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通明寺
下車之後，映入眼帘的並不是寺廟，而是一座巍峨的巨山。
山腳並無車路上山，只有一條石階路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張乾豐抬頭一看，隱約間可以見到有一絲金光，想必那就是傳說中的「佛光」！
尼日古火對着計程車師傅再次進行一番祝福，然後轉身看向張乾豐。
張乾豐點點頭，示意尼日古火在前帶路。
見到張乾豐並沒有覺得身體不適，尼日古火也不再說什麼，便以一種很虔誠的姿態，順着石階一級一級向上行走。
張乾豐也佝僂著身子，不緊不慢的跟在尼日古火身後。
或許是為了照顧張乾豐的身子，尼日古火故意把速度放得很慢。最後經歷一個多小時的石階攀爬，通明寺終於出現在張乾豐眼前。
雖然通明寺在世間的傳說流傳了很多年，但張乾豐還從未來過這個地方。
當初認識尼日古火的時候，尼日古火已經是通明寺的人間行走了。
通明寺並沒有想像中的金碧輝煌，反而是一副很樸素的模樣，如果不是那個三個流轉着莫名韻味的「通明寺」大字，張乾豐幾乎會把這裏當做一個普通寺廟。
尼日古火再度回頭看向張乾豐，張乾豐依然是笑着點頭，尼日古火便上前推開寺門。
在踏入通明寺的一瞬間，張乾豐感應到不低於五道目光的注視，其中甚至還有兩道讓他感覺如芒在背。
想來這些人應該就是寺內的守護力量，果然通明寺卧虎藏龍。
對於這些目光，張乾豐並沒有去回應，依舊默默是跟在尼日古火背後，以一種不快不慢的步伐繼續向前走着。
在外面看來並不大的一座寺廟，沒想到裏面別有洞天。
走着走着眼前出現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張乾豐毫不遲疑的跟着尼日古火走了下去。
進入地道，並沒有想像中的夜明珠之類的高端玩意，反而是一個個碩大的電燈泡。
「我還以為佛門聖地有着什麼奇珍異寶，沒想到最後居然還是靠着這種東西來照明。」張乾豐不禁笑起來。
對於這種情況，尼日古火無奈的攤攤手，他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也是很無語，這個小說里寫的完全不一樣好吧！
約莫半刻鐘之後石階就到了盡頭，而前面是一扇緊閉的石門。
尼日古火向前踏半步，雙手放在石門上，渾身肌肉鼓起，嘴裏喝道：「唵、嘛、呢、叭、咪、吽！」
只見他身上湧現出金色的光芒，緊閉的石門在他推動之下緩緩開啟。
張乾豐本來以為石門之後會是一個密室或者是寶庫之類的地方，沒想到石門完全推開之後，他感受到莫大的衝擊力！
石門之後是一道斷崖，虛空之中有着一排向上而去的石階，而石階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在台階的盡頭則是一座懸浮的小島，島上被佛光籠罩，佛光之中則是一座寺廟。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通明寺！」張乾豐不禁感嘆。
但這次尼日古火併沒有往前繼續走，而是停在石階之前。
「豐哥，只能幫你到這裏了。我知道你來找我不僅僅是為了還陽草，更重要的就是需要利用通明寺的佛力，去壓制你體內的黑暗之力，對吧？」尼日古火回過頭，對着張乾豐問道。
聽到開門見山的質問，張乾豐並沒有生氣。他知道這麼多年的兄弟，尼日古火肯定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這次我有很多必須要去完成的事，所以只能這樣做。」
「非去不可？」尼日古火很不理解，因為張乾豐現在的狀態，再活十幾年不成問題，萬一在這期間突破了，說不定身體就會恢復正常。
「當初師父救我的時候也沒想過這麼多！」
張乾豐站直身子，徑直往小島走去。
他踏上石階第一步的時候，一股佛光從腳下升起，似乎要將他震落下去！
張乾豐按下體內躁動的元炁，以普通人的姿態，一步一步向前走。
「早就聽聞通明寺問心之冠非赤誠之人不能過，貧道雖修道不修佛，但亦有赤誠之心！」
當他踏出第二步的時候，一個亡魂從腳下的深淵裏爬了出來，正是他覺醒之後擊殺的第一個敵人，茅山王衍。
「張乾豐你為何要奪我秘法，害我性命！」王衍開口大喊。
張乾豐淡淡回應道：「假借修道之名，殘害無辜百姓，該殺！」
話音剛落，他並指為劍，「刷」的一下將王衍斬落深淵。
這還沒完，當張乾豐踏出下一步的時候，又一個熟悉的面孔從深淵裏面爬了出來。
「張乾豐，你武噹噹真霸道如此，容不得其他門派嗎？」
張乾豐依舊是用一種不急不緩的語氣說道：「蠱毒宗借生靈練蠱，本就不該存於世間。」
不給亡魂繼續說話的機會，張乾豐一記指刃將其劈為兩半。
……
就這樣，張乾豐每走一步，都會有一個死在他誅魔劍下的亡魂爬出來質問。但這些都動搖不了張乾豐的心態，一記又一記的指刃，成了他最好的回應，直到第九十八步。
這次並沒有亡魂從腳下爬出來，而是一個女子背對着站立在九十八級石階之上，僅憑背影就足以看出女子是如何美麗動人。
而這個背影，第一次讓張乾豐的腳步出現停頓。
女子緩緩回頭，凄涼的問道：「乾豐，那一戰你選擇去救乾雲，當真對我無愧嗎？」
張乾豐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敢言語。
女子繼續追問：「若是現在你跳下去換我復活，你願意嗎？」
張乾豐依舊閉着眼沒有回答。
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眼，語氣恢復往日的平淡。「我知你不是她，可我依舊不忍心對你下手。當初那一戰若是重來，我依舊會選擇救乾雲。我知道對你的虧欠彌補不完，可家國大義之下，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麼……」
這番話與其是說給亡魂聽，倒不如是說給自己聽，說完之後，張乾豐堅定的往前一步，跨過女子身邊。
「此間事了，我便尋你而去！」
「乾豐……」女子淡淡呼喚一聲，然後逐漸消散在空氣之中。
人影相錯，無言而過，唯有兩滴清淚，緩緩而落。
最後一步，最後一關，張乾豐腦海里下意識浮現出一聲輕呼。
「豐兒。」
最後一級石階上的金光消散，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盤坐在最後一級石階之上。
張乾豐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眼前的人影，卻發現手掌從中間穿了過去。
老道士笑着說：「傻徒兒，為師早已得道，為何你還是看不開這點執念。」
「師父，您別走，陪我說說話好不好。」張乾豐雙膝跪地一直搖頭，淚水一滴滴落下。
老道士伸出手，彷彿在張乾豐頭頂撫摸著，「傻徒弟，現在的你不也是在做為師做過的事情嗎？堅定自己的想法，別活在過去的陰影裏面。男兒手中三尺劍，當立天下不世功！」
話音落下，老道士人影化作點點金光，宛如螢火蟲一般照亮黑暗的深淵。
只剩下張乾豐一個人跪着，面對通明寺。
不知過了多久，張乾豐緩緩站起身來，臉上的淚痕早已消失，他抬起腿邁出最後一步！
「轟！」
踏上小島的一瞬間，四道金光從寺廟裏面暴射而來，徑直打在他的身上。壓得張乾豐瞬間雙手撐住膝蓋，本就有些佝僂的腰板，似乎又被壓彎了幾分。
金光的沐浴之下，張乾豐顯得異常痛苦！
旁人感覺到十分溫暖的佛光，在張乾豐看來卻彷彿是這個寺廟的意志要誅殺自己一般。
他咬着牙硬撐，因為在昏迷之後體內的黑暗之力肯定會失控，最後要麼屠盡通明寺，要麼死在佛光之下。
只有熬過一開始這段時間，然後讓身體去適應，才能去慢慢做到光暗平衡。
他掙扎著直起身子，然後盤坐在地上，雙手緩緩捏起印結。
隨着印結的逐漸形成，佛光竟然慢慢匯聚到他的天靈蓋，形成一個金色的圓點，最後落於張乾豐的眉心之中。
……
一刻鐘之後，金光緩緩散去，露出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一絲不掛的身影。
尼日古火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島上，看到張乾豐恢復年輕時候的樣子，他卻絲毫沒有感到欣慰，反而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豐哥，你真的打算最後一搏了嗎？」尼日古火上前扶起張乾豐。
張乾豐感受一下身體里澎湃的力量，點點頭。其實就算沒有陳全的事情，他也要來藏區一趟，否則體內的黑暗元炁真的要把自己的生機吞噬殆盡了。
與其默默死在那裏，還不如放手一搏，恢復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想做的事。
「玉衡玉衡，原來真的不需要五行，只要光暗相合也可以達到平衡！」
兩人回頭踏上石階，這次並沒有冤魂和佛光出現，百級石階在兩人的腳下一瞬而過。
兩人離去之後，通明寺內傳來一陣私語。
「沒想到他還真的可以通過問心，並且能在佛光業力之下堅持一刻鐘，還凝聚了舍利之心。」
「此人若生在佛門，那必然又是一尊真佛。」
「可惜，不過通明寺付出這麼大代價，也並非沒有收穫，至少這具軀體死後可以變成守寺人。」
……
華夏，藏區邊境。
兩隊人影隔着一條河遙遙對峙！
這條河就是著名的華夏邊境守護河，怒江！它從疆區的天山山脈之中孕育而出，順着華夏邊境流淌而下，最終南下匯入大海。
河的右岸屬於華夏，而左岸則是中東聯盟的地盤。
這裏水屬性元炁十分充沛，要是水屬性修者在這裏可以發揮超常的實力。而也正是因為這樣，此次對峙雙方都有着相當一部分水屬性的修者。
左岸有着八道人影，膚色人種均差異較大，身上並沒有穿着什麼特殊服裝，像是旅遊的遊客一樣。但是仔細一看，每個人四周的空間都有淡淡的扭曲感。
而在右岸和他們對峙的七人，則清一色身着黑白相間的制服，胸口上還綉著一條金黃色的華夏神龍。
「不知各位來我華夏有何貴幹，為何不走官方通道，而是想從這裏偷渡呢？」一位身着制服的男人往前一步開口說道。
聽到這些暗含嘲諷的話語，對面八人並沒有生氣。
其中一個女子站出來用蹩腳的華夏語回應：「我們這次冒昧進入華夏，並非是有什麼企圖，只是想解決一樁私人恩怨罷了。」
「哦？不知是什麼恩怨，讓諸位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手都齊聚於此，令我華夏蓬蓽生輝啊！」制服男子繼續不依不饒。
不等對面開口，他接着說道：「不過哪怕是天大的恩怨，我華夏邊境也從來不許任何一個人擅自闖入！各位還是從官方渠道來華夏遊玩吧。」
幾番奚落的話語，讓對面幾人再也沒法像一開始那般心平氣和，其中一個滿身肌肉的男子，更是直接一步跨出，渾身湧現出火紅色的光芒。
他看着華夏七人，張口就是一陣嘰里呱啦的怒吼。
制服男子偏頭看向旁邊一位女子，女子立刻心領神會，開口說道：「老大，他的意思是我們這幾個人還不夠他看，要不是怕引起國際衝突，早就武力突破了。」
聽到女子翻譯完，男子瞬間臉上就出現略帶玩味的笑容。緊接着，他伸出右手張開五指對着肌肉男的方位，然後虛握下去。
只見肌肉男四周瞬間湧現出大量的紅色元炁，形成一隻巨掌，和制服男子的動作同步，將肌肉男握在手中。
這個動作瞬間引爆局面，對面剩下七人身上立刻亮起不同顏色的光芒，然後掏出兵器附上「原力（元炁）」。
華夏這邊也不甘示弱，所有人元炁爆發，頓時周圍空間開始模糊扭曲。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制服男子鬆開握緊的右手，空氣中那隻巨手也隨之散去。
肌肉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原本身上涌動的紅色光芒也消失不見。
制服男子看着對面身上各色的元炁，他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不知道是誰給了你們勇氣，區區八個開陽（四級）也敢來挑釁我華夏，難道你們都沒聽過武當青元子這個名號？！」
對面很明顯被男子這一手元炁外放所震懾，他們明明一開始收到的情報是不會出現四級以上的異能者，怎麼現在對方是五級（玉衡）帶頭，而且還是近十年以來武當在外最為厲害的青元子！
雙方陷入了一個詭異的僵持之中，突然一聲電話鈴聲打破這種僵持。
聽完電話里的內容之後，青元子臉上第一次罕見的出現暴怒神色，他沒有想到居然內部會出現問題！
「擅自闖入華夏者，死！」
青元子伸出右手，一股火紅色的元炁從他身上順着右手噴涌而出，凝聚成一柄重劍。
然後他右腳狠狠一蹬，身形向著對岸暴沖而去。
寬達百米的河面，卻不能帶給這些外國異能者任何安全感。他們八人立刻圍聚在一起，把全身原力調動到最高。
青元子似乎是不受地心引力所影響，腳尖輕輕在水面一點，身體便再度向前爆沖。如果有普通人看到，肯定會驚呼這是不是傳說中的「輕功水上漂」！
百米的距離，青元子僅需兩下借力便到達對岸！
看着對面如臨大敵的模樣，青元子嗤笑道：「境界的差異可不是靠你們人數堆砌就可以跨越的！更何況還有着靠藥物催生的垃圾！」
暴怒狀態下的他絲毫沒有將對面八個人放在眼裏，抬起重劍就是一下橫掃。
伴隨着重劍的掃出，一道火焰凝聚而成的龍影出現在重劍之上，向著八人衝去。
肌肉男往前一步踏出，全身的紅色原力匯聚於雙拳，形成一副拳套，他想要試試五級到底是有多厲害！
沒想到才是接觸的一瞬間，青元子的重劍就劃破他的原力拳套，帶走了十根手指。
「啊！」
十指連心，肌肉男大聲慘叫，轉身向後逃跑。
青元子可不給他這個機會，持劍繼續往前，擺明了就是要將肌肉男留在這裏！
對面剩下的七個人中，距離肌肉男最近的一位女子立刻用綠色光芒包裹住肌肉男和他掉落的十指，然後拖着綠光飛速後退。
「掩護我，迅速撤退！五級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在他們後退的同時，另外一位男子雙拳湧現出土黃色原力，狠狠捶在地上。青元子和肌肉男之間的地面瞬間鼓起，緊接着一道接一道的屏障破土而出。
但青元子的重劍依舊是如同切瓜砍菜般，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就擊破屏障，繼續向前追擊而去。
面對青元子的強硬攻勢，對面幾人各種招式齊出。除去重傷的肌肉男和掩護他撤退的女子之外，剩下的六人之中，四人附着原力於兵器之上，準備聯手阻擋青元子。
而另外兩人則是在最後面念叨著一些咒語，周圍的水屬性原力不斷匯聚，似乎在準備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