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惡鬼纏身犯罪孽，靈守何處守塵埃
「怎麼可能……王老師……怎麼可能會……
不可能，我們一定搞錯了，有哪一步搞錯了，查清楚，查清楚……」
秋縣城西派出所內，剛畢業的青年警員柳碎玉癱坐在地上，靠着牆，雙眼充血，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流過臉旁，嘴唇顫抖，嘴微張，大腦一片空白。
正不可置信地看着頭兒塞進自己手裏的那張法院陪審邀請函。
被告人名為王良，戴着副黑框眼鏡，長相斯文，一看就是有高學歷的知識分子，正是柳碎玉的高中物理老師兼班主任。
而被告案由，則是觸目驚心的「七起連環兇殺分屍食屍案」幾個大字，同時另一張紙上還附帶着十九張血淋淋的案發現場。
被害人無不是都被開腸破肚，四肢不全，心肺被挖走，一旁還有兩隻沾滿鮮血，用來切肉跟挖肉的鋸子和勺子……
一段段高中時期的記憶強行一股腦湧入柳碎玉的腦中，令其頭痛欲裂，雙目淌出血淚。
曾經的王良老師溫文爾雅，知識淵博，恪盡職守，甚至還援助過班上的幾個家境貧寒的學生，同時還是個素食主義者。
短短几年之間怎麼就讓一個高校老師成了七起連環兇殺分屍食屍案的主謀，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柳碎玉接近崩潰，一幕幕王良老師昔日的笑臉放電影般浮現在腦海，不時還參雜着那幾張血淋淋的案發現場……
「怎麼可能！頭兒，頭兒，劉局長你聽我解釋！」
「王良老師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污衊的，肯定不是這樣，再給我三天時間，我保證把這案子查的水落石出，揪出真兇來！」
「夠了！」
被柳碎玉稱作「頭兒」的劉局長是個幹練的老警員，只見他眼圈烏黑，一看就沒睡好，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徹底把大腦一片空白的柳碎玉震醒了，朝其吼道：
「柳碎玉，我告訴你！現場的指紋，毛髮跟爭鬥過程中留下的血跡都是他的，一切如今證據確鑿！
你知道給你三天時間去調查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嘛？你能百分百的保證他在這期間不會再傷及無辜嗎！啊，你承擔的起嗎！
柳碎玉，我承認你資質卓越，但簡此而已，你無權拿二十四小時看守犯人的獄警及其餘千千萬萬無辜者的安危去賭！
去賭一場沒機會去贏的棋！」
劉局長滿臉通紅，待柳碎玉冷靜后語氣才稍稍緩和道：
「柳碎玉，你有所不知，這個案子從半年前就開始了，直至現在，他還沒有真正的結束。」
對柳碎玉來說，若是得到王良被捕的消息算是核爆的話，那劉局長的一番話對其的震懾力就不亞於小行星撞擊地球了。
「還沒結束？怎麼會這樣，難道……難道還會出現像……」
柳碎玉說道一半時噎住了，但想起種種言之鑿鑿的證據后又小聲呢喃道：
「還會出現像王良老師那樣的……惡劣事件嗎？」
劉局長面色一斂，並沒有直接回答柳碎玉，而是背過身來緊緊地拉上窗帘，確認四下無人後方才說道：
「這個案件詭異至極，若非你可能成為本案關緊的話，按你的資歷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的。」
劉局長再次確認一番后，搬出來一張椅子，示意柳碎玉坐下，接着說道：
「半年前，我們一連接到了四個報警電話，被害者無一例外，皆被開腸破肚，砍去四肢，心肺被挖走，一旁還有兩隻沾滿鮮血，用來切肉跟挖肉的鋸子和勺子……
接下來的七天時間裏，我們又找出了六具與之前如出一轍的被害者屍體，同天，兇手被捉拿歸案，卻儼然已成了具意識全無的植物人……
第三天的凌晨，他在特遣車上爆體而亡。
這個案子極其惡劣，上層為了防止引起恐慌的緣故，當時又以為事件早已結束，並將消息封鎖起來。
說道這裏，柳碎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有什麼想問的嗎？」劉局長不知從哪兒掏出來個蘋果，自顧自地削好，遞給了柳碎玉。
柳碎玉接過來啃了一口，氣息才稍稍緩和。
「跟王良老師的案子有什麼關聯嗎？」
「有。」
劉局長輕咳了一聲，接着說道：
「接下來至今這半年裏，除了王良外，共發了四起與之相同的案子。
相同的手法，現場也出現了相同的鋸子跟勺子，同樣，兇手也在殺害第十人後被擒拿歸案。」
「那個，會不會是有人模仿犯罪。」
柳碎玉摸著下頜，情緒以穩定下來。
所謂模仿犯罪，即犯罪者模仿未被抓獲的連環殺手的犯案方式所進行的犯罪。
「我們從沒懷疑過這點。」劉局長笑了笑，也給自己削了個蘋果。
「因為模仿犯罪者不會在被抓捕后，第三天的凌晨時分同時爆體而亡。
這五個人里，有老實的工人，上進的學生，敬業的醫生，賣唱的網紅甚至還有一名二級運動員。
加上王良還多了個高學歷的老師，他們猶如被同一個惡靈附身一般，被驅使著去殺人。
當惡靈吃飽喝足，便會脫離宿主，待消化完后再去寄宿在另一個宿主，以此類推……
柳碎玉。」
劉局長拉開窗帘，幾縷暖陽照進屋中，順勢也轉過身來，開向柳碎玉緩緩說道：
「你因為特殊的關係，或許會成為本案的關鍵，局裏還有床位，今兒你就睡這裏吧。」
這一晚，柳碎玉做了個奇怪的夢，他看見了正在熟睡的自己，離……嗯，應該算是自己的視角，越來越遠。
「突發情況！突發情況！」
「1-1111犯人，放下無畏的抵抗，舉起手來，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舉起手來！」
刺耳的警報聲撕扯著耳膜。
柳碎玉頭痛欲裂。
眼睛還沒睜開，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跟一陣子奇妙的飽腹感便直衝大腦，猛然睜開雙眼，看到了今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自己左手提着一把沾著骨頭渣子的鋸子，右手握著一把舀著個被挖下來的眼珠子，還正?地在往嘴裏送……
低頭一看，是三具被開腸破肚，不成人形的屍體，驚得柳碎玉猛地抬頭，湊巧對上了一面鏡子……
只見自己長相斯文，帶着副黑框眼鏡，滿臉卻凈是鮮血，甚至還有一絲……以變得僵硬，瘮人的笑！
「我……我怎麼變成了王良老師！」