的百年對我而言真的只是彈指一揮，若有一天你開始畏懼死亡，來找我便是。」
盧臣見狀，再度謝過神明。
人影擺了擺手，開口回答盧臣的問題道：「至於為什麼要製造鬼？可能是因為我太無聊了吧。」
神聳了聳肩，接着說道：「你們人類就像是土撥鼠一樣，每天都在過着枯燥重複的生活，簡直像是錄像帶的反覆播放，所以我放了一條鯰魚進入到了你們這潭死水當中。
果不其然，每一隻沙丁魚都找到了自己新的定位。」
盧臣面色灰敗，而江陽聽着人影所說的荒誕理由，更是感覺分外想笑，於是他站了起來，昂着頭，看着半空中的人影，想質問神究竟把人看做什麼。
但衣三也站了起來，他輕輕拍了拍江陽的肩膀，說道：「你要做什麼我心知肚明。我要說什麼你也應心照不宣，所以此事略過。
下一個問題，我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