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理查

這幾天邱郁就收斂了他的心理活動，一直在想怎樣算計方嵩。

想算計方嵩這樣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除非你有絕對的力量。

那就是權力！

可他沒有權力，所以只能和方嵩斗一場。方嵩那人幾乎沒有缺點，他見過太多的真實與人性，也經歷過超出真實與人性以外的事情，然而就是這樣，方嵩才不簡單。

跟他鬥智，除非找到他的弱點。

又或者，成為他的弱點。

邱郁手中拿着杯熱水，氣暈氤氳，原本清晰的面孔變的模糊起來。

不管是什麼原因，多數時都在笑的邱郁，這一刻表情竟有一種攝人的冰冷，那一雙眼就像蟄伏在暗處的毒蛇，散發出幽冷的微光，整張模糊的臉有幾分詭異的純真與妖異，甚至隱隱約約透出逼人的媚氣。

——你整過容嗎？

——那你化妝了嗎？

——感覺不對！

為什麼不對？

因為氣質太平凡了，神色太溫和了，做事——

太正常了！

現在這樣的邱郁才是真正的邱郁，毫無感情、孤注一擲、瘋狂賭博。

所以他真的是要用生命在賭博啊！

邱郁溫和的笑了，客氣又疏離，就是這個文明社會基本的禮節。

他現在得是這個文明社會下文明出來的產物，還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性格。

中二！

「所以，」邱郁嘴角輕輕一勾，妖氣橫生，「只等魚兒上鈎了，呵呵！」

邱郁拿起水，一飲而盡，穿上深灰色外套，將頭髮揉得微亂，轉身出了門。

走在大街上，感覺夜晚總是顯得太過光怪陸離，小吃、酒吧、網吧，聲音不絕，可邱郁卻喜歡這感覺。

這是煙火氣，很熱鬧，聽着，讓人溫馨。

邱郁停在一家酒吧門口，紅紅綠綠寫着style的燈光照在臉上，刺耳的音樂從薄薄的牆裏透出，而這熱鬧中間，他卻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斯文如玉，清冷如冰。

他輕輕地推開門，看見有幾人坐在吧枱點酒，他上前去，對調酒師說:「來杯藍色焰火。」

「好的，請稍等！」

他看見這新來的調酒師甩手舞袖勾杯調酒，一套套華麗的動作做得賞心悅目。

旁邊傳來一陣陣口哨聲，邱郁轉頭，就看見幾個穿得妖艷的女生。

雖然她們化著濃艷的妝，還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可依舊看得出她們很年輕，眼神透露著幾分好奇，長得也青春靚麗！

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常混跡聲色場所的女流氓，而是耐不住好奇心出來「見世面」的女學生。

邱郁接過調酒師手上的酒，沒再注意她們，只是喝完酒就上了二樓。

這家店的二樓非關係戶不讓進，而邱郁就是這家店的幕後老闆的其中一位關係戶。這家店不沾黑，可至今也沒有一人來這裏搗亂，也沒來過警察，彷彿黑白兩道都對這個店有所忌諱。

知情的人都在猜測這幕後老闆的身份，可大人物們都閉口不言，這更讓下面的人猜得歡快。而開這家店的原因也是被人們揣度猜忌，卻沒人敢把話說開了，這點一直保持着沉默，任人猜測而我自巍然不動。

邱郁是唯二知道內幕的人，因為幕後老闆是他的朋友，說實話，他們的關係真心還不錯，互相不計報酬地幫了對方很多次。

他們兩個甚至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名字，只是單純的靠友情這樣做，沒有摻雜任何利益，這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而他們現在的聯繫就只有這家style，他現在需要幫助不是嗎？

邱郁來到二樓門口，從手上拿出一張卡，輕輕在槽口一劃，門開了。

裏面只有一個房間，窗帘全部拉下來連燈光都透不進來，邱郁完全看不到人，但他知道嗎人在哪。

房間右側茶几后的沙發上，大約五步的樣子。

邱郁聽見了輕微的呼吸和心跳聲，在黑暗中越發的鮮明起來，然後就聽到一聲輕快的笑，「維特，你終於有時間來叫見我了，一個人玩總是太無聊。這回你是有什麼事了？」

「我被人盯上了，他還想查我，但我現在不能做得明目張膽，所以我來讓你做件事，理查。」

邱郁從身上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個中年人，禿頂啤酒肚，衣服有些舊，表情有點萎縮。

他指了指照片上的人，說:「幫我聯繫照片上的人，就說q沒死y還在，別擔心！過去死了，現在還在。」

理查在黑暗中輕笑，即使看不見表情，邱郁覺得他肯定是嘲笑，「卧槽，你這密語還帶哲學呢，不過查你的人是誰啊，來頭很大嗎？」

邱郁在黑暗中來去自如地找到一張椅子坐下，來回中竟沒撞上任何事物，可見是對這裏十分熟悉，「他沒太大的來頭，可是他卻對心理很擅長，現在又懷疑上我。不過他以前應該發生過什麼事，對普通人好像有一種忌諱，所以現在他還沒盡全力查我。」

理查吹了聲口哨，說「沒有人能查得出你吧！用得着這麼擔心嗎？」他抬抬手，準確地從茶几上拿起一杯水，一邊喝一邊說:「而且心理不也是你的長項嗎？」

「話雖這樣說，但那人可不是普通的警察，他的心思很敏銳，我怕會出紕漏，還是穩當點好。」

「這麼厲害？」

「如果你見過他，哪怕沒和他說過話，你也會覺得這個人很棘手，說實話，其實我沒太多把握能騙過他。」

聽完這話理查才有些認真，皺眉道:「不是吧！連你也沒把握？」

「你就把他想成我，我和他彼此彼此，因為我在他沒懷疑我時就查過他，才知道他不簡單。我和他的勝負也就五五分。」

聽到這話理查震驚了，他知道維特一些事情，也見過他以往的手段，現在在這個小城市裏就能有個人和他勝負對半分，連他也沒有這自信，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理查就這樣還生出了幾分好奇心，不過在黑暗中看不見，可是邱郁還是發現了，「你在想什麼，怎麼呼吸加快了，對他好奇了嗎？」

理查心裏一咯噔，挫敗地想，這次又忘了調整好呼吸，讓他發現了。

理查乾笑兩聲，說:「怎麼會？他是你的對手就是我的對手嘛！呵呵！」

邱郁:「我發現我每次聽到你的『呵呵』血管就突突突的跳呢？」

「不是」，理查苦笑道:「每次聽到你的『呵呵』我的血管才會突突突的跳吧！那是作死的前奏！」

邱郁:「……」

過了好一會，他才從冷幽默中緩過來，他一直不太習慣理查這種腔調，就像是想掩藏內里的什麼東西一樣，。其實他覺得他們還是算比較熟悉的，不用太裝。

說實話，像他這樣攻心算計之人，還有人在知道他真正面目之後當他的朋友，他是感激的。

感激上帝，感激佛祖，感激聖母瑪利亞，感激玉皇大帝孫悟空，讓他這樣的罪惡之人還送給他一個朋友，哪怕雙方都有隱瞞，但他只要有感情就好了。

可是理查的裝模作樣讓他恨得牙根痒痒，卻又無可奈何。

但是他們是朋友不是嗎？只是說離好朋友差個好字而已！

他應該滿足了不是嗎？至少還是一個朋友，這已是恩賜，不可再奢求太多，太貪婪會被懲罰的。

他最聽話，所以給了獎勵，所以請滿足現在吧！任何打破平衡的存在都該被消滅，這是理所當然的啊！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