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近我提敵首會

楊平覺得婦人想死的原因非常蹊蹺。她完全可以在場上沒有一個當事人的情況下欺騙自己，這樣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不過當時婦人求死的心情非常嚴重，讓楊平在沒有確認她所說的話是否真實的情況下，只是選擇殺了對方，完成她的心愿，他總覺得自己若是沒有殺掉婦人，她也會在之後找個地方自殺。

「至少她的臉上帶着笑容。」楊平苦笑道，對於這兩三天熱情招待自己的老人十分愧疚，他找到了他的女兒，但他救不回來。那是流淌著悲傷與哀求的眼睛，逝去的心枯燥的掛在行屍般的肉體上。她抬手就殺了一個人，沒有一絲猶豫，轉眼又殺了自己，沒帶一點恐慌。

楊平低頭看看閉眼熟睡般的婦人，決定將她埋葬在附近的叢林中，因為他沒法將婦人的屍體帶回去給老人解釋。在此之前，楊平先在營地里轉了一圈，找到了大概是用來關押俘虜的山洞，它就在主屋的後面，陰冷潮濕，但裏面空無一人，人們早就被別人轉移了。

楊平想想崔原的話，他說過還有一部分的人在寨子裏，他不清楚寨子與神秘的黑衣人合作的細節。現在看來這些都是騙人的，一部分原因是先穩住大家，想讓大家用自己與虛構的村民交換，以達到脫困的目的，因為大家一般都不會建議攻打寨子，他手上有弓箭的情況下寨子裏肯定也有，只會更多。

這點楊平在寨子裏看到多把弓箭就可以肯定，甚至楊平還在角落看到兩把弩箭。有了這麼多遠程武器，就算只有十個人都可以防守好寨子。

另一部分理由是身為寨子的三把手，不可能不知道事關寨子的大事，就算被周家兄弟排擠出決策的位置，但身為寨子裏的人，強盜的頭領，還是有機會知道大概情況的。當時說話時，楊平怒髮衝冠，將崔原釘在地上，實質的殺意衝擊著崔原的心靈，這讓他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想將原因推給別人，但結果是楊平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怒氣，將崔原削成人棍。

到處看看，楊平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他只好將婦人的屍體拖到叢林邊一塊平坦的土地，在那裏給她挖了一座墳。他為她掩蓋好厚厚的泥土，防止有野獸挖出她來吃掉，這時他突然想到一般還要給人立個墓碑，但楊平沒有打聽一下婦人的姓名，而且楊平還只懂得幾個常見的文字！

楊平找來一塊木板，立在墳頭，想想只是刻下了「這是個女人」幾個字。完成工作后，楊平有些慶幸，若是有名字時萬一有被村民發現，到時候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問題。

做完這些事已經來到中午，楊平還沒有吃飯。他在寨子裏找到著食物草草的吃了，此時他看到了牆角的酒罈，好奇心讓他想要嘗嘗，聽別人說喝酒可以排解心中的苦澀。這時的楊平剛好想轉移自己的思索，不要在婦人身上徘徊。他提起酒，猛灌一口，卻當場將大半的酒水嗆出。

難受的滋味讓楊平當時就丟下手裏的酒。他斬下周樹的頭顱，為了帶給村民解釋強盜之事已經了結，更是用來威懾說謊的崔原。

走出寨子，楊平回頭看看被自己點燃的寨子，他其實是想嘗試在寨子裏埋伏那個黑衣人，不過他與錢多多、唐領隊有約在身，無法等待太久，而且不知道黑衣人什麼時候才會再來，會帶多少人。無所預料的情況讓楊平決定從別的方向去調查，而這座寨子就隨着火光在這湮滅吧！

……

村子的村口站着幾個人，老人焦急地交握手掌，小王多次想要衝進山林可又退了回來。只有旁邊的唐領隊與錢多多面色淡然，一個大概清楚楊平有多厲害，一個是對自己兄弟有無與倫比的信心。眼看快要傍晚，楊平還未歸來，幾人開始商量著進山找人，這時，在小路的盡頭，楊平突然出現在那。

他身穿灰色的衣服，手臂和小腿都用布條束縛著，頭上隨意挽起的髮髻上用路邊隨意摘下的枝條拘束著，腰邊別着一把黑色的短劍，左手提着一個頭顱。他就這樣出現了，踩着下午時分的陽光，在明暗交接的小路上慢慢走來，無聲無息卻又帶來一股清新的風。

小王他們開心的笑着，對楊平迎了上去。小王第一個來到楊平身邊，大笑着問道：「儂洗乓貴了，癟子儂佐斯了？」（你可真厲害，強盜你都乾死了）

楊平禮貌的回笑一下，因為他根本沒聽懂小王再說啥。

在熱鬧歡迎的氛圍下，楊平提起手裏的頭顱，對村民說到，黑風寨已被自己端了，裏面的人沒一個逃脫，手裏的頭顱就是最後一個強盜頭子的。

頓時氣氛更加熱烈，眾人高聲歡呼，準備晚上慶祝一下。此時老人來到楊平面前，滿懷希翼的對楊平問道：「大俠，你有沒有看到俺女兒？」

楊平臉色僵硬了，不知該如何回答老人，他停頓幾秒，艱難開口道：「我沒找到你女兒，怕是早就被他們運到城裏賣了，其他村的村民我也沒找到，估計結果也都一樣。放心，我會努力去找的，將你的女兒找回來。」

說完這些話的楊平根本不敢看老人的眼。沒想到老人只是沉默了幾秒鐘，強顏歡笑地對楊平說：「沒事，說不定團團被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鬟了。」

楊平聽到老人的勸慰，差點眼淚就要下來，這位奔波半生的老人在人生的最後沒有得到安慰。楊平也根本不敢對其保證自己會履行約定，他這下連與老人對視的勇氣都沒有。那位婦人走了，決絕的走了，留下背後一生傷痛。

突然想到什麼，楊平轉頭找到錢多多他們，他擠過去，來到幾人身前。錢多多幾人剛想慶祝楊平凱旋歸來，沒想到楊平卻比了手勢讓他們停下。

「崔原呢？」

唐領隊疑惑的看看楊平，說道：「崔原失血太多，暈過去了，可能之後都只會暈厥。」

「太好了，就讓他這樣吧！」楊平鬆了一口氣，而後又緊張道，「其他幾個強盜呢？」

「還活着，就兩個人，你是有什麼要問嗎？」錢多多說道。

「沒，對了，唐領隊你有什麼辦法能讓那兩個強盜閉嘴嗎？」

「可以是可以，這是有什麼問題嗎？」

楊平嘆口氣，想要解釋清楚，可與唐領隊四人交情不深，楊平無法回答。

唐領隊看出楊平的為難，沒有在逼問，他只是將小唐叫了過來，準備秘密地將兩個強盜毒啞。

看到事情暫時解決，楊平放下心中的負擔，回頭看看熱鬧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